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妻大反派 第6节

  与姜守中那个世界清代官员所佩戴的朝珠不同,大洲皇朝的朝珠乃是天子特赐之物,非功勋贵族及二品官衔以上不得佩戴,并注有真龙气运,无法仿造。

  虽是天子特赐之物,但大洲皇朝这么多年,几代帝王赐赏出不少。

  若一一调查,无疑江河捞针。

  加上那颗朝珠上的刻字缺失,至今没有任何线索。

  但姜守中并不气馁。

  哪怕调查过程很漫长很艰难,将来面对的敌人很强大,他也决不能让叶姐姐和其他村民白白冤死!

  这也是他愿意进入六扇门的主要原因。

  只可惜那时候的他还没有与死人“对话”的能力,没能查找出更多真相。

  比如今天那位已经死去两日的青衫老者,或许是心有牵挂,残魄不散,发现姜守中有“通灵”能力,便主动出现与他搭话,希望给自己孙女寻一个庇护。

  还有那位阴魂不散的张琅。

  姜守中皱眉道:“可那位染家大小姐对我并不感冒,到如今已成亲半年,也只是与我见过两次面,不可能带我去青州。”

  “朝廷要在六扇门组建新院。”

  面具人嘶哑难听的声音亦如鸱枭:“染轻尘被任命为新院主管,会去青州调查那起案件,伱可以利用这次机会。”

  “这你也知道啊。”姜守中有些怪异的盯着面具鸟人,“我怎么感觉你是宫里的人,任何内幕消息都清楚。”

  面具人不予解释,反而问道:“你对染轻尘有没有兴趣?”

  “没有。”

  姜守中摇头,无一丝犹豫。

  且不说他的“姜墨”身份是假冒的,就算是真的,以二人目前这进度,估摸着十年都培养不出感情。

  成亲半年才有过两次见面,简直离谱。

  况且,他也始终难以忘记心中那抹红色轻灵的倩影。

  无人可替代其位置。

  “哼。”

  面具人鼻腔哼了一声,不知是嘲讽还是其他情绪,看向男人的眼神倒是又柔和了几分,但语气依旧淡漠,“记住你该干的事,不要整天沉溺于儿女情长之中!”

  说罢,门扉“喀搭”一声,身影消失在了屋内,只余一缕卷入的寒气浮动着桌上灯火,微微晃动。

  “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老婆呢,管得挺宽。”

  姜守中嘴里嘀咕着。

  他很想吐槽这位面具鸟人。

  两人都结识半年了,也算是经历过同生共死,到现在也不愿摘下那副鸟人面具,甚至连声音都一直伪装。

  只知道对方叫夜莺。

  若非那次偶然不慎摸到了对方浮夸的胸大肌,还以为这货是男的。

  当然吐槽归吐槽,内心的感激还是有的。

  当时对方如果没将醉成烂泥的他,拽进山神庙里的那副石棺里,即便能躲过妖物的杀戮,也无法避开那场山洪泥石流。

  救人一命如再生父母。

  否则他也不会听从对方安排,改名为“姜墨”,并拿着对方给的那份婚书,很头铁的去找染家。

  说实话,当时他并不觉得染家会承认这份婚约,尤其那位家主看到婚书后眉头拧得跟绳结似得,就差没把他丢出去。

  好在夜莺还给了他一枚玉佩,而当老夫人看到那枚玉佩后,竟真的将那位天骄大小姐嫁给了他。

  所以姜守中一直很好奇,叫“夜莺”的这女人和婚书里的那位“姜墨”究竟是什么关系?

  是亲属?

  或是什么朋友?

  更不理解,对方为何要让他假冒“姜墨”去找染家结亲。

  而婚书上的真正“姜墨”又去了哪儿?

  死了吗?

  姜守中想不明白,也就懒得去深思。他起身来到衣柜前,打开了一扇暗格。

  暗格内有一枚玉簪。

  还有一封信。

  信封上,字体娟秀的【休书】二字,格外醒目。

  姜守中拿起那枚精美的玉簪。

  这枚玉簪,叶姐姐平日一直佩戴着。

  是她的心爱之物。

  据说是她的娘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

  当时没能找到尸体,他心里还有一丝丝的期盼,可当看到泥沙碎肉里的这枚玉簪,他的心彻底堕入绝望。

  姜守中将玉簪缓缓攥于手中,晦暗的眸子燃着幽幽恨火,“叶姐姐,若被我调查出,那场屠村事件真的有人背后指使,我一定会为你报仇!无论那人是谁!”

  许久,男人目光又沉落在那封休书上。

  满腔的悲痛与恨意,渐渐缱绻为一缕灼人的哀伤。

  “红儿,是不是你已经找回了记忆,所以才选择用这样的方式离开。”男人叹息一声,喃喃道,“走了也好,或许……我们的相遇本就是一个错误。”

  ……

  兴安巷,老槐树下。

  李观世负手而立,仰头怔望着。

  孤寂寒夜中,垂垂老矣的槐树却像一只恶鬼修罗,如同被岁月剥离了皮肉的枝干四面八方延伸,狰狞扭曲。

  “压不住就别压了,强撑着不累吗?”

  李观世唇角讥笑。

  她轻轻跺了一下脚。

  万物倏然静止,杂音顿消。

  飞雪凝滞,寒风停歇,摇摆的枝干槐叶纹丝不动,万籁俱寂。

  这一方天地仿若被时间锁住。

  滞凝不过数息,旋即又恢复正常,那几片四季常缀的槐叶终于不堪重负,脱离了枝干,缓缓坠落在地。

  刹那间,旁边凶宅煞气冲天,血光裂云。

  “李观世!”

  蓦然,一道刻意压抑着的怒声传来,如惊雷滚滚,风雪呼啸更烈。

  望着缓缓归于平静的凶宅,李观世呢喃低语,神情伤感,“差点忘了,平阳墨家的人都死绝了。”

  凶宅虽然被及时镇压,依旧有一缕红光窜出。

  她转身看向皇宫方向,眉梢唇际的讥嘲冷峭更浓,“当年诸葛玄机一句‘平阳墨家有屠龙术’的谶语,吓的你主子连龙椅都坐不安稳,最终让墨家人死绝,你这把屠刀功劳不小啊。”

  夜色沉寂,唯有风雪呜咽之声,无人回应。

  李观世樱唇微抿,抚着纤巧尖细的下巴,自顾自的说道:“如果墨家还有余孽,那就好玩了……”

  女人抬起螓首,面上笼雾散去,露出那张足以魅惑众生的绝美玉容,笑靥嫣然,“对吧,天下第一的赵无修?”

  ……

  更远方,从凶宅窜出的那缕红光炸入湖泊。

  一名身穿大红嫁衣的女子缓缓浮出水面,长发如海藻铺开数丈。

  女子面色苍白,容貌绝美。

  “墨郎,妾身等你等得好苦,你到底在哪儿。”

  女人幽暗无瞳的眸子扫望着京城,满腹凄悲,两泪交流。

  红衣女子捂住脸颊,削瘦的肩膀微微抖动,似哭似笑,如泣如诉,压抑着的呜咽声断断续续的挤出喉咙,从指缝中溢出。

  “墨郎,妾身不愿等了。”

  红衣女子十指屈起,尖锐的指甲刺入皮肤,用力朝下撕扯着。

  绝美脸庞,瞬间鲜血淋漓,露出白骨。

  阴风无人之墟,鬼哭寒湖之上。

  片刻后,又有一具身上绑有石块的女人尸体从湖底缓缓飘起。

  是一位容貌平庸的妇人。

  红衣女子幽幽道:“去找你丈夫吧。”

  妇人睁开眼睛,先是敬畏的看了眼红衣女子,随后目光转向某处,狞笑道:“夫君,妾身来了。”

  ……

  夜深,姜守中熄灯入睡。

  张琅所说的那本家传古籍,他已经找出来了,名叫《天元河图册》。

  内容繁杂晦涩,确实瞧着像是一本修身养性的书.

  随意翻了翻,就扔在一旁不想看了。

  躺了一会儿,姜守中忽然坐起身双手合十,将指尖抵在自己眉心,言语恳求道:“阿弥陀佛,无量寿佛,今晚就别让我再做那怪梦了,谁特么脑抽喜欢人妻!”

  在姜守中睡着后,随意丢在桌上的那本古书,忽然自行翻开。

  一只惨白的手,从书页中爬出!

  这只手的指甲极长。

  犹如钢刀!

  它朝着姜守中缓缓抓去。

  然而下一刻,桌上的玉簪竟发出细微的嗡鸣剑吟声。

  那只惨白的手“嗖”的一下缩回了书中,静悄悄的,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像是偷东西时被发现的贼手。

  玉簪飞起,环绕着古书不断旋转,拖着一尾晶莹剑气。

  犹如大佬在巡视。

  最终,那只惨白的手又小心翼翼的伸了出来,乖巧的将书本合上,彻底没了动静。

  玉簪这才回落于桌面,陷入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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