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请听我解释 第1003节

  李诏渊俯首一礼:

  “儿臣理解。”

  “剩下的问题呢?”

  “已然不用再问,儿臣已有答案。”

  “.”

  李耀玄眯了眯眼,食指轻扣太阳穴思索着这子嗣的话语,待他想明对方欲问之题时,不自觉的冷哼一声:

  “你别急,朕在驾崩之前,会处理好的。”

  李诏渊缓步上前,拿起了墨台上朱砂笔,垂着眼帘低声道:

  “望父皇不要犹豫,就如同您不允儿臣犹豫一般。”

  “儿子反倒教训起老子来了,倒反天罡。”

  话虽如此,李耀玄却并无恼意。

  他当然知晓李诏渊所问之事。

  李诏渊在问他这皇帝是否尚存私情。

  亦是在提醒他既然天子无情,那你李耀玄便也不应当为了所谓愿景,所谓理想同袍之情而动摇。

  在静默了少许之后,看着对面新太子在遗诏上顿下的笔锋,李耀玄轻笑着说道:

  “朕的分内之事就不劳你这未来天子操心了,做好你自己应尽之事即可。”

  顿下的笔锋继续,李诏渊垂首书写着自己的通天路,话语平淡而理所应当:

  “儿臣需要一个地点。”

  “做好你自己应尽之事。”

  “儿臣,需要一个地点。”李诏渊重复。

  “.”

  李耀玄被惹恼了,但这份恼意却终是化作了欣慰,从龙椅上站起了身,瞥着对面俯身书着诏书的蟒袍青年,释然而从容的笑了:

  “来坐着写吧,大炎新皇。”

  李诏渊愣了一瞬,盯着那已老态龙钟的大炎帝皇:

  “父皇.您这是?”

  李耀玄站起了身,眼中迸出精光,庞然源炁从他体内迸发而出,凝出一道帝君法印镌刻出一行地名在那遗诏末尾:

  “虽然此处仅有你我父子二人,但新皇与旧帝的交接总还是要有一点仪式感的。

  “不过这让位置的举动还是太过简陋了啊.在朕的设想中,昭渊你应当如朕当年一般,以弑父来给这段漫长的夺嫡之路书写结尾。”

  “.”

  李诏渊没有吭声,只是默然抬步向上。

  两侧的青铜树灯火光摇曳似是拜俯。

  李耀玄则背朝龙椅向着未央宫外走去,与那向龙椅走去的新皇步伐相错而过。

  每走一步,他佝偻的身形便被强行拔高了些许。

  每走一步,面容上皱纹也消弭些许。

  待到寒风撞开雕花殿门,卷着漫天飞雪渗入宫殿,那佝偻沧桑的老者已然不复,取而代之的是那位曾经丰神俊朗,犹如天神般的大炎帝皇。

  立于未央宫下,李耀玄对着身后新皇,缓声说道:

  “只是可惜就如你提醒的那般,朕还有未尽之事,所以不能死在你的手里。”

  说罢,

  案头传国玉玺突然倾倒,在那遗诏空白处盖下鲜红印记。

  嗡————

  磅礴炁机掀起的磅礴劲风将冰凌破碎,异象渐起,一道通天漩涡逐渐出现在九龙山巅。

  无垠的寒风掀起了李耀玄那依旧干枯的白发,露出其下那双遥望着相府的炙热黑瞳:

  “相国,朕与你终该落幕了。”

第749章 消息

  “李耀玄在养怪物。”

  看到自家给小四庆生那天皇宫里发生事情,许元不自觉的倒吸了一口气:“他这就不怕用力过猛,给人逼疯了么?”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也干了?”

  “.”许元。

  暮色浸染琉璃玄檐,透入行宫殿内。

  许元有些无语的盯着对面在自己床榻上打滚的娄姬:

  “不是,姐你说顺路我才把你带着,怎么都快到天元山脉了,你还赖在我这空中行宫?”

  娄姬停下打滚的动作,一身清凉,仰躺在床上,脑袋枕着床沿,倒视着那案前青年,笑意盈盈:

  “怎么,这是在担心我?”

  许元对此没有否认,而是肃然说道:

  “如今天元山脉宗盟群雄汇聚,以你的修为进去了若被发现可就再难出来了。”

  “姐姐修为比你高。”

  “我能打十个你。”

  “.”娄姬。

  “姐姐逃命速度天下无人能及。”

  “呵,还没人敢在我面前比逃命。”

  “.”

  娄姬生气鼓嘴,白皙丰腴双腿伸直一跃,从床上站起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纱裙:

  “若不是姐姐我,你能这么快知道宫内发生的事情?”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有天讯圆晶,而且这行宫上也设有通讯圆晶?”

  “.”

  娄姬生气喘息,穿鞋下床,走到许元身后,抬手便要一拳敲在这小子后脑勺上。

  嗖——

  破空声传来。

  娄姬打空了。

  许元垂眼看着手中卷宗,头也不回,略微偏首便将这老姐的偷袭躲过,转而有些无奈的回眸:

  “姐,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我不是都说了么,我的心理状态很好不用担心。现在局势这么紧张,你这黑鳞总长还是多去忙一下正事吧。”

  娄姬丰盈的沟壑起伏数息,生无可恋的又躺回了床上,泫然欲泣的碎碎念道:

  “长天翅膀硬了,反过来教训姐姐我了”

  许元眼角跳了跳,终是放下卷宗,回眸盯着这戏精狐狸,道:

  “姐,我真的没事,天衍和冉青墨的事情我心里已经想好该怎么处理,此行覆灭剑宗一战我也已做好预案,真的不用担心。”

  娄姬噌的一下再度坐起,美眸将信将疑:

  “真的?”

  “真得不能再真。”

  许元笑着颔首,指尖轻轻点了点那书有宫内巨变的卷宗,道:“比起剑宗之事,我现在更担心的其实还是李诏渊那边。”

  娄姬玩笑的神色逐渐收敛,双手撑着床榻,翘起二郎腿:

  “你担心他作甚?”

  许元沉吟了少许,低声道:

  “在此之前,李诏渊再怎样无情,于这世间都有着一个牵挂,而如今这个牵挂被他亲手斩去了,换而言之,他心底最后一丝人性也没有了。”

  娄姬沉吟片刻,还是道:

  “可若真是如你担心的那般,他应当早在那只狐狸死.”

  “不一样。”

  许元指尖不断摩挲着卷宗粗糙的扉页,语气沉寂:“那只狐狸是他在路上相识的红颜,而李诏渊的母亲是他走上这条道路的起始,如今起始崩塌,他以后再想做什么,我们根本无从拿捏。”

  娄姬反问:“可长天你说过,他也有理想,想证明自己所坚持的乃是世间真理?”

  “可他现在已经证明完了。”

  许元双手一摊,语气无奈,眼神却是凝重至极:“能者必然上位,他已然从地狱爬到了这天下之巅。理想实现的同时世间唯一的牵挂也作了云烟,我是真怕当他登基后,精神出问题然后出现什么自毁倾向。”

  娄姬沉吟良久,终是低语道:

  “也许你的担心是对的,但姐姐更相信他那种人比起自毁,更可能成为一个守着权力的孤家寡人。”

  许元闻言一笑,拿起那份卷宗随手燃了:

  “我也觉得,但凡事就怕万一嘛。”

  守着权力称孤道寡便必然要被权力所制约,如此一来对方的欲行之事便能有迹可循,而非和疯子一样无法预测。

  紫檀屏风透雕海上仙山,淡雅熏香浩渺如云,行宫话落后便暂时陷入了沉默。

  许元忍不住又问:

  “姐,你还不走?”

  这一次娄姬倒是没再流露任何玩笑之色,认真的盯着许元眼眸:

  “长天,我很了解你,所以你心里肯定还藏着其他事,你不说出来,是因为姐姐无法帮你,对么?”

  “.”

  许元眉眼动了动,笑着没接话。

  如此一来,娄姬也便明白了,轻叹着走到他近前,紧紧的将他揽进怀中,低声道:

  “抱歉。”

  “.”

  香气入鼻,许元垂着眼帘,默然无声。

  皇宫之内夺嫡之变已然落下帷幕,帝安城内剩下的便只有那纠缠了数十年的皇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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