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局，如果你这么想，那什么工作都做不好。”秦风毫不犹豫地批评道：“困难任何时候都有，如果只讲困难，那这世上就没有什么工作是能干好的。我相信，办法总比困难多，克服困难本身也是我们工作的一部分。”
杨树林不吭声了，他发现这个小子虽然年轻，但绝对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狗日的简直比猴还精，每次都能抓到自己的软肋。然而这时候温远辉再次声援杨树林，说道：“秦局，有个情况你可能不知道，市里和区里已经三年没有给我们输送过新鲜血液了，反而不少经验丰富的老同志退休的退休，调离的调离，真正的中坚力量一直在削弱。这的确是局里人手紧张的一个重要原因，如果你不相信，可以调这三年的人员进出名单看看，每次我们想大干一场的时候，都感觉人手不足，的确十分吃紧。”
“这是为什么？区里和市里为什么不给我们补充新鲜血液？”秦风诧异地问道，如果是这样，那的确是不正常。无论是刑侦还是治安或者特警，都是个体力活，太年轻了没经验，年龄太大了没体力和精力，需要的都是当打之年的中青年力量。
温远辉苦笑道：“这就要问区里和市里了，反正目前我们的人事关系冻结，想要的人进不来，不想要的人给我们塞了一大堆。局里现在养了一大帮吃闲饭不干活的人，正式编制的民警人数越来越少，只能从社会上聘用协警。但是协警的素质就那么高，把他们当成真正的警务人员用还是不够格。”
“好，这个问题我来解决。”秦风应允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是他这个局长需要解决的问题了。
秦风继续说道：“现在继续。今天这个会是解决问题的，不是推脱责任的，所以我希望各位能够畅所欲言，把自己内心真正想说却没有机会说的话都说出来。不用考虑那么多，前怕狼后怕虎什么事情都办不好。大家需要面对的是自己头上的国徽，扪心自问一下，自己身上穿着警服，头上顶着国徽，对得起自己这份职业，对得起自己每月到手的薪酬吗？混日子谁都会混，但是混永远不是个办法，魂来混去混掉的是自己最有价值的年华，愧对自己的良知和职责。
我这个人不喜欢唱高调，但是说的话很多人都认为我是在唱高调，那么我今天就唱一下所谓的高调。我始终认为，一个人一辈子总要有所作为，哪怕能做的很少也很小，但这些都关乎本心。本心这个词不能算大词吧，这是我们做一切事情的出发点。在座各位大部分第一份工作就是警察这个职业，那么在我们成为警察的第一天，心里是怎么想的？你们的入警宣誓都说了些什么。是不是也有远大的抱负和理想，想要做出一番事业，净化社会风气？
我说这些大家可能认为我大言不惭，那就算是吧，可是我真是这么想的。在我站在党旗下宣誓的那一天，我就被自己的理想所激励，这些年一直不忘初心，为了自己的理想燃烧青春和热血。无论干哪一份工作，我都希望无愧自己的职业，无愧自己的操守，尽量干到最好。虽然成绩差强人意，但走的时候我心里干净，坦坦荡荡。人这一辈子，能做到无愧于心是非常难的，可能我们都会犯错，都会彷徨，但是当你犹豫的时候，问问自己，你的初心还在吗？你现在所做的，与你当年第一次发自本心想要做的事是不是一致的。
好了，今天我就说这么多，大家回去都好好想想，认真想想。我知道，人做任何事一旦成为习惯，想要改变是非常艰难的。这不要紧，改不了那就继续，只要自己不怕将来哪一天接受拷问，自己的灵魂是否能够安稳。”
说完这番话，秦风合起笔记本，环视在座的人一眼，看到众人都陷入到了某种思虑之中，心里十分满意。他缓缓站起身，说道：“今天就这样，散会。”
夹着笔记本，秦风迈步离开多媒体会议室，心中忽然充满了力量。他相信，每一个人在最初的时候本心都是善良的，都有抱负和理想。但是在社会的染缸里浸泡久了，难免沾染各种颜色。可是人总归是有价值取向的，利益并非衡量价值取向的唯一标准，真正的标准一定是最初那颗本心。
1909 秘书人选
1909 秘书人选
回到办公室，秦风仍然沉浸在自己那种豪迈悲壮的情绪中难以自拔，坐下来重新泡了杯茶，抽了两根烟，秦风的情绪才有所缓和。好些年没有如此慷慨陈词过了，秦风被自己再次激励了。
是的，回想起当年入党宣誓仪式的那天，秦风跟着入党介绍人和校党委书记一起站在党旗下握着拳头宣誓，那个情景如今仍然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昨日。
“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拥护党的纲领，遵守党的章程，履行党员义务，执行党的决定，严守党的纪律，保守党的秘密，对党忠诚，积极工作，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随时准备为党和人民牺牲一切，永不叛党。”这些誓言是当年他跟着书记一字一句喊出来的，如今这些言词如同刀子一般刻入了他的脑海中。
每当遇到困难或者诱惑的时候，秦风都在心里默默追问自己，自己做到誓言里所说的了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没有违背那颗初心？正是不时的反省，自己警醒自己，秦风这些年一路走来才能不在原则问题上犯错误，一门心思做出一番成绩，无愧于自己，也无愧于他人。
等到心情平静下来之后，秦风的头脑也逐渐冷静下来，他猛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一番慷慨陈词也许激励的只有自己，其他人不过是听一听，听完也就完了。这种简单朴实的道理，其实人人都懂，但却不是人人遵守的，甚至人人都想破坏的。说穿了，人是利益的动物，怎么做能让自己利益最大化才最有价值，有多少人是为了理想而拼搏的呢？
作为利益动物，最大的动力是利益驱动，谁能给自己最大的利益，就跟着谁混。秦风明白，很多人都在观望，想看看自己这个一把手是如何做的，是不是说一套做一套，如果自己是个做事的人，那想做事的人就会向自己靠拢，想混日子的继续混日子。这是长期以来养成的惯性，一朝一夕根本不可能改变，要想改变，必须依靠强大的外力作用。
对这些老油条不能抱有什么幻想，想要他们改变作风还得自己这个局长带头，发挥榜样的力量，时间长了，他们自己会明白自己是一个言出必行注重实干的人，那局里的风气就会逐渐转变。一个单位的行事作风，跟一把手的风格有着直接关系，一把手如果是个说空话不干实事的人，那下面的人有样学样，自然也是说一套做一套。但一把手是个风风火火的实干家，其他人也会逐渐被感染。
秦风相信，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自己必须做好领头羊。然而局里面很多老油条改变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了，是时候引进新鲜血液了。区里和市里的人事关系如果真的冻结了，那还真要去区委和市委跑一跑，从警校和其它对口单位掉入一批素质高，能干活的新鲜血液。这些新人在局里没有背景，也没有后台，用起来会比较顺手。
刚想去区人事局问问情况，秦风听到有人敲门，秦风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门口，看到办公室主任李文凯站在门口，满脸堆笑地看着自己。
“李主任，有什么事吗？”秦风看着李文凯问道。
李文凯笑了笑，说道：“秦局，你不是让我给您物色一个秘书吗，我带了三个小伙子，您挑一下。”
“好吧，让他们进来。”秦风说道。
现在局里没有一个真正的自己人，秘书人选就显得十分重要了。选秘书就是选心腹，必须是自己的铁杆才能放心使用。
李文凯回头喊了一声，自己先走进秦风办公室，后面陆续进来三个青年男子。秦风逐一认真看了一下，第一个走进来的是一名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小伙子，长得很白净，但显得有几分文弱。第二个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小伙，皮肤黝黑，个子很高，足有一米八六，只是比较偏瘦，倒是一双眼睛很有神采。
最后一个秦风都有些傻眼，这家伙矮墩墩胖乎乎的，年轻也很大，看上去像有近四十岁了，比自己要大好几岁的样子。戴一副眼镜，两只手放在肚皮上，看自己的眼神还有几分傲慢。秦风搞不懂，这孙子这种优越感是从哪里来的？
要知道，在这个地方给一把手当秘书，那等于当上了隐形的二号首长，是一把手的代言人，所有的人都必须尊重他，对他另眼相待。你一个想做领导秘书的人，在领导面前还趾高气扬的，这不是很荒唐吗？
“李主任，你介绍一下他们的特长和特点吧，我先听听你对他们的评价。”秦风喝了口茶，手指着这个该死的死胖子说道：“就从他开始介绍吧。”
李文凯点点头，说道：“他叫刘涛，是我们分局宣传处的，三十六岁，从警有十五年警龄了，是局里的笔杆子，文章写得特别好，咱们局大部分起草的文件公函和发言稿都出自他的手笔。我考虑到秦局在大会小会上都需要发言，所以把他喊来让您考察一下。”
哦，原来是个笔杆子，难怪身上有股文人那种不知所谓的优越感和傲慢的劲头。但这种孤傲是秦风十分反感的，人可以有傲骨，但不可有傲气，处处需要表现出自己的优越感，只能证明这个人不自信，需要别人吹捧才能找到存在感。秦风本身文章就写得不错，平时出口成章，根本就不需要一个只会写稿子的秘书，这个叫刘涛的家伙第一时间被他否决了。
“那这两位呢？”秦风继续问道。
李文凯指着高个子的年轻人介绍道：“这位叫陆羽，中国政法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法学研究生，到我们局工作也有六年了，今年刚年满三十岁，跟秦局您的年龄差不多。他之前在办公室负责内勤和法律援助，工作很踏实，笔杆子也过硬。”
“李主任，你可能误解我的意思了，我需要的是一个生活秘书，笔杆子过硬不过硬根本不重要。我要的是踏实能干，而且愿意学习的年轻人，这很重要。我想知道，陆羽的格斗技能和射击水平如何？”秦风打断李文凯的话问道。
这个问题一下子把李文凯给问住了，这些他以前压根就没关注过，局里的人都是轻业务重关系，一个文职的工作人员格斗技能和射击水平很重要吗？
第1910章 心腹
第1910章 心腹
李文凯一时有些发冷，陆羽张了张嘴巴，想说什么，却没说说出口。这个细节被秦风注意到了，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看着第三个人继续问道：“那这位呢？叫什么名字，有什么特长？”
李文凯继续介绍道：“这个小伙子叫谷雨，是三个人里面最年轻的，今年二十六岁，三年前进了我们局，一直在出入境大队工作。小伙子业务素质不错，英语也很好，是出入境的骨干。我想秦局需要一个年轻能干，体力好，有眼色又精力充沛的小伙子做帮手，所以也把他带来给您过目。反正主动权都早您手里，如果都不满意，我在咱们局继续帮你物色，也不耽误什么事。”
秦风迟疑了，这三个人里面刘涛他根本不考虑，这么一个只会舞文弄墨生性傲慢的家伙，根本不是他的菜，倒是陆羽和谷雨让他有些犹豫，两个小伙子感觉都不错，只是一时不好判断哪个更优秀一点。至于秦风看重的格斗和射击水平，口说无凭，必须在实践中检验。
秦风犹豫的是，这两个人一直干的都是文职，在武力方面估计都强不到哪里去。秦风更看重的是武力值和执行力，至于能不能写文章那都是次要的。如果可能的话，秦风倒愿意在特警大队物色一个人选，能打能闯，忠于自己，哪怕笔杆子不行，秦风自己也能搞定。
“秦局，你看那个适合做您的秘书，你自己决定吧，我只能给你提供一些参考意见，不能提您做决定。”李文凯很谦虚地说道。
秦风想了想，选秘书一定是自己最心仪的，这个人选不能将就，说道：“你让他们都先回去吧，我再考虑考虑，现在不宜做决定。”
李文凯这时候有点急了，说道：“秦局，这三个已经是咱们局最优秀的人才了，我把局里的年轻人过了一遍筛子才选出这么三个，其他的再没有了，你还是想想再做决定吧。”
“我们局几千人，难道就只这么几个年轻人吗？”秦风有点恼火，李文凯这厮分明是存有私心，想把自己人人安插到自己身边当他的眼睛，这三个人无疑是他比较看重的，但是秦风却有些不甘心。他要的不是秘书，说穿了是心腹。如果只是需要一个拎包写发言稿的秘书，这活儿秦长生都能干，何苦找个不熟悉的陌生人呢。
李文凯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马上改口说道：“那好吧，我再帮您物色物色。”
说完李文凯就准备领着三个人离开了，秦风喊了一声：“李主任，你暂且等一等，我有事问你。”
李文凯楞了一下，然后回头对这三个秘书人选摆摆手说道：“你们先回去吧，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我和秦局谈点工作。”
三个秘书人选十分是失望地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叫刘涛的那个死胖子回过头看了秦风一眼，说道：“秦局，我是咱们局发言稿写的最好的，我写的稿子每位领导都很满意，你不选我是你的损失，你会后悔的。”
“那你就继续写你的发言稿吧，我要的不是文字秘书，你一点机会都没有。”秦风毫不客气地说道，对这个家伙心中充满了厌恶。发言稿写得好，只能证明这个人比较虚伪，是个御用文人的走狗，除此之外，能证明什么呢？
三位秘书人选都走了，秦风心里有点堵，其实他也是想借此考验一下这几个人，看看他们被拒绝后是个什么反应。但是失望的是，这三个人的反应都不令他满意。选秘书跟选老婆差不多，需要的是一种坚决的态度，义无反顾。但从这三个人脸上，他看不出任何跟随他的决心，不过是因为他是局长，他们才想着能够得到这个职务。
“秦局，您还有什么吩咐？”待三人离去后，李文凯毕恭毕敬地问道。
秦风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问道：“局里司机班是你分管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