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你儿子,刘诗敖……嗯,纵马伤人、强抢民女,手上人命倒是不多,但留着也没什么好处。”
唐兰舟揉着右手,头也不抬地说道。
“杀了。”
噗嗤——
刀锋插入脖颈,血液喷溅而出,溅在中年官员的脸上。
“啊啊啊啊啊——”
他惨叫了一声,挣扎着想要上前,却被按在原地动弹不得。
唐兰舟继续平静地说道。
“你侄子,刘知新,倒没什么大奸大恶,不过老夫记得,他好像是走闫松的路子,补得官位对吧?”
“你妻子……算了,老夫累了,懒得说了。”
唐兰舟揉着眉心,挥手。
噗嗤、噗嗤、噗嗤。
长刀插入脖颈,尸体一具具倒下。
中年官员已经是泪流满面,在地上不住挣扎哭嚎,拼了命地想要挣脱,却是根本挣不开兵士的擒拿,只能从喉咙里挤出不成句的哀嚎。
“额啊啊啊——”
唐兰舟皱了皱眉。
“好了刘大人,别喊了。”
“老夫岁数大了,经不得吵。”
嘭!
擒住中年官员的军士会意,一刀柄杵在他的腰间,强行截断了他的哭嚎。
于是唐兰舟继续说道。
“现在,刘大人应该明白老夫的决心了。”
他迈步走到中年官员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平静地说道。
“你家里,还有三口人。”
“你的幼子、幼女和一房小妾,这些人,老夫可以杀,也可以不杀……全看刘大人接下来的回答。”
“去年十月,你与大理寺卿时大人、五军都护府齐大人饮酒,席上是否说过‘今上怠政,望之不似人君’?”
中年官员一愣。
“去年十月?我没有——”
噗嗤。
身后一蓬鲜血洒在他的背后。
他抖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
他的小妾,已经扑倒在地,血液顺着地面的缝隙流入墙角的水渠。
他明白了。
无论他有没有喝过那顿酒,都必须喝过。
无论他有没有说过那句话,都必须说过。
“我、我……说过……”
他艰难地垂下了头,低声说道。
“时大人和齐大人说过吗?”
“说、过。”
“说过几句这种悖逆之语?”
“三、不,十……很多句,我可以写下来……”
唐兰舟点点头。
“画押,砍头,去下一家。”
转身上马。
“大理寺卿时大人的府邸就在前面,我记得他的主官府邸就在附近?”
有官员点头应是。
“老夫记得,他们两家之间应该有密谋造反、私藏甲胄的事情,对吧?”
那官员会意,回头低声交代了几句。
便有几个兵士迅速将身上的甲胄褪了下来,连同长弓一并裹了。另一队骑士抓起包裹,策马疾驰而去。
唐兰舟平静地说道。
“走吧,时间紧,尽量多杀一些。”
“莫让我家夫人等太久了。”
第430章 莫须有
唐兰舟面无表情地打马前行,袖口与缰绳之间拉出粘稠的血丝。数名刑部属官跟在他身侧,将文书铺在马背上奋笔疾书。
“谋逆、谋叛、大不敬、不道。”
“私藏甲胄、里通外国、结党营私、勾结——”
一名属官写到这寻思了一下,转过头去问同僚:“董兄,吏部是勾结谁来着?”
“鞑靼吧,礼部是勾结明教,兵部是勾结阉宦,户部是勾结倭寇。工部咱们杀不了多少,就不用勾结谁了。”
“哦。”
他转过头,在文书上写下“勾结鞑靼”。
“差不多了。”
他拿起文书看了看,仔细琢磨了一下,点点头,吹干墨迹之后将文书朝着唐兰舟展开。
“老师,您看是否够用?”
唐兰舟扫了一眼,淡淡地说道。
“加一条侵占赈灾银两。”
“七年前河南大灾,老夫记得吏部几位郎官都参与了,也是因此被擢升。有个事由把他们一并框进去,日后你们的文书也好做一些。”
他说完之后就转过了头,继续看向前方。
至于属官根据他的言语写下的罪名,是否有不合适的地方,已经不是他在乎的问题。唐兰舟必须赶在明日之前,将该杀、想杀的人杀个干净。
时间很紧张。
瀛洲天人们在城内的屠杀、王恭厂的爆炸和巨量死亡,以及奉天殿前李淼那一击,将整个京城引向了近乎无秩序的混乱。混乱和恐惧切断了官员们之间的联系,这是唐兰舟能够肆无忌惮地杀人的前提。
白天混乱尚未结束,晚上朱载会派禁军实行宵禁,今日唐兰舟可以放手去做。但到明日早间,无论是瀛洲、东厂还是官员都会反应过来,这机会也会在那时结束。
唐兰舟必须把握住这最后的机会。
马蹄越过废墟时颠了一下,就是这一下,唐兰舟就觉得心口一阵剧痛。
他的视野黑了一瞬。
意识也中断了一瞬。
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他死死攥住了缰绳。
有声音似乎从远处传来。
“老师,老师——”
唐兰舟瞳孔缩小,视线再度聚焦。
他转头望向身侧,方才问他问题的属官正一脸担忧地看着他,焦急地喊着。
“老师,您无碍?”
“无碍。”
唐兰舟回过头,平静地说道。
他失去意识前死死攥住了缰绳,才让他没有摔下马来。掌心被缰绳磨出了一道血痕,一阵阵钝痛,可他却要感谢这疼痛,能将他的精神提振起来。
他知道,自己快死了。
昨夜被抽碎了手臂,虽然李淼给他治好了伤势,但他毕竟从未习武,本身也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断肢重生不可能没有代价。
加上老妻在面前惨死的经历。
从今早开始,他就感觉自己的太阳穴不住跳动,连带着心脏也一阵阵抽痛。方才那种突然失去意识的经历,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
李淼正与安期生在做心神之争,皇帝记忆受损,没人能延长他的寿命。
好在,唐兰舟也不需要活太久。
他只活今天。
说话间,一行人就到了一处府邸。
方才喊醒唐兰舟的属官先跳下了马,将其小心扶下来,搀着他就要朝大门走去。
唐兰舟却是忽然抬手。
“停。”
他左右扫视了一圈。
昨夜爆炸之后城内到处都是飞灰,这府邸外的台阶却是一片干净,显然是有人清扫过。根据现下台阶上飞灰的厚度,应当是在一个时辰之前清扫的。
正是唐兰舟开始杀人的时间。
此间府邸大门高约一丈,下方数尺的门缝一片黑,再往上却是隐隐透着光亮——有人藏在门后,正在窥探他们。
唐兰舟平静地说道。
“有埋伏。”
跟在他身边的属官是他多年的学生,登时心领神会,将手朝后一伸,做了几个手势。
随行的禁军精锐登时会意。
“结阵,护卫唐公!”
禁军首领一声厉喝,闪身到了唐兰舟面前。
与此同时,这处府邸的院墙之上,陡然齐齐探出了数十架弓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