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心情已无法用言语形容。
青年不再是站在数丈之外，而像是化为无边无际的沧海，自己，则是一点微不足道的积水。
……
在一片沸沸扬扬之中，唐明找上了唐秋山，耳语几句。
唐秋山面色微变，将之告诉给面色沉凝，一时不知道怎么解决的唐妙兴。
唐妙兴轻轻点头，示意了解，却是陆玲珑发出讯息，让陆瑾联系上来了。
唐妙兴压低声音：“师弟，张怀丹动不得。”
天师府也好，陆家也好，都不是如今的唐门可以抗衡的存在。
正欲教训一番的张旺冰声道：“只许小子目无尊长，不让长辈教他做人的道理么！”
唐妙兴暗暗摇了摇头，张旺见此，就算心里再怎么不满，也知道大局为重的道理。
其实真要计较起来，也确实是唐门怠慢在先。
将张怀丹视作磨刀石，更是一种羞辱。
随着局面急转直下，这个道理他不会不明白。
只是说如果能让张怀丹给出一个解释，那么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唐门的损失也能降到最低。
结果很显然，张怀丹不想给什么解释。
这下反倒是陷入僵局，毕竟他们三人，不可能真的拿张怀丹怎么样。
望着似笑非笑的青年，张旺心中愈发恼火：‘此子桀骜！不知道收敛锋芒！总有一天要吃大亏！’
这样想着，皱纹密布的脸上，更添了阴沉。
如果是寻常小辈，他们三人一出现，早就哆嗦的话都说不出来，就算心智坚韧些的，如张楚岚这般，也会乖乖接受方才的条件，交出一份还算可以的答卷。
偏偏是张怀丹。
他一旦强硬起来，张旺有些无奈的发现，还真拿他没有什么办法。
张旺一腔闷气无从发泄。
唐妙兴也倍感难受。
作为一门之主，他考虑的不单单是眼前，更有后续可能会发生的一切。
刚才陆瑾的致电，无疑是一种劝诫。
陆家乃是四大家族之一，唐门全盛时期，比之也不过伯仲之间，何况如今衰落。
至于张怀丹身后真正的能量，那就更不用提。
而唐门众人，见张旺说了些话后，居然沉寂下去，没有第一时间发作，都觉得不可思议。
尤其是外门弟子，深深明白张旺的脾气，都等着看他出手教训张怀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众人的喧嚣顿时小了许多，心里隐隐都有一种预兆。
……
‘唐妙兴还好说，张旺能够咽的下这口气？’
旁观的王震球疑窦重重，他正准备看张旺和怀丹真人大战呢！
一方突然就不吱声了，这是什么情况？
这可不像这位老前辈的作风！
心思转动，联想到方才唐妙兴的耳语，莫非有大佬表达了态度？
王震球目光飘忽，陡然发现张怀丹身后，陆玲珑扬起的嘴角，忽然若有所思。
‘这是陆家有人联系上了……不对，怀丹真人背后可站着老天师，唐妙兴他们都要一个解释，因为陆家那位，就发生这么大的态度转变，貌似有点不合情理……’
王震球想着想着，一丝明悟从心底照见。
不是陆家那位大佬让唐门三老放弃，而是这番提醒让三人看到了更加严重的后果。
眼下的纷争，究其根由，都是唐门一手造成。
是张旺错误的认知，加上唐妙兴错误的默许，才会走到这般骑虎难下的地步。
设想一下，倘若怀丹真人过来造访，唐门以礼相待，甚至都不需要三老任意之一出面，只要中生代的唐明客客气气，断然不至于闹到这种场面。
而闹剧以唐门之人的溃败收尾，没有人能够拿下怀丹真人推出来的傀儡张楚岚，让唐门三老不得不出现应对。
三人一出现，意义顿时截然不同。
有着可以和怀丹真人讨要解释的资格，以此保全唐门最后的颜面。
然而，有一件事，三人还是没有考虑到位，倘若是和唐门差不多的势力，诸如武侯派，武当派这些门派的传人，哪怕知道唐门有错在先，也不得不给对方一个台阶下。
但。
站在这里的事怀丹真人！
他有拒绝给出解释，让本来就错了的唐门把所有错误都揽在自家身上的能量！
陆家那位的提醒，就是把一切都剖了开来，让唐妙兴也好，张旺也好，看到闹到最后的严重下场！
这也不难理解，怀丹真人不给解释又能怎么样？
好！
要教训怀丹真人对不对，尽管教训，尽管把人抓起来！
等到老天师和陆瑾过来领人，稍微了解一番事情经过。
哦！
原来是唐门故意怠慢，还拿磨刀石这种看法羞辱怀丹真人。
可想而知，后续会发生什么。
‘唐门，负担不起了。’
王震球想明白其中关节，恍然大悟。
……
在场不止王震球一个人脑瓜子转得快，张楚岚同样想到这样一层，看着张怀丹的背影，嘴角一咧：‘刚才也是被这三个老登吓住了，丹哥是谁啊？唐门不占理，给个毛的解释！’
唐门众人之中，也有聪明人。
隐约接触到其中的关节，理解了唐妙兴张旺沉寂的缘由。
一时间，武校大门周围再度恢复了沉默，众人心如死灰，这次真是踢到了铁板。
别说他们搞不定，掌门和张旺爷都只能忍了。
唐妙兴轻叹一声，也不能一直这么沉默下去：“怀丹真人。”
张旺也明白，事到如今，为了不让事情再度扩大，不得不向张怀丹低头。
心头又是愤怒又是憋屈：‘张怀丹，如果不是有个好师父，如果不是有个好长辈，你安敢在我唐门门前如此狂妄！’
老眼移开，他纵有一身修为，一腔不满，此刻也不起丝毫作用，只能听着唐妙兴继续开口。
“刚才陆家的陆瑾老爷子为你求情，你今日在我唐门犯下的错误，就一笔揭过吧。”
说完的唐妙兴心头不是滋味，唐门传到他手里，竟然不得不屈服于一个小子。
“掌门！”
“这不是真的！”
唐门众人如丧考妣。
张怀丹闻言却是笑了：“唐门主的话，还是不太明白，不知我错在哪里？”
唐妙兴霎时两眼微睁，目光犹如斩开山岳的神剑！
张旺也无法忍受，厉声道：“小子，别以为身后有人，就可以无法无天！”
唐门众人那死灰般的心里，顷刻生出重重烈焰。
“张怀丹，你不要太过分！”
“仗势欺人，算什么本事！”
“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人！”
“没有你师父，没有陆家家主，你现在还能神气几分！”
声震八方！
张怀丹一笑：“麻雀叫得倒是欢腾。”
叫声顿时更加响亮。
他不为所动，望向沉着脸的唐妙兴和虎视眈眈的张旺：“一个是磨，三个也是磨，你们不如一起上。”
第399章 怀丹所图甚大
音声消弭一空，唐门众人在这一刻，齐齐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不，准确的来说，更像是自己从来没有学会过说话，连声音这个概念都消失了。
什么叫三个也是磨？
这，这，这还是人话吗？
一直没有说过话的唐秋山有点无辜，他招谁惹谁了？
不过，已经没人会在意他。
唐妙兴脸上的阴沉被呆滞所取代，虎视眈眈的张旺变得神志恍惚，师兄弟木讷的转动脑袋，彼此目光相接，这才清醒了几分。
张旺干涩的张开嘴：“师兄，刚刚……”
“应该不是幻觉。”
这世上，还不存在能够将他们两人都拉入幻觉的幻术。
下一瞬，两人齐齐转头，一个目光如剑，一个眼神如刀，和张怀丹那双夹带笑意的眸子接触，一如石沉大海。
……
‘玩，玩这么大的的吗？’
旁观的王震球脸都白了，不敢相信刚才张怀丹说出来的话。
唐门三老，那都是顶流那一代的人，怀丹真人的脑子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断不可能说出那种话！
王震球瞳孔震动，从通天谷离开后，真人在龙虎山闭关，又打退了那如虎，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在闭关途中，或者在和那如虎交战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神经系统！
王震球两眼无神，如果不是这样，哪里说得出刚才的话！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