白钊看他运筹帷幄的样子眯起眼，正想说话时，他的秘书匆匆从靶场门口走进。
“白董……”
秘书凑到他耳边叽叽咕咕说了一堆话，白钊的表情才终于变色。
然后看朝付羲这边。
蒂露也在秘书身后走进来，站到付羲身后。
付羲从容一笑：“好不容易和白叔有机会交流，特意让我的助理守在门口不让其他人打扰。难道是干扰白叔的工作？那真是不好意思。”
白钊表情变幻几次，像有火山酝酿。
结果火山没能喷发，他表情很快又恢复轻描淡写。
“小付你有心了。时候也不早，我还有一点工作要收尾，今天就到这里吧。”
说着白钊站起来，提顿衣领。
“棋差一着，这次是我输了，年轻人心狠手辣也不坏。不过有些事再一不可再二。”
“下次我们例行董事会见，告辞。”
白钊带人离去，从脚步来听内心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见状，付羲嘴角勾起，用力舒展身体放松靠在蒂露怀里。
“老板，白宁生死了，陆小姐杀掉他。”
蒂露小声讲述核心舱段发生的事。
“意料之中。”付羲懒洋洋道：“白钊特意来空间站看儿子的小打小闹，也怕是抱着看我笑话的心思。陆赧笙的出现出乎他意料，现在变成我看他笑话。”
陆赧笙就是付羲为准备的最后一重杀招。
想要通过白宁生算计白钊哪有这么简单？
白宁生虽然愚蠢，如果没有白钊授意，也不会这么大摇大摆真的开始准备杀人游戏。
这种事情本来就有道德风险，如果没有其他算计，怎么可能全城直播？
白钊想要的无非是通过儿子陷入危险，再拿到手一重“犬子被教唆，你居心不良”的宣称借口，把杀人游戏的全部过失推给付羲。
说白了就是话语权，白钊商海沉浮多年，话语权比他大！
只要比赛得出结果，媒体就会成为他的喉舌，替白宁生撇干净所有责任。
可惜的是，付羲就没准备让比赛安心推进到最后。
——在他一开始的计划里，杀白宁生的就不是‘夜行者’，而是陆赧笙。
一个富有正义感、道德感，巨企董事女儿出生的天才机械师。
付羲费尽心思让陆赧笙参加比赛，就是要让她亲眼目睹大逃杀的残忍和白宁生的嘴脸。
见识到这些后她会怎么做？
容忍？接受？谴责？
不！
作为心怀天真理想主义，还不懂收敛的年轻人，陆赧笙手段会更极端。
就像现在，盗用公司重要权限、杀掉董事子嗣，下手果决。
之后她会遭到星际开拓联盟“法律”的审判，剥夺自出生以来拥有的优渥生活和环境，失去人人羡慕的大小姐身份。
付羲认为陆赧笙不在乎。
此刻践行心中正义带来的满足感，足以抵消“微不足道”的代价。
白钊不会防备陆赧笙。
除开陆赧笙最亲密的家人、他这样知晓游戏剧情的穿越者，谁又知道乖巧可爱善良的陆家小姐，未来会背叛巨企，现在是下城区打击犯罪正义执行的“玫瑰英雄”？
除非白钊是‘皇帝’的成员，手中有效信息量和他对等——这件事也找雨宫伊澄确认过后排除可能。
付羲的计划只输一招：白宁生其实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
可惜伪命题永不成立。
“现在情况怎么样？”
“直播终止，陆小姐自愿接受逮捕，可没人敢抓她。幸存的参赛选手已经被安置好，被异种吞掉那些要等所有异种回收后才能剖腹救出。”
蒂露汇报了解到的情报，停顿几秒继续说：“不过，预估的死亡率也在50%上下。”
“白宁生呢？”
“尸体被带走，已经紧急返回玫瑰城。”
听到答案后付羲点头。
这件事中，重要的不是杀白宁生，而是杀他的人。
若白宁生死在程赛手里，事情完全能定性为一起性质恶劣的恐怖袭击。
白钊只是损失个儿子，气度也会比刚才离开前更从容。
可杀人者是陆赧笙，另一位股东的独女。
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下代表“正义”杀掉“邪恶”。
事情的定性无法更改，就是白钊教子无方，白宁生飞扬跋扈，让人们怨声载道，最终陆赧笙看不下去，才痛下杀手。
这是一个污点，如果白钊没法洗刷，就永远无法站在道德高地对付羲指指点点，想逼迫他交出蒂露更是无稽之谈。
所以白钊走时脸色不好看，他不仅死了儿子，还失去现在道德制高点的资格。
到这里，付羲与白钊之间的第一轮交锋以付羲胜利结束。
手段并不光彩，但效果拔群。
而且，还顺手解决掉主角团。
付羲露出由衷笑容，从靶场的休息椅上站起来。
什么叫超级反派啊？
就在他们悠哉的时候，付羲个人终端收到一条私信，私信内容是：喵喵喵喵喵。
蒂露凑过头一看：“老板，是玛德琳娜要我们赶紧过去。”
付羲愣住：“这一堆喵你怎么解读出意思？”
“就是……感觉。”蒂露抓抓头：“我也说不准。”
喵语十级是吧？
付羲无语，重新收好个人终端：
“走吧，去接玛德琳娜，然后回家。”
蒂露赶紧跟上他，像个亦步亦趋的小跟班。
……
另外一边，白塔空间站最下层的边缘舱段，也就是程赛混进空间站的地方，玛德琳娜在舔肉垫。
她金色的猫瞳，此时是可爱的圆滚滚形状，分别倒映出左右两边对峙的身影。
一边是斯卡因，他已经握住腰间的骑士剑剑柄，严肃而认真。
他没去救白宁生，就是因为被牵扯在这里。
而另一边则是许久没有出场，蒂露的姐姐玛姬。
玛姬左手提着心有余悸的莉莉，莉莉死死抱住玛姬的手：
“蒂法姐姐！伱来得可太及时了！莉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姐若不弃，莉愿拜为义母。”
“把我喊老了，小家伙。”
玛姬一边捏莉莉的脸，一边把另一个娇小身材的女孩护在身后。
正是‘夜行者’最后的幸存者——除月。
没有言语，斯卡因干脆拔剑挥出一记平平无奇的竖劈，还隔着数十米的距离却让玛姬避无可避。
玛姬提起莉莉当挡箭牌，可斯卡因的剑锋一点减速的意思都没有，逼得玛姬往后闪身，缩在除月身后。
剑锋在除月额头前停止，转瞬间如泡影消散。
回过神，斯卡因的手还是放在剑柄上，就好像刚才出鞘的只是幻觉。
“别那么大脾气嘛，有事不能坐下来心平气和好好说？”
玛姬从除月背后露出半边脸。
此时除月瞳孔涣散，身体僵硬，如果用专门的探测灯光照耀，可以看见细小的丝线牵住她的每一个关节。
丝线的尽头系在玛姬手上。
斯卡因眉头一皱，舒展后平稳开口：“把她给我，放你们走。”
“不给！”
玛姬一把抱住娇小的除月：“我捡到就是我的，她和你什么关系，你叫她名字她答应吗？”
斯卡因又是一剑，剑光划出水波纹一样的弧，目标不是玛姬而是她控制除月的丝线。
玛姬反应同样很快，丝线如蛇一般收敛，避开剑光再度爬上除月身体。
虽然寸寸崩断不少，可除月眼皮微微跳动，没有醒来。
见状玛姬笑道：
“弧光剑法，看来老师你是真的在生气，就那么想致学生我于死地？”
她晃了晃手里的莉莉，又看向除月：
“本来我只是来找我家走丢的小宠物，没想到还能有意外收获。这孩子就是星神宿体？不对，帝君派来天枢和开阳，玫瑰城因该有两具星神宿体才对，这孩子是其中之一，她的名号是什么？”
“不过玉衡老师，你的任务是抓捕或消灭我才对，怎么无欲无求的你也为星神宿体动心了？”
斯卡因一言不发，左手松开剑柄后转身就走。
他已经明白，手握挡箭牌的玛姬有恃无恐，除非杀掉小姑娘，否则今天纠缠下去毫无意义。
杀人有悖他的初衷。
战争英雄斯卡因从不随意杀人。
更重要是，斯卡因察觉有人在靠近，他现在还不想暴露身份。
“哎哎，别走啊！”
玛姬见斯卡因要走连忙喊，可斯卡因反而越走越快，直接头也不回离开。
见状玛姬嘟嘴：“真无趣。”
说完，她把莉莉和除月一只手提一个，又把洛奇卷成球踢着走，摇摇晃晃挪向程赛留下的航天飞行器。
路过始终看戏的玛德琳娜时，玛姬眨眨眼睛展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