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守所的号房里，犯人们只认两样东西，一样是拳头，一样是钱，这两样东西杨晓明都没有。以前他还有点钱，可他老子被抓，他自己也被抓，家里的资金被冻结，禁止探监，所以杨晓明也没钱，只能吃拳头，每天连开水煮白菜都只能吃别人剩下的，饿得两眼放绿光了，看见人都想冲上去咬一口垫饥。
在审讯椅上坐好，杨晓明咽了一口唾液，眼巴巴看着秦风问道：“秦局长，你问吧，你想问什么我就回答什么。只是……你能不能……能不能给我弄点吃的，我实在太饿了，每天只能吃一点开水煮大白菜，半个窝头，吃不饱还要干重活，我……我受不了啦。”
秦风看着眼冒绿光的杨晓明，不禁哑然失笑，对付这种货色，这里是最好的改造厂，好日子不过，非要作，作来作去把自己作进监狱里。吃不饱饭还要干重活，动不动挨顿打，被人羞辱，这样他就老实了，知道地球是圆的，搞明白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想吃饭？吃饱了好继续编瞎话骗我是吧。”秦风忽然灵机一动，对付这种没骨气的货色，饿肚子可能比别的手段更管用，对待他不能滥发同情心。娇生惯养的杨晓明，哪里吃过这种苦头呢，像训狗一样前面挂根骨头，他才会听话。
杨晓明连忙辩解道：“不敢不敢，我知道的我都招，绝对不敢欺瞒您。秦大哥，看在你跟我父亲共事一场的份上，你就给我弄点吃的吧，哪怕一桶方便面也行，我都快饿扁了我。”
“我问你，你爸那把枪你给了谁用过，后来是怎么回到你爸手里的？赵阳不是你打死的，那打
死他的人是谁？”秦风问道。
杨晓明也确实是没出息，顶不住一顿饿，竹筒倒豆子一般说道：“是苏湘怂恿我从我家里把枪偷出来，他要拿去教训一个人。一开始我不肯，可是经不住他软磨硬泡，又是拉拢又是威胁，我这才一时糊涂，从我家里偷了我爸的枪出来借给他。没想到这家伙威胁的人竟然是赵阳，但是赵阳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那天他叫我一起去找赵阳，结果在大街上见到人，直接下车就开枪把赵阳打死了，然后把枪还给我。我心里害怕，就把枪放回家里，没敢跟我爸说……”
果然是有预谋的，这些花花公子泡妞一个个都是好手，但是遇到大事却没什么脑子，这种事哪里是可以胡闹的。问题是苏湘为什么要打死赵阳，然后栽赃给杨晓明呢？
秦风脑子飞快地运转，一边走到审讯室门口，拉开门给站在门口的看守命令道：“去泡一桶方便面端进来，给我们杨公子改善下伙食。”
看守去泡方便面了，秦风回到审讯室，坐下来摸出一根烟点燃，继续问道：“你好好的公司开着，为什么还要制造毒品，走私枪械呢？你难道不知道这是严重违法犯罪，一旦事发是要吃枪子的。”
“哎，我也是交友不慎啊，这个地下工厂我只是一个老板，大老板不是我，而是苏湘这个王八蛋。这回我可被他给坑惨了，老子如果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他。”杨晓明咬牙切齿道，看着秦风手里的烟，可怜巴巴说道：“秦大哥，能……能给我一根烟吗？我好几天都没抽烟了，烟瘾……”
秦风没好气地骂道：“你可真是个穷鬼托生，怎么什么都要，吃的喝的抽的，老子都给你供上吗？我提醒你，我跟你爸没任何交情，而且有私仇，你千万别对我抱任何期望。”
杨晓明的眼泪都快想下来了，努力咽了一口口水，实在是难受，在外面的时候哪里想到过自己会过这样的苦日子呢，如今落水的凤凰不如鸡
，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看守端着一桶泡好的方便面进来了，放在桌上转身出去了，方便面的味道一阵又一阵飘进杨晓明的鼻孔里，馋得都快疯了，口水横流，看着真是又可怜又可恨，拥有的时候不珍惜，失去了才知道有多么的珍贵。
“吃吗？想吃就得给我说实话，只要让我知道有一句是假的，我宁愿把面倒了喂狗也不给你。”秦风端着桶面很无情地说道，心中一阵悲凉。
杨晓明赶紧连连点头，迫不及待说道：“不会的，不会的，我一定实话实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秦大哥，把桶面……给……给我吧，我快饿……饿疯了。”
这个情景真是荒唐可笑，一桶五块钱的方便面就能诱惑，甚至是强迫性逼迫杨晓明老实交代，这……感觉太廉价，太不正经，荒唐却又那么的真实，让人哭笑不得。在此之前，杨晓明可是花天酒地习惯了，山珍海味什么东西没吃过，一顿饭吃掉几万块钱那都是常有的事，现在居然被一桶方便面就把自己给贱卖了。当真是，时势比人强，此一时彼一时啊。
秦风打开杨晓明的手铐，将桶面递给他。杨晓明接过桶面，无限感激地看了秦风一眼，拔出叉子，低下头狼吞虎咽起来，吃得那么不要命，风卷残云，几口就把面吃光了，像是害怕有人跟他抢似的。吃碗面杨晓明意犹未尽，端着桶将里面的汤喝了个干净，连渣滓都不剩，吃得干干净净，这辈子感觉都没吃过这么香的方便面。
“还……还有吗？我……我没……没吃饱。”杨晓明得寸进尺，还想再来一桶。这桶面实在量太少，对一个饿了三天的人来说，这点面不够塞牙缝的。
秦风满脸厌恶地挥挥手，不耐烦地说道：“没有了，让你吃个半饱就行了。现在老实给我交代吧，把你和你老子干过哪些事都一五一十说出来，也许法院量刑的时候会考虑轻判，你千万不要有任何侥幸心理，没有人会来捞你们了。”
第十一卷：凤舞九天_第2086章 援军
这次的审讯十分诡异，秦风不按常理出牌的套路却收到奇效，杨晓明的确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他知道的一股脑都交代了，听得秦风暗暗心惊肉跳。这些人真是太大胆，太无法无天，为所欲为了。
这一切秦风都录了音，并且做了笔录，完了让杨晓明签上他的名字，将笔录和录音收好，然后满脸同情地看着杨晓明，用审视的目光问道：“伙计，你们做这些事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后果，有没有想过东窗事发会是什么下场吗？”
“想过，但是觉得那离我们很遥远，这一天永远不会到来。”杨晓明也是满脸懊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这就叫咎由自取，无奈地说道：“人膨胀的时候其实是最愚蠢的，像是得了失心疯，以为自己可以永远幸运，自认为天下无敌。我感觉前面二十多年我都活在梦里，现在梦醒了，才明白自己其实什么都不是。”
秦风心里哀叹一声，是啊，人得势的时候最容易膨胀，失去了平常心很难正确认识自己，这个错误在大部分人都容易犯。每天都活在自己的梦里，等到梦醒了才意识到问题有多么严重。
“你能意识到这一点，证明你还没真疯。不过你知不知道，就你们犯下这些事，法院就算最轻的量刑是什么吗？”秦风问道。
杨晓明嘴唇哆嗦了一下，抬起眼皮可怜巴巴看着秦风，充满恐惧地问道：“是……是什么？”
“死刑！”秦风吐出两个字，说道：“可惜你只有一条命，以你犯的过错，就算有十条命都不够枪毙的，而且你还得出枪子的强。现在法治人道了，很少枪决，你可以死得舒服点。”
杨晓明的表情僵硬在脸上，好半天眼珠子都没眨动一下，似乎是难以相信这个结论。等到他从秦风眼睛里看到那一抹坚定之色，意识到秦风一点都没有夸张时，忽然就失声痛哭起来。他不想死，可是他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害死了多少人，拆散了多少家庭。
秦风厌恶地瞪了杨晓明一眼，拿着录音笔和笔记本离开了
审讯室，沿着走廊准备转弯时，看到两名看守将杨晓明从审讯室带出来，杨晓明浑身都瘫软了，站都站不住，需要两个人架着他才能行动。
原本秦风还想准备准备再提审一下杨树林，可刚走到看守所所长的办公室，准备喝杯茶休息一下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看了看来电显示，是龚晓跃打来的，应该与玉器店失窃案有关，马上接通了手机。
“秦局，我是龚晓跃，您现在哪里？”龚晓跃用很低的声音问道。
秦风也小声道：“我在看守所，有什么事？”
“是这样，我们查到玉器店失窃案那两名同伙的落脚点了，准备抓捕，向您汇报一声。”龚晓跃小声说道。
秦风道：“不要在电话里说，你现在哪里，我马上过来与你汇合。”
“我和叶局在长江北路的市供电局家属院附近，你多长时间能到？”龚晓跃问道。
秦风抬腕看了看时间，现在是早晨十点钟，从第一看守所到长江北路开车需要十几分钟，于是说道：“你们在原地待命，我现在出发，二十分钟后我们会和。”
“好，我们在这里等你，不见不散。”龚晓跃说完挂了电话。
秦风收起手机，匆匆喝了一口水就开车离开了。在路上，秦风心里暗想，自己的对手是一群丧心病狂的家伙，这里面不仅有江湖人物，还有不少的同行，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以后行事真的要格外小心谨慎了。
开车即将到长江北路时，秦风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卓远的名字。看到这个号码，秦风心中大震，看来是援军到了，有了他们的支持，自己再也不会孤立无援了。
“你好卓总。”秦风接通手机，十分恭敬地说道。
卓远笑了笑，反问道：“听你的语气似乎很平静，是不是已经猜测到了什么？”
“呵呵，卓总，你们已经到南华了吗？”秦风问道。
卓远道：“没有，我们现在正在来的高铁上。我们这次到南
华先不要声张，秘密驻扎下来，等了解了具体的情况，掌握了足够的信息和确凿的证据之后再出面，所以我们的行踪你要暂时要替我们保密。”
啊，秘密行动？他们这么多人，又都是从京城的主要职权部门抽调出来的，行踪怎么可能保密。但是人家这么要求了，秦风能说什么呢，只能同意，说道：“好的，需要我帮你们联络酒店吗？”
“不用，我们那边有同志已经安顿好了，等我们住下来之后再跟你联系。不过你的行动要隐蔽，我们可不希望空跑一趟。”卓远说道。
秦风应道：“好，我一定保密，虚席以待。”
“那就南华见了，就这样。”卓远说完挂了电话。
不管怎么说，上面总算来人了，有了这把尚方宝剑，秦风就会少了很多的顾虑。现在做事束手束脚的，让秦风很别扭，感觉浑身是劲却使不上，浑身难受。
到了长江北路，秦风找地方停好车，然后下车四处观察一番，没发现有人跟踪自己，稍微心安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