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上杉裕宪意味深长的表情,上杉邦宪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
“没错,父亲,我就是那个意思。”上杉裕宪玩味地点头:“如果这位石原女士不想我们报警的话,她最好乖乖地听我们的话,和雪松丸为本家,诞下健康的子嗣,作为预备的继承人。”
石原女士,你也不想你和雪松高中的那些事被警察知道吧?
上杉邦宪的脑回路转了一圈。
似乎,行得通!
家主的脸上总算是有了一丝笑意,而裕宪更是放声大笑。
父子俩算是第一次达成了一致。
是时候让这位借势上位,让雪松念念不忘的法医美人见识一下上杉家的黑暗了!
第466章 ,哥哥的秘密
就在上杉祖父父亲这两辈人商议好了一件事之后。
第二天,东京大学,驹场校区。
早上九点,风尘仆仆疲惫不堪的上杉定宪完成了自己的学术考察,回到了东京都,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一直以来沉稳肃穆的脸上看见东京大学驹场校区的美丽景色稍稍地放松了些许,拖着厚重的行李箱朝着校区深处走去。
他刚刚完成了一次访学,前往宇和岛伊达氏那边考察伊达氏的祖坟,然后决定什么时候开挖,依靠着这个送上门的课题,上杉定宪成功地进入了东京大学担任历史研究员,理所当然,和上杉宗雪的超强硬实力就连东京大学最强的医学部也无话可说需要校长亲自邀请不同,历史学部对上杉定宪这种靠关系进来颇有微词。
这更让上杉定宪发奋图强,以一种非常迫切非常急切的态度想要证明自己。
不过,当上杉定宪来到校区内不久,远远地看到一个面若朗星目若远空,隐隐和自己有三四分相似的冷峻西装男面露微笑地双手插兜站在路中间时,上杉定宪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一丝尴尬的火红色染红了他硬朗的面部。
惊讶、羞愧、耻辱、尴尬,马上28岁的男人拖着行李箱居然转头就跑!
而本来专门算准时间过来堵自家哥哥的上杉宗雪见到哥哥的反应也愣了一下,随即拔腿就追!
哼!想逃?
闪电旋风劈!
于是上杉宗雪一个在后面追,上杉定宪在前面拖着行李箱逃,这副景色瞬间吸引了整个东京大学驹场校区的目光!
上杉宗雪大家谁都认识,他在追谁?那个男的是谁?
要知道东大学术氛围是非常浓厚的,而且不比关西那边相当自由,关东这边学术氛围相对来说保守很多,两个成年男人在学校内追逐打闹确实非常少见。
而很快,上杉定宪就被上杉宗雪追上了。
“哥,你,你别跑啊!”上杉宗雪恶狠狠地抓着哥哥的胳膊,气呼呼地说道:“家也不回,回来也不说一声,就想着朝学校里面钻?”
“我,我……你来干什么?”上杉定宪见附近的学生,老师和保安都围了上来,尴尬地甩开上杉宗雪的手:“是不是父亲和你说了什么?”
“你猜啊?”上杉宗雪明白哥哥明白他的意思了,冷笑道。
“……………………”上杉定宪看着周围的人群,看着询问发生了什么事的老师,在看着对他们低声温言是否需要帮助和温馨提示校园内不许追逐打闹的保安,深深地叹了口气。
“换个地方说话。”
驹场校区,一号馆顶层,闲置的小型研讨室,早上九点后,校园陷入沉寂,只有零星授课声音和图书馆的钟声。
研讨室内只开了桌角一盏暖黄色的旧台灯,光线微弱,勾勒出兄弟二人相对的侧影。空气中弥漫着旧书和灰尘的味道。桌上是宗雪带来的两杯星巴克焦糖玛奇朵和虎屋的和果子,但上杉定宪碰都没碰。
一阵漫长的沉默后,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西装革履的兄弟俩坐在一起,都不说话。
两人的沉默时间长达15分57秒,最终上杉宗雪看不下去了,他转动着手中的冰焦,低声说道:“哥,这里就我们两个,家里那些破事,压力,我都知道。老头子(指上杉邦宪)快疯了,我知道你更不好受。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是来judge你的,只是……你是我哥。”
“我也是那天突然被临时叫回家才知道有这么件事,你……和大嫂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上杉宗雪叫大嫂,上杉定宪的脸上涌起了一丝羞愧的神色,他端坐着,像一尊沉默的雕像,穿过玻璃的光线在他深邃的眼窝投下阴影。他薄唇紧抿,下颌线绷得很紧。良久,他才极其缓慢地开口,声音低沉沙哑,仿佛每个字都耗费了极大的力气。
“没什么好说的。是我自己的问题。”
上杉宗雪眉毛一挑,身体前倾,目光锐利:“你自己的问题?哥,你看着我,looking my eyes!从小到大,你是我见过最自律、最完美的人,学业、礼仪、谈吐……你从没让家里失望过。唯独这件事……这不像是‘你自己的问题’,更像是什么‘事情’让你变成了这样?tell me,why?”
无论是家主上杉邦宪还是父亲上杉裕宪都很不适合来和哥哥沟通,只有上杉宗雪作为一母同胞的亲兄弟算是平等的关系,而且兄弟二人没有利益冲突……他已经被卖给渡边美波了。
只有他适合问。
定宪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他闭上眼,似乎在与某种巨大的痛苦抗争,宗雪的信任和直接,像一把钥匙,轻轻撬动了他紧闭多年的心门。
又是一阵非常长的沉默,哥哥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声音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二十岁,正式成年的……那天。”
上杉宗雪眉头微皱,他回忆着哥哥20岁成年的时候,当时他才17,不在东京都。
“那天,岸本、尾田、久保三个人一起庆祝我20岁成年,其中久保那个家伙,说要带人去见……新世面,于是带着我去了六本木的一家会员制的夜店。”
上杉定宪嘴角扯出一个极其苦涩的弧度,他的语速变得极其缓慢,仿佛在描述一个噩梦,仿佛空气中仍残留着那令人作呕的味道。
“很吵…灯光晃眼…音乐震得心脏难受,他们点了很多酒…我喝了一些…然后…”他停顿了很久,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膝盖:“…他们突然都借口溜了…留下我一个人…和一个…女人。”
上杉宗雪眼神一凝,似乎猜到了什么,没有打断。
“那个女人…穿着闪亮的KiraKiradokidoki的裙子…身上是…极其浓烈、甜腻冲鼻的玫瑰香水味…混合着酒气…”上杉定宪的声音开始出现压抑不住的厌恶:“她…直接坐到我身边…贴上来…手臂缠着我的脖子…嘴唇…带着烟味和口红的黏腻感…就那样凑过来…”
定宪的身体微微发抖,他猛地睁开眼,眼中是清晰可见的痛苦和生理性的排斥。
“她这是想保研啊???”
上杉宗雪张大了嘴巴,满脸惊愕。
“我…我不知道…我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那味道…那触感…那完全失控的、轻佻的…女性的姿态…”上杉定宪描述这段话时猛地抬手捂住嘴,仿佛下一秒就要吐出来,赶紧抓过星巴克猛灌了一大口:“…我推开她…几乎是逃出了那里…在后巷吐得昏天黑地…”
上杉宗雪突然有点明白了,二十岁成年,夜店,三个小伙伴跑了,这很明显是那三个家伙合伙给他点的应召女郎!
上杉定宪抬起头,看向弟弟,眼中是深深的厌恶和创伤后的余悸。
“宗雪…你知道…我们从小被教导…克己复礼…男女之防虽不似古时严苛,但也需庄重自持…那种地方…那种方式…我…”他摇了摇头,无法形容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抵触和恶心。
上杉宗雪表情凝重,彻底收起了所有玩笑之意:“我明白了,就是因为,这件事?”
上杉定宪连连摇头,苦涩地说道:“如果只是那样…或许时间能冲淡。但之后,你也见到了,家里的压力……非常非常大,那件事后,我对这些事的印象就很坏,为了给我安排婚姻,爷爷和父亲愁个没完,选来选去,我……我总觉得我对不起他们,后面好不容易结婚了,婚礼上又出了那些事,爷爷还险些……都是我的错,宗雪,都是我的错!”
“每一次,都像是在提醒我…我必须要去和一个女性…进行周公之礼的事情…而我一想到那种接触…就会立刻联想到那个夜晚…那种味道…那种窒息感…婚礼,爷爷……世代的压力,家名的传承……家族的荣光……”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我试过…和千夏…她是好妻子,我知道。但我…我做不到。仅仅是靠近…我的身体就会变得僵硬…冰冷…像被无形的锁链捆住…甚至会…毫无反应。我不是讨厌她…我是…害怕。害怕那种不受控制的亲密,害怕再次体验到那种令人作呕的感觉,害怕婚礼那一夜,感觉本家的列祖列宗都在催促着我…就像…一种…烙印在神经里的诅咒。”
说完这一切,上杉定宪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脊背不再挺直,微微佝偻着,将脸埋入掌心之中,太阳的光晕照在他身上,显得无比孤独和脆弱。
上杉宗雪宗雪沉默地听着,脸上再无半点嬉笑。他深吸一口气,挪到哥哥身边,轻轻地拍打着哥哥的肩膀:“哥…你这哪里是去成年庆祝…根本是去接受精神拷打了啊。那群白痴…真是给你送了一份‘终身难忘’的大礼。”
上杉宗雪顿了顿,语气变得无比认真:“这不是你的错。是创伤,是PTSD,是性冷淡,混合了我们华族和本家那套能压死人的传统压力搞出来的,你得去看专业的心理医生,不是家里找的那种,要顶级的、擅长处理性创伤和焦虑的。这件事,不能再瞒下去了,尤其得让老头子知道根源,不然他能把你和千夏逼死。”
他搞明白了,哥哥这不是厌恶大嫂,他这是平等地厌恶所有适龄接触的女性。
定宪没有抬头,但肩膀微微松弛了一些。兄弟俩在这间空旷寂静的大学研讨室里,第一次真正触及了那个深埋已久、导致一切混乱的根源。
“去看看吧,哥。”上杉宗雪想了想,还是劝道:“人的话,爷爷都安排好了。”
“我……我……”果然,上杉定宪听到这个,脸上露出了强烈的抗拒和尴尬表情,他呃呃了几声,突然小声地说道:“要不,宗雪,你去和千夏……?”
上杉宗雪:“?”
“???”
“??????”
你们这些姓上杉的人是不是一个两个脑子都有点大病啊???
再说我要生气了!我真的要生气了!!!
我像那种随便的人么???
“你给我适可而止啊!上杉定宪!”上杉宗雪怒了,他再次抓住了哥哥的胳膊:“现在,马上,出发!目标只有一颗,东京大学附属医院!”
“现在就去!”
第467章 ,最后的上杉!
上杉定宪很快被上杉宗雪强行带到了东京大学附属医院的VIP通道秘密设施之中,爷爷在东京大学的人脉和关系毕竟还是很硬的,如果不是他当初参与了“全共斗”,上杉邦宪怎么也能捞个学部长当当。
东京大学附属医院自然也为上杉定宪提供了私密通道和VIP病房,尽管哥哥极不情愿,还是在家主和弟弟的双重威逼之下同意接受全套检查。
因为这件事涉及到非常私密和难言之隐,只有上杉宗雪和上杉邦宪来了,上杉宗雪本来还想说迟点到不算旷工,遇到这种事也不得不请假一天。
他简单地将事情告诉了爷爷。
简而言之,哥哥的前半生被你们管得太严了,灌输了太多,要求太高,导致未成年的时候极为束缚压抑,像个绝对的书香世家优等接班人一样活着,而没有体会过女人的滋味,而他那三个小伙伴也是为他考虑,想带他去“开开荤”,结果以前没接触过现在突然撞上了,而且一上来就是夜店里面的大牌应召女郎香水烟酒口红脂粉气拉满,直接搞得上杉定宪PTSD了。
然后他本人已经有难言之隐性冷淡了,家里还高强度催婚催生,随后好不容易选了一个还过得去的,结果婚礼上又出了那种事,家主当场一头栽倒,这些都带给了上杉定宪巨大的心理压力,而前文也说了,上杉宗雪那是靠着超强的业务能力被东京大学抬进去的,全日本没人敢说上杉宗雪专业能力不行,但是上杉定宪则不同,历史学部背后对他这种靠华族内推进东大的行为颇有微词。
爷孙两人在等待,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滚烫的油锅里煎熬,上杉邦宪目光灼灼,VIP等候室昂贵的熏香也驱不散他心头的阴霾,他反复摩挲着手腕上的佛珠,历代先祖的名讳,此刻仿佛都变成了无声的质问。
为什么要那么急着把雪松丸送出去?
为什么不能再等等?
为什么雪松丸和千德丸差别这么大?一个精力过剩,一个自我性抑制得如此严重?
雪松丸就不能分一点给他哥哥么?
想起今天早上看到美波脸上和绘玲奈脸上的光彩和媚态,爷爷的心中就很痛苦。
饱媳妇不知饿媳妇饥,饿媳妇不知饱媳妇虚!
挂号和初步问诊与量表评估,东京大学附属医院作为全世界前十的医院,有经验的教授当场就做出了判断。
植物性神经紊乱!(自律神经失调)
焦虑自评量表SAS、抑郁自评量表SDS、自律神经失调症状量立即开始安排,然后是血液检查、心电图,进行心率变异性分析等核心检查。
问诊、量表、心电图、HRV初步报告。
等到下午临近黄昏时分,结果终于出来了。
终于,结果出来了,穿着白大褂的东大内科教授表情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职业性的惋惜,将一份详尽的检查报告递给他。
“上杉教授,贵孙定宪君的身体……没有任何器质性病变。”医生的话语清晰而冷静,“他的生殖系统功能完全正常。”
上杉邦宪的心猛地一沉,随即又升起一丝渺茫的希望:“那……那是为什么?”
“问题在于这里,”医生指着报告上复杂的神经电图和评估结果,“我们检测到定宪君存在严重的植物性神经功能紊乱,也就是自律神经失调。他的交感神经和副交感神经处于一种长期、异常的紧张和失衡状态,导致了一系列生理和心理症状,包括极度的疲劳感、焦虑、睡眠障碍……以及,非常严重的功能性障碍——具体到性功能方面,就是彻底的抑制状态。”
“植物性神经……紊乱?”上杉邦宪喃喃重复,这个医学名词对他而言既熟悉又陌生,此刻却像冰冷的枷锁。
“是的。这种紊乱的根源,确实如宗雪君所透露的一样……与他青少年时期经历的一些……与女性相关的、非常不愉快的创伤性事件有关,形成了深层的心理阴影。这种阴影在成年后,尤其是面对婚姻和亲密关系的巨大压力下被强烈地激发出来。再加上他目前在学园内的高强度工作状态,巨大的精神压力和长期透支,如同火上浇油,将这种神经紊乱推到了极其严重的程度。”
“能治好吗?”上杉邦宪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他紧紧盯着医生的眼睛,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教授沉默了片刻,那短暂的几秒钟,在上杉邦宪的感觉里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最终,教授缓缓地、带着沉重的歉意开口:
“邦宪桑,我们一定会尽最大努力进行干预,包括药物调整、神经调节治疗以及深度的心理疏导。但是……”内科教授顿了顿,斟酌着措辞:“这种由深层心理创伤叠加长期高压环境诱发的重度自律神经失调,其病理机制非常复杂,治疗过程会相当漫长,而且……很难保证能够完全、彻底地治愈,恢复到他理想中的状态。这需要时间,需要定宪君本人极强的意志配合,也需要……一些运气的成分。”
“很难……完全治愈……”这几个字,像冰冷的铁锤,一下,又一下,重重地砸在上杉邦宪的心口上。他手中那份轻飘飘的报告,瞬间变得重逾千斤。
不是取向问题,不是身体残缺,却是一道无形的、缠绕在神经深处的枷锁!一道源自过去的阴影,一道被现实压力加固的牢笼!东大医院的权威诊断,几乎宣判了他抱重孙希望的死刑。不是“不能”,而是“极难”,这种带着渺茫希望的绝望,比直接的宣判更令人窒息。
上杉邦宪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眼前发黑,几乎站立不稳,书房里那些象征着智慧与传承的厚重典籍、那些代表着家族荣耀的古老物件,此刻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他精心规划的未来——四世同堂、血脉绵延、上杉家后继有人的图景——就在医生那带着遗憾的宣判声中,如同被狂风吹散的沙堡,瞬间崩塌、湮灭。
上杉宗雪赶紧扶住了爷爷,却扶不住他的灵魂。
一股冰冷刺骨的绝望,从脚底迅速蔓延至全身,冻结了他的血液,麻木了他的神经,上杉邦宪74年的人生,东大讲坛上的挥斥方遒,历史长河中的纵横捭阖,此刻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