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方玉宸派的几位真人脸色本就变幻不定地关注着晋阳之中的情况,听了这话,脸上更多了些许恼意。
拿他们玉宸剑术当磨刀石,他们还得自豪不成?
只是到底技不如人,作为东道主他们也是无话可说。
没看几位真君仍旧淡笑品酒,谈天说地呢吗?
甚至里面多了个局外人都浑不在意的样子。
“玄都观这位真传当真是物尽其用,不放过看到的半点可用“资源”!”
只见颍城之外,整天对碰地二人缓缓落定,各自气息皆有些虚浮,燕云歌提气就要再次乘胜追击,却只觉周身毫无半点可调动的力量。
低头一看,才叫丹田位置一道紫光闪动的复杂符咒烙印在那里。
未成阴神,神气未曾彻底相合前,丹田仍是金丹宗师的关键命门之一。
“你!”
林玄之身外流光散尽,翻掌收起双剑后拂尘一挥,洒脱笑道:“贫道这镇仙符怎么样?”
燕云歌深吸口气,无奈咬牙道:“道兄总能叫人刮目相看,云歌佩服!”
他又不是输不起,自然坦然认输。
同时心中暗自决定,下次绝不会再度被牵着走。
注意到燕云歌眼神,林玄之便猜到了其心意,暗道此人还真是百折不挠,刚要搭话,就听天边一道淡漠声音传来,语气里透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云歌,你太让为师失望了!再一再二,还想再三不成?”
“沈星河的弟子都斗不过何谈问鼎长生!”
林玄之轻叹一声,放眼望去便见一白发身影凌空而立,飘然落地,站到了燕云歌身前。
对于这个场合,自家师父的出现,燕云歌显然很是惊讶。
“师父,您怎么……”
燕云歌脸上挂着几分恭敬与惭愧,方才比斗师父他老人家肯定看在了眼里。
裘长生目光慑人看着燕云歌道:“几年磨炼,有长进,但还不大,看来还是不够努力,废物。”
林玄之闻言淡淡出声道:“燕道友哪里不努力了,前辈可不要乱说,您就没考虑过自己的原因吗?”
“为人师表是否合格,指点方式是否正确,安排的历练之路是否契合。”
裘长生目光锐利地转向林玄之,冷冷道:“沈星河的弟子?今日一见倒确实有些能耐,和你师父一样让人讨厌。”
林玄之看着裘长生轻轻一笑:“不得真人?晚辈也是久仰大名,今日一见,倒是有些失望。”
裘长生听到“不得”两个字只觉眉心突突地直跳,嬉皮笑脸的沈星河从记忆里变得无比鲜活,仿佛跳到了眼前。
但理智尚存下裘长生只强压着火气,盯着林玄之道:“小辈,伱是沈星河的种吧。”
“前辈满嘴喷粪,可真是有失风度,不知您可曾以己为鉴,看看自家还可有曾经品行风貌?”
林玄之语气不温不火,但正因如此,裘长生反而火气愈发上头。
“小辈,你在教我?可笑至极,百年成丹看来给了狂傲的底气了。”
燕云歌眼见二人言语之中火药味越来越浓,不由得忙出言意图缓和道:“师父,道兄,二位……”
“孽徒,他是哪门子道兄,外道狂徒尔!”裘长生瞪着燕云歌呵斥道。
林玄之见状心下不由得摇头,还真是病入膏肓,他可是一点手段没使!
人皆有心障,沈星河便是裘长生的重要一个,而此前也是因林玄之三人,他才无奈主动暴露被罚去青坛仙府的。
因此眼下见到林玄之,不用什么外力,裘长生自身便已难以自持了。
听了裘长生的话,林玄之只是淡然一笑:“贫道素来谦逊,即便百年成丹,熬到三千岁无望长生的也大有人在。”
“因此贫道更知当时刻警醒,以他人为鉴,以己身为鉴,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裘长生咬牙切齿冷笑道:“贫道竟不知肚子里没半点墨水的沈星河能有个如此牙尖嘴利的弟子。”
林玄之从容笑道:“贫道不才,乃大周两榜进士出身,也曾于翰林院修习。”
“因此也诚心规劝前辈,及时回头,莫要彻底沉沦苦海才是。”
“忠言逆耳才利于行,道理前辈想来懂得?”
裘长生被丢进来的背后意图,林玄之隐约窥得了几分,因此表现得倒一副为其考虑的样子,毕竟得顾及把其送进来那位玉宸高层的颜面。
但熟知裘长生心灵隐患,林玄之这一番作为自是一味强力的催化剂了。
安抚效果半点没有,煽风点火却超级加倍。
燕云歌一旁干着急,却也发现了师父状态与往日有明显不同,终是顾不得其往日威严,上前郑重道:“师父,还请您冷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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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章 想摘桃子?
燕云歌深知师父作为玉宸上一代真传大师兄,出身家师更是不凡,很受长辈器重,因而一贯自视甚高,颇有傲气。
历来无论是对自己,还是门下都颇为严苛,要求极高。
眼下被看不惯的对头弟子如此“说教”,以师父的性子自然会十分不悦。
只是燕云歌也清楚自家师父从来都是个“体面人”,如何也不会如眼下这般言语狂放,有失体统的。
而即便心里再是厌恶,却也不会这么正面针对。
“冷静?为师冷静得很,你这孽徒莫非胳膊肘还要往外拐不成?”裘长生淡淡瞥了燕云歌一眼,轻哼道。
燕云歌微微低头连道不敢,眉间却已隐有忧色。
“师父被灵真师祖送去仙府,但又突然出现在了这里……”
“莫非师父是被罚去祖师跟前的?”
“如此性情变化,看来师父心境还是出问题了!”
门中一些长老对师父的非议与诽谤燕云歌也略有耳闻,他也曾就此和裘长生谈过,多有开导宽慰之心。
但裘长生表现得很是淡然平和,还叫燕云歌别去操没用的心,专注自身修行。
心中无数念头闪过,燕云歌心中有了模糊的猜测。
师徒多年相处亲近,他自认比较了解师父,也相信自己的模糊判断。
“灵真师祖与祖师的安排必有深意,但此处终究是这一次道门小比的擂台,师父他实在不宜……”
林玄之与裘长生虽然并没有动手,但轻飘飘的话语里火药味却愈演愈烈。
常言说得理不饶人,这裘长生却是一副无理也要压人一头的架势。
只听裘长生嗤笑道:“油嘴滑舌倒是真和沈星河一副模样,他可算教出了个好弟子。”
林玄之眼神深邃地注视着裘长生,仿佛能看透其心,语气不紧不慢道:“我们师徒二人向来都是以彼此为荣。”
“只是不知道前辈是否也是如此?”
“不过想来燕道友定是以您为荣,您也不会让他失望……的吧?嗯~”
裘长生心头一突,只觉林玄之话里有话,似在暗示什么。
“他莫非知道我!”
眼神瞬间一暗,看向林玄之的目光不由得多了几分冷意。
林玄之见此暗道一句无药可救,便听燕云歌上前一步,挡在裘长生身前恭敬道:“师父,来日方长,弟子虽再次落败但又有感悟,下次必然不会再叫林玄之占了上风。”
“然而如今这里乃是法会小比之局,这里又是他经营的心血,您是长辈,又出身我玉宸,还是不要在此久留的好。”
听了燕云歌的话,裘长生头顶三尺一白光汇聚成的眼球照彻四方天宇,当即便将一些肉眼难见的玄机洞察于心。
宇内气机澄清,虽尚有污浊不祥之气,却胜过其他地区甚多。
更难得的是大地之上已有瑞气萌生,人心稳定,气运汇聚一方,秩序与道德俨然又重临之相。
裘长生借此俨然看到一乱世中道德圣贤之路,其眼神霍然一亮,看着林玄之沉声道:“看来这地上道国是你在背后主导?”
“如此谋算与思量,倒让贫道刮目相看,不像你师父那么头脑简单。”
林玄之眉头一挑,已然清楚了裘长生的意图。
即便没有魔种在其身,以对方如今心境不稳,想法颇为简单粗暴的表现也能看出很多东西。
内魔作祟,外魔蛰伏,说其裘长生行为举止不可理喻可能有点早,但其实也不远了。
只是他眼下寻到颍城,那便已经开始偏离了背后之人为其想的。
一念之差谬之千里!
林玄之沉着一笑:“颍城为贫道之道场,前辈寻弟子而来也该离开了。”
裘长生眸中精光闪动,冷笑道:“你的道场?可笑,这是要占我玉宸私产为己用?”
“玄都观的真传什么时候这般唯利是图了。”
林玄之虽然是修心魔法门的行家,但有时候也真不理解心魔缠身之人的思维。
有脑子但不多,而且思路清奇,角度刁钻。
燕云歌趁裘长生不注意,给林玄之递了一个歉然的眼神,旋即上前低声道:“师父,真君们都没说什么……”
裘长生冷冷挥袖将燕云歌震飞数丈,语气淡漠道:“真君们自不会拉下脸来和小辈掰扯这点东西,但为师自当守护好咱们玉宸资产。”
而后便朝林玄之道平淡说道:“你既然有闲心操办此事,想来已取得晋级资格既然如此便快快离去吧,我予你一件四重天灵器也算没浪费你的心血。”
林玄之闻言直接摇头失笑,面上尽是无奈之色:“前辈才应当转头离去,如此一切尚有转圜余地。”
“你何不仔细想想自己为何被送至此地,高人意图为何?”
“三千年修行,裘真人你也当知何为一念之差谬之千里的道理,且莫于歧途越走越远,积重难返,无力回天。”
林玄之如此“高高在上”的说教做派自然是让裘长生接受不能。
自他入门之后,除了灵真师伯和祖师外,哪个敢对此如此!
“目无尊长,狂妄至极,玄都观便是这么教导你不敬玄门前辈的?”裘长生目露慑人精光,冷冷斥道。
燕云歌满心无力感,不等上前,便见师父抬手一点,几道玄光便束缚住了他。
“师父!”
林玄之淡淡望去,裘长生若掉头离去倒还算有一丝微弱生机,但眼下来看……
他语气波澜不惊道:“我玄都自是教导贫道敬道德真修,尊有德有道之士。”
“求不得,你无德无道,更无法无天!”
“贫道亦是南华亲传,道祖法脉,上奉玄都之道门宗师,你有什么资格让贫道敬你、尊你?”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为诸天之笑料,如此厚颜无耻之徒,贫道羞于尔共汲一方灵气,呼赤明之气息。”
燕云歌浑身不能动弹,脸色涨红,沉声道:“道兄莫要骂了!”
裘长生手中霍然显出一颗幽暗宝珠,指着林玄之怒不可遏道:“小辈敢尔!竟如此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