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亲手推他们入了深渊,即便他们苦苦哀求。”
段延庆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刀疤密布的脸上一瞬间苍白地像是刚刷好的墙那般,整个人摔倒在地上,许久过去也不曾眨眼,鼻翼也未曾抖动,胸腔未曾鼓动。
他或许大概已经死了。
张狂浅浅的又酌了口茶,语气平静的说道:“何必呢,他们与你不曾有半点交集,你与他们也不曾有半点恩情,相见不识,不过是陌路人罢了。”
“嗬嗬……报应,全都是报应!”段延庆的喉头咕咕作响,眼眸里的黑暗远比之前更浓,更重。
如果说之前支撑他活下去的执念是对段正明等人的仇恨,那如今支撑他去死的念头便是对他自己的惩戒。
段延庆弥留之际,张狂忽然说道:“哦,我记错了,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有儿子?至于长发观音,你放心,你亲手把她送到了我身边。”
“嗬!”段延庆瞳孔一瞬间放大到极致,死不瞑目地瞪着张狂,然后就被一袭火焰卷过。
“尚可。”
张狂淡然地说道。
段延庆的实力虽然被丁春秋废了大半,但作为段誉生身之父,他的气运也不低,价值不低,但也高不到哪儿去。
堂上众人看到张狂如此轻描淡写的玩弄段延庆的心理,让他于希望与绝望之间反复横跳,直至死不瞑目,只觉得寒气袭体,根本不敢抬头去看张狂。
“都低着头做什么,难不成我让你们很害怕?”
第154章 李清露:愿长居谷中,侍奉仙人左右
您可太谦虚了……
丁春秋等人只觉得自己的笑容有些僵硬,额头冒起细密汗水,痒痒的,却又不敢去擦拭。
在座的都用端茶饮水的方式缓解自己的害怕,只有站着的李延宗双腿发软,同时在心底抽着自己的大逼兜,疯狂质问道:“为什么不走神?为什么不走神?”
偌大的课堂里顿时只剩下风吹过烛火摇曳的声音,以及此起彼伏吞咽茶水的声音。
张狂的目光扫过众人,嗤笑一声后,眼眸里如同圣贤般的宁静缓缓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冷若冰川的冷漠与寂然,“你们都是为无崖子而来?”
丁春秋低头道:“我想知道我师父死没死,若是他死了,一切皆大欢喜,若是他没死……”我也只好再杀他一次!
李清露一杯茶已经见底,只是嘴唇仍有一些发干,勉强撑着笑脸说道:“清露来此只为访仙,真人神通广大,法力无边,何必守在深山老林,不若入人间,寻觅富贵?”
“没兴趣,下一个。”张狂眼里的嫌弃都快溢出来了,他的人生信条就是及时享乐,所求无非是一切材料,如今计划稳稳铺进,何必出去淌浑水?
“且慢,”李清露揭下自己面上的白绸面纱,露出一张花容月貌,举世无双的面来,白如素玉的面上浮起两抹晕红,轻声说道:“既见仙姿,云胡不喜?清露对真人一见倾心,愿长居谷中,侍奉真人左右,还请真人恩准。”
张狂:“……”
“你倒是个狠得下心的。”
原著里对李清露的刻画着笔并不多,不贪权、不爱财,也不以貌取人,只和虚竹情定冰库,便心甘情愿舍了公主位,毅然决然陪着虚竹去了灵鹫宫。
但张狂心脏,自然不认为世上真有这样的女人。
连样貌都不知道就被睡服,这种事情张狂只在本子里面看到过,所以他更相信李清露所图甚大。
毕竟原著里虚竹老实本分,碰到李清露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一看就是轻松拿捏的货色。
偏偏这样的货色还是个武功高强,手下有大势力——灵鹫宫虽然远在天山,但却靠着生死符遥控三十六洞、七十二岛,掌控中原部分地区和沿海地区,兄弟还是大理唯一继承人的优质股,拿捏起来的价值自然最高。
因此如今李清露自荐枕席,张狂也没有自恋到是自己魅力大到没谱,虎躯一震,便有绝世美人纳头便拜,无非是利益往来罢了。
张狂若有所思:“你若留在这万劫谷里,外面俗世纷扰与你无关,你又能得到什么?”
李清露坦言道:“不受俗世纷扰磋磨,便已经是天大的好处了。”
“清露虽然是西夏公主,但说到底不过是联姻的筹码罢了,与其来日嫁入别国,朝不保夕,不如留在这万劫谷里,即便与世隔绝,也无需担心自身安危,总好过联姻。”
“你倒是个实诚人,”张狂伸手一扶,真气化手将她托起,声音中没有欣喜,语气里也没有计较,“如此美人愿意留在我身边,我又怎么会拒绝呢?”
情谊?
别逗了!
经得住时间考验的爱情比九叶重楼、冬至蝉蛹、隔年雪都要稀少的多,张狂又怎么会去奢求那种稀奇东西。
能解渴就行。
他的目光落到余婆和符敏仪的身上,“灵鹫宫的人又为何来此?”
符敏仪说道:“奉宫主之命查明无量山仙人旧事和无崖子所在。
如今既然有了答案,在下也不便叨扰,告辞。”
虽然符敏仪样貌也不差,但张狂只是摆手道:“想走就走吧,我这里也不是什么许进不许出的地狱。”
众人闻言顿时松了口气。
丁春秋和余婆、符敏仪正要离去,却又听张狂说道:
“这世上有没有仙人我不知道,但无崖子没死也是事实,至于他在哪,呵呵,你们还拿不出足够打动我的条件。”
符敏仪和余婆对视一眼后恭敬一礼,“多谢真人告知此事,我等这便回缥缈峰禀告宫主,由他老人家定夺此事。”
丁春秋面露怅然,拱手说道:“真人,还请予我一份纸笔,我来写一下小无相功。”
张狂叫了侍女拿文房四宝来。
丁春秋便坐在一旁书写。
李清露也不系上面上轻纱,反而将其彻底拿下,面上笑容看起来格外真挚,对身后的李延宗说道:“李延宗,你且回去吧,记得将这里的事情如实禀报。”
李延宗好像又走神了,身子一动不动。
张狂闻言这才注意到这龙套似的人物,相比于电视剧里的易容,此时的他易容的更真实些。
李延宗,本名慕容复,姑苏慕容氏独苗,在四大家臣的支持下励志富国,但却没有人告诉过他该如何复国。
以至于一个“开服拿了首冲”的高玩就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乱闯,逼格和实力狂掉,声名尽丧,最后落得个疯癫“皇帝”的下场。
张狂唏嘘但不同情,毕竟他又不是慕容复一样的人,哪来那么多的泛滥同情心?
更多的当然是交易了。
“李延宗,慕容复,你想不想知道你爹在哪?”
慕容复身子一震,易容的面上表情惊讶,但那双未曾遮掩的眼眸里瞳孔却如同地震一般瞧着张狂,下意识后退两步,摆出了戒防的姿态,“真人,我……”
他没有选择狡辩,而是说道:“我爹已经死了,死了多年。”
“没死,活得好好的,而且还干了不少的大事,啧,这么多年来也没有看你一面,他到底是对你这个儿子太放心了,还是太不在意了?”
慕容复没有理会张狂的嘲讽,而是脑子里电光一闪,迅速明白了江湖上为何会多出那么多死在自己绝技之下的案件。
原来这些人的确是死于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武功下,只不过动手的不是慕容复,而是慕容博!
慕容复心头苦涩,伸手扯去面上的易容,恭敬行礼道:“燕国皇室后裔慕容复,拜见张真人。”
第155章 阿紫的失败社交
“燕国慕容氏后裔……呵,那我是不是还要尊称你一声‘慕容王爷’?”
张狂的嘲讽丝毫不做掩饰,无论是面上还是话里都没有给慕容复留半点面子的意思。
他不配。
或者说没谁配让张狂口下留情的。
慕容复的养气功夫不到家,只是一句阴阳怪气就被刺激的面皮涨红,紧攥拳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不说话?你是哑巴吗?”张狂可不会见好就收,他就喜欢把人的愤怒撩拨起来,然后看对方愤怒至极却拿自己没有半点办法的痛苦面具。
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这已经是张狂为数不多的乐趣了。
慕容复的脸有些扭曲,此时的他还不是饱经打击后可以坦然说出“姑苏慕容氏甘拜下风”的慕容·不择手段·复,还有着身为“南慕容”的骄傲。
所以他直起了腰,正视张狂道:“今日慕容复不过一江湖散人,担不得王爷的称呼,但来日再见,说不准真人要称我一声‘大燕皇帝陛下’!”
“好,很有精神!”
张狂不以为忤,反而乐呵呵的说道:“你有资格坐下,看座。”
慕容复也不推辞,撑着一口气来到座位上坐下,甲胄下的身子绷得紧紧的,能清楚的感受到后背汗珠的顺流而下。
“敢问真人,若是我爹活着,为何不出面?以他的天赋才情,若论武功,天下又有几人是他对手?”
慕容复相较于复国的大业,更关心的是他爹慕容博。
张狂瞧着这样的慕容复有趣,便送了他一个消息:“你爹在被人玩养成呢。”
慕容复:“?”
李清露刚站起的身子又坐回了原位上。
就连角落里默写小无相功的丁春秋都把耳朵竖了起来。
“荒谬!绝无这个可能!”
慕容复只当是张狂胡言戏弄,心中已生出退却之心。
然后就听张狂说道:“你爹当年不声不响干了件大事,倘若活着,只怕要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于是假死躲避,藏在了少林寺的藏经阁里。”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少林寺藏经阁里有一个避世老僧,这老家伙看上了你爹,想收他做衣钵弟子,只是看出你爹执念深重,因此放任他修炼七十二绝技。
少林寺的武功多数都是‘皈依’佛门的魔道高手创出来的,本就有走火入魔的可能,你爹又练武成痴,日后少不了因此遭劫。”
“等到积累的多了……呵呵,他再出来做个好人,帮你爹‘大彻大悟’,你爹自然要皈依少林寺。”
慕容复呼吸急切,张狂的话一大堆,他只提炼出来“慕容博在少林寺藏经阁”这十个字。
因此急切地站起身子,匆匆一拱手说道:“既然如此,慕容复就此告辞,若是真在少林寺藏经阁寻找到了我爹,慕容氏必有厚报。”
慕容复匆匆而走。
未曾听到张狂的嗤笑:“一个破落户罢了,几百年前的蛮夷小国还妄谈‘光复’,脑子吃错药了。”
同为蛮夷小国、且和慕容氏同为鲜卑的西夏公主李清露觉得有被冒犯到。
绝美的面上浮现起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李清露款款起身,声音娇柔:“真人说的是,鲜卑慕容氏匆匆一现已是占据了天时地利,百年五国耗尽慕容底蕴,如今不过一江湖野人,妄谈复国,确实无知可笑。”
“因势利导,慕容复不及他老子一星半点,”张狂伸手抱住李清露,只觉一股异香扑鼻,恰到好处的香味不似花香,不似麝香,有一种引人入胜,叫人心驰神往的功效,“我甚至怀疑当初你们西夏能够立国,背后就有慕容博在出力。”
李清露花容失色一瞬间,面上又堆起笑容,伸手揽住张狂的脖颈说道:“怎么会,我等党项人谋划百年,方有我祖父青天子功成,割据一方……”
李清露说着说着瞳孔一缩,忽然想起祖父青天子李元昊自称鲜卑拓跋氏后裔!
张狂实际上就是口嗨,哪管他是真是假,瞥了眼角落里埋头抄书的丁春秋后,他抱着李清露走向了后面。
万劫谷占地不小,不过庄子占地面积不大,里面收拾出来的房间不多,所以张狂只好让李清露和阿紫挤一挤,等抽空再各住合的。
“真人分明是想大被同眠,何必找这种房间不够的借口?”
“因为我想,蒸馍,你不服气?”
“岂敢,仙人大气,清露怎敢不涌泉相报。”
“阿紫也是!”
李清露和阿紫一个委身,一个求存,自是花中第一流。
奈何阿紫混迹市井,做事也是直来直往,纵然古灵精怪,又如何玩得过李清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