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妖 第1217节

真正让秦风感到毛骨悚然的其实倒不是伊洋伊美可能造成的破坏,或者对自己的报复,她们的手段在秦风面前就跟小孩子的把戏一般。秦风感到害怕的是那种因为没有得到而生出的怨恨和冷漠。他现在基本可以确认,伊洋和伊美恨他。爱的背面不是仇恨,而是冷漠,这两人对他表现出的冷漠才是一种刻骨的仇恨。也许她们一直在暗中盯着自己,找机会报复。

“好吧,这件事我有责任,是我急于卸去负担,所以找了个机会将她们赶走了。我以为她们已经具备了生存能力,可现在看来,她们不会甘于平庸,靠劳动生存下去的。”秦风无奈地叹了口气,心头再次浮现出一丝隐忧,难道这次的蛊虫与伊洋伊美有关?

这个念头只是在秦风脑海里闪现了一下,就被自己给推翻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们沦落江湖这是可能的,但是被政治目的所用,这就有点不可思议了。

吴三省说道:“我也不是责怪你,换了别人也早就不耐烦了。事实上是我们当初把事情想简单了,要想教化一方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尕娃哈和夜郎国后裔的人离开原来生活的原始森林,进入政府专门为他们建造的特色村寨之后,很多人并不能适应文明社会,无法自食其力,一部分退回了原始森林,另外一部分沦落江湖,干着各种违法的勾当。你说的对,在这些人脑子里,根本就没有法制意识,不识字,语言也不通,好的东西学不会,坏的东西不用学就会了,让我们也很头疼。”

当初的想法很好,可谁能想到真正操作起来会出现这么多问题,好端端一个生态特色民族旅游村,规划起来了,人也搬进去了,然而好景不长,很快很多年轻人就因为无法适应离开了,流窜到各地厮混,作奸犯科,杀人越货的不在少数。如何解决这些人的生存问题,这实在是个无解的难题。

“我知道了,放心吧吴厅长,伊洋和伊美交给我了。以前我是不知道,现在既然知道了,只要她们还在南华,我一定掘地三尺将她们挖出来。”秦风说道。

跟吴三省又多聊了两句,忽然听到敲门声。秦风挂了电话,看到一名陪同公安部副部长孟辉的工作人员站在门口,客气地看着秦风笑道:“秦局长,首长们已经快用完早餐了,你也快去餐厅吃吧,去晚了可就没什么东西了。”

“好,多谢提醒,我这就过去。”秦风也客气地说道。

这名工作人员犹豫了一下,说道:“另外,你们南华市公安局局长王洪军来了,正在向孟部长汇报工作。孟部长让我转告你一声,让你尽快过去用餐。”

王洪军还是来了,第一个赶去汇报工作的是公安部这位副部长虽然不足为奇,但由此看来王洪军还是有一定倾向性的,这个人,投机的心理不少啊。

“好,我知道了,多谢提醒,马上就过去。”秦风笑笑说道,心中对孟辉充满了感激,看来合作过一次之后,孟辉对自己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第2358章 心不在焉

回房间里简单收拾了一下,整理了一番仪容,秦风跟着这名工作人员往餐厅走去。

进入餐厅后,秦风注意到中央巡视小组的领导们带着秘书各自盘踞着一张餐桌,慢条斯理吃着早点,而在他们的餐桌旁,分别或作或站着一些江南省的干部,小声汇报着工作。大员们的态度都十分亲民,态度显得和蔼可亲,不时亲切又友善地与其交谈几句。

这哪里是享用早餐啊,分明是换了一种形式工作。考察巡视小组的领导们时间有限,能见一面聊上几句都像是施舍的,对此大家都心知肚明,不惜一切代价寻找各种机会争取接触到他们,哪怕只是与他们身边的工作人员聊上几句,留下点印象分也是好的。

秦风往里面走了两步,一眼就看到此刻王洪军正毕恭毕敬站在孟辉用餐的餐桌旁,满脸谦恭,带着卑微的笑容正低声跟孟辉说着什么。孟辉用勺子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认真听着王洪军讲话,也不吭声,只是不时微微点点头。

两个人这种姿态让秦风微微有些愣神,王洪军可是江南省委书记的新宠,以前的铁杆旧部,在刑侦这个领域也算是个专家,然而到了这位公安部副部长兼国家刑侦总局局长面前,却谦虚得像小学生见了博士生,连坐都不敢坐,聆听教诲的样子让人觉得这个人实在是分裂。

在官场中有一种说法,叫做人无奴性不可活,下属在上司面前只有适当表现出奴性,听话好用才有机会得到重用提拔。以前秦风对此是十分不屑的,可浸淫的时间长了,他发现的确是那么回事。是人都喜欢听好话,好话听着顺耳舒服,所以人人都喜欢别人顺从自己,按照自己的意志生存。

当你掌握了一定权力,会发现这的确是一条规律。我们这位初来乍到就牛逼哄哄的局长大人,在更大的领导面前不也低眉顺眼的跟三孙子似的吗,不服都不行。

“孟部长,王局,不好意思,我来晚了。”秦风走到孟辉身边歉意地说道:“昨晚一夜都没敢合眼,天光大亮了才打了个盹,所以来的迟了些,还请领导原谅。”

王洪军看了秦风一眼,微微点点头,不置可否,似乎有点恼怒秦风打断了他跟孟部长谈话。

“没事,知道你一夜没休息好,早晨起来我让秘书通知大家不要叫醒你,让你多休息一会儿。”孟辉善解人意地说道:“没有你们这些人一夜不眠不休,我们这些糟老头怎么能睡个踏实觉。请坐吧,想吃点什么我让人帮你去拿。”

秦风看了看站在孟辉身边的王洪军,他哪里好意思坐下来,还坐下来跟孟辉一起享用早餐,那还不让王洪军恨死他,于是讪讪地说道:“不用了,我不太饿。你和王局长谈工作吧,我去霍部长那边去问候一声。”

“不用什么不用,叫你坐你就坐,想吃什么直接点,跟我还客气。”孟辉面有愠色说道,扫了王洪军一眼,淡淡 地说道:“王局长,你也请坐吧,早晨来这么早,一定也没来得及吃早点,一起吃点吧。”

王洪军如蒙大赦,受宠若惊,感激地看了孟辉一眼,小心翼翼在孟辉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屁股却只坐了半边,说道:“还是孟部长体贴下属,早晨还真没来得及吃什么东西,这会儿是有些饿。我这个人干了半辈子刑侦,不挑食,随便吃点什么都行,填饱肚子就好。”

见王洪军坐下来了,秦风也没必要继续装了,挨着他坐了下来,拿起餐桌上的菜单看了看,对走过来服务的工作人员低声说了几句,随意点了几样早餐。过了一会儿,工作人员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是两碗面和几样小菜,还有馒头和包子,以及两杯咖啡。

秦风的确是饿了,抓起碗筷就开始吃喝,一点都不客气。看得出,王洪军也很饿,可是却不敢像秦风那样吃喝,而是学着孟辉那样慢条斯理吃着早餐,不时小声向孟辉说一些自己之前的工作履历。王洪军才来江南省,这里的工作经历几乎是零,所以只能说一些自己在其它地方任职时的工作。孟辉眯着眼喝咖啡,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在听他说话,只是偶尔给个表情和反应,证明他听到了。

第2359章 一丝仙气

秦风发现,一段时间不见,这个老和尚越发精神了,两只眼睛炯炯有神,走路的脚步轻盈飘逸,身上仿佛还真多了一丝仙气。

既然老和尚向自己表示了,装着不认识他也不太合适,坐在最角落的秦风也起身双手合十向木心大师施礼,然后脸上同样浮现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然后就落座了。秦风的意思无非是告诉他,老和尚休要猖狂,知道你一个出家人却喜欢算计别人,但这次可不是我有求于你,算人情也别算在我头上。

“木心大师,快请坐吧。”商务部副部长黄华华指了指对面的一把沙发客气地说道:“木心大师是得道高僧,这次实在是不好意思,如果不是情非得已,我们也不会搅扰大师清修,还望大师不要怪罪。”

木心大师双手合十,眉目低垂十分客气地说道:“哪里,黄部长客气,出家人慈悲为怀,怎么会怪罪各位。”

木心大师到底是以前也管至厅级,久经官场,后来才出家避世,入世后再出世,出世后再入世。经历过庙堂之高,佛门的青灯古卷也体验过,所以他才能在俗世和化外游刃有余,走到哪都通吃。秦风心里暗想,这个老和尚还真是一点亏都不吃啊。

说着话,木心大师就在指定的沙发上坐下来。坐定后木心大师接过工作人员递过去的茶杯,揭开盖子轻轻喝了一口茶,然后缓缓睁开眼睛,在商务部副部长黄华华的脸上认真看了一眼,神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

“木心大师,这次请你来的目的大概你也知道了一些缘由,我们也就不多说了。有什么疑问,你可以问一下秦风。你们是老相识,打过多次交道,互相应该已经很熟悉了吧。”公安部副部长孟辉说道。

木心大师鄂首,说道:“大致已经听说了一些,没想到时隔不到半年,这个东西再次出现在南华。如果此次不是听说是因为蛊虫袭扰,我也不会出这趟山门。”

霍正平忽然插话问道:“应对这种邪门歪道的巫蛊,木心大师可有良策?”

“良策?良策岂是说有就有的。各位领导,试问如果良策随便找个人都能拿出来,那还是良策吗?”木心大师老谋深算地说道:“要应付蛊术,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找到驱蛊的人,将其消灭掉即可。你们请我来也只能预防作用,坐等对手上门再突然发难,已经是下策。”

霍正平不说话了,如今这么多人的确是被逼得束手无策,只能干等在这里。如果是其它人或事,只要派出人手四处调查搜捕就是了,可是这种来去无踪又没有蛛丝马迹的东西,一时半会也只能干瞪眼。难道就因为担心再次被巫蛊袭扰,或者发生危险就被困在这里吗?想起来的确让人窝火,十分的窝囊。

“据说大师早年曾学习过蛊术,那么以你的了解,现在还有什么人在学习使用这种邪术?我们现在是没有丝毫的头绪,如果大师能够帮助我们确认几个目标,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公安部副部长孟辉说道。

这次中央巡视小组的任务重,时间有限,不可能一直待在南华,他们还要去江南省其它地市去巡视调查,可是现在却不得不改变行程,想起来都让孟辉火大。干了一辈子公安,居然被几只虫子给困住了。

木心大师闭上眼睛,缓缓说道:“这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这一门传承虽然学习的人越来越少,但也有不少的分支流派,如今懂得巫蛊的人究竟有多少,谁又能说的清呢。任何传承门类,只要有利可图,自然就有人专门研究,让我确认几个目标,各位可真太高看贫僧了,担待不起。”

秦风听得一阵暗笑,老和尚本性不改,还是精于算计,故意拿捏着无非想要实际好处。这个出家人逐利的本性秦风不止一次领教过,所以才特别不愿意跟他打交道,这回在座众人终于也品尝到和尚贪财是个什么滋味了。

可是他说的又并非毫无道理,别人还无法辩驳,只能尴尬的沉默。无欲则刚,这些中央大员在各级官商面前有的是办法,可是对付一个从过政的出家人却毫无办法。

在一阵压抑的沉默之后,霍正平瞥了一眼坐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秦风,心里暗骂这个老和尚恐怕不好指望,也不好强求,但是秦风还是可以逼一逼,用一用的。谁说出家人慈悲为怀?霍正平首先表示怀疑。

“秦风,对这件事你有什么想法?”霍正平板着脸问道:“木心大师说的不无道理,我们现在需要做的是确认目标,主动出击。你懂巫蛊,又是公安局长,有没有信心在最短时间内找到驱使巫蛊的人。只要找到这个人,一切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秦风苦笑,他就知道最后问题还得交给他来处理,木心大师是什么人他比谁都清楚,没有足够打动他的价钱或者诚意,让这老和尚出手相助哪有那么容易。

“我需要贴身负责首长们的安保,一步都不能离开。追查目标嫌疑人这件事又不能借他人之手,就算我想去追查也脱不开身啊。”秦风叫屈道。

霍正平皱眉,问道:“如果我们给你自由,让你去追查,你有多大把握在最短时间内查明真相?这里有木心大师守护,你倒是可以暂时解放了。我想知道,以你有限的了解,心中有没有目标人选?”

“那……我试试吧,也许能查出一些蛛丝马迹。”秦风迟疑了一下,他必须暂时从这里脱身,否则很多事都无法安排下去,自己跟中央巡视小组都被困死在这里了。

霍正平和孟辉对视一眼,点点头,说道:“好,那我们给你一天时间,你放手去查,希望你能尽快查到线索,尽快将幕后驱使者抓捕归案。”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秦风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来了,站起身说道:“那好,我这就展开行动,希望天黑之前能够有所发现。”

“快去快回,我们等你的好消息。”孟辉用充满信任的目光看着秦风说道。

秦风点点头,扫了一眼木心大师,嘴角露出一个讽刺揶揄的表情,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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