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请听我解释 第951节

  如今皇、相对立,可以说皆是这内廷之策的衍生。

  所以,

  李玉成不能接许元的问题,也不敢接这个问题。

  饮酒赏月,静谧少许。

  在这份沉默中,许元忽然轻叹了一声:

  “太子心中的顾忌依旧很深啊,不过我有此一问并不想去评判上一代的对错,只是想告诉你,你身边所谓的太子党,不管是禁军统领,还是次相,亦或者武成侯,他们对于太子的忠诚,都是对皇帝忠诚的衍生。”

  和许殷鹤一样,皇党的一切权柄都被李耀玄牢牢的抓着,拥有权势的太子党皆是由他一手安排的。

  “当今朝堂也已经不存在那些守旧的遵循祖制的顽固,或者说那些人的声音根本无足轻重,皇帝想废你,只需一句话。”

  说到这,

  许元一双眼眸微微眯起:

  “你现在如此态度,是想要等到皇帝他开口过后再做打算?”

  天际的云朵遮住了月光,掩下了许元眸中的幽光,也让人看不真切李玉成眸中的神色。

  夜风轻抚,云朵转瞬飘过,如瀑月光再度洒落。

  李玉成深吸了一口气,平缓的低声道:

  “三公子,你说得孤都懂,但在作为太子之前,孤先是一名皇族。”

  “.”

  许元挑了挑眉,看着这太子眼神略显讶异。

  翻译一下。

  孤虽然想要登基大统,但若为外人傀儡,孤更宁愿死。

  属于皇族的气节。

  虽然许元有点不爽,但却依旧不免让人高看了对方一眼。

  但李玉成想要拒绝可不行。

  想要屠尽宗门,与皇族的矛盾必须延后,换而言之,他们相国府必须要找到了一个足够分量的皇族作为合作对象。

  李筠庆润了。

  李诏渊他不喜。

  总不能和《沧源》一样去扶持那个尚在襁褓中的六皇子吧。

  思忖了少许,

  许元一口饮尽杯中佳酿,叹息道:

  “太子之意,我已然明了。”

  李玉成微笑着起身一礼,洒脱悠然:

  “三公子好意,孤心领了,但有些东西不能放弃。”

  许元连忙摆了摆手,道:

  “喂喂,我话还没说完呢,太子你也别急着送客。”

  李玉成眼神略微一凝,站在原地没有再次落座:

  “哦?三公子但说无妨。”

  虽然尚未摸清这位太子能力,但光是对方这份气节便已足以让人尊敬。

  并未久坐,许元同样起身,抬手示意了一下院门的方向:

  “既已起身,你我二人便边走边说吧。”

  李玉成沉默了少许,随即也便笑着颔首:

  “既然父皇已然知晓三公子前来夜会于孤,其他人也不必隐瞒,只是不知公子所言何事?”

  二人于绿荫草坪间石板路并肩而行,长发反射着月辉的光泽。

  走出院门,

  许元看着不远处深邃的林间小径,轻声道:

  “李诏渊虽如日中天,但太子你也并非只能束手待毙。”

  李玉成行走于右侧,微笑着回道:

  “三公子是指清焰那丫头?”

  许元古怪的侧眸瞥了他一眼:

  “看来太子已然清楚。”

  “筠庆说的。”

  李玉成笑着回眸,步履生风,语气柔和而不失威严:“他临行前曾为孤揣测过父皇的帝王之心。”

  步入幽暗小径,光线一暗。

  许元挑了挑眉,勾着唇角问:

  “那小子怎么说的?”

  “看来三公子与筠庆私交果然匪浅。”

  “酒肉朋友罢了。”

  “酒肉朋友可不会借兵给他。”

  林间影影绰绰,李玉成深深看了许元一眼,在许元略显讶异的目光中,他不疾不徐的含笑解释:

  “不要误会,筠庆并未将此事告知于孤,只是他离京前在今日将我约至此处,但来的是三公子,这本身不就已经说明了很多事情么?”

  说到这,

  李玉成话锋略微一转,继续方才话题道:

  “筠庆临行说,现在的父皇其实很犹豫。”

  “犹豫?”

  “是的,犹豫。”

  李玉成似乎于树林的阴影中勾了勾唇角:

  “作为一位皇,和作为一个人不同立场的犹豫。”

  “.”

  许元眯了眯眼。

  此事他倒是第一次听说。

  李玉成微微一笑,闲聊般的叙述道:

  “保证皇室正统的延续,是父亲的作为一位皇的责任,而意欲如此,便必须铲除掉你们相府。”

  说到这,李玉成瞥了许元一眼。

  许元没吭声,也没表态,神色自若,如同在听一个与他无关的故事。

  见状,李玉成也便继续说道:

  “但作为一个人,父亲有着自己的理想,而他也已为了这个理想奋斗了一生。”

  “但这份责任与理想之间却是完全冲突的,所以父亲他陷入了犹豫。”

  许元微微一笑:

  “这种说法很新颖。”

  “对吧,当初孤也是这个态度,父皇那等人物怎会陷入如此幼稚的犹豫。”

  李玉成深表赞同,但随即的话语却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复杂,似是嫉妒,又似是可惜:

  “但筠庆那小子从小便最懂父皇,尚在宫中之时,他每每闯了祸,都能利用父皇的心思逃脱惩戒。”

  许元依旧没有正面表态,而是笑着调侃:

  “你们皇子中肖父之人不是李诏渊么?”

  “肖父与懂父似乎是两回事,你们相府那位长公子难道很懂剑圣?”

  李玉成平缓的含笑反问,摇了摇头后,轻叹:

  “这一次,孤觉得筠庆他也是对的。

  “因为他说,父皇将清焰她诏回宫中便是他犹豫的最好证明。”

  说话间,二人已然走出林荫。

  一条自山巅涌下的小河出现在眼前,沿着河谷平缓流淌着,波光潋滟,反射着月辉。

  顺河谷而行,

  许元瞥着泗水河上时不时翻涌的水花,道:

  “将清焰诏回宫中,难道不是害怕她临时变节么?”

  “三公子真会说笑。”

  李玉成指尖轻轻掠过河谷旁的木制栅栏,轻声道:

  “清焰她确实说过要为你守寡之言,但她也是一名皇族,以这种眼光,三公子不觉得是在侮辱于她么?”

  许元心中自然也是知晓,道:

  “玩笑之言罢了,让我猜猜李筠庆是怎么说的。

  “圣上诏清焰回宫有两个目的,

  “一是给李诏渊信心,失了兵权的清焰对他将变得毫无威胁。

  “二则是给你这胞兄接触她的机会,对么?”

  李玉成干脆利落的点了点头,幽幽说道:

  “是的,若是孤得了清焰的支持,能多事情都能迎刃而解,也初步具备了与你们相府合作的能力。”

  许元问:“所以她同意了么?”

  李玉成摇头:

  “她不见孤。”

  “什么?”

  许元眉头蹙起。

  今夜以来,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讶异。

  按照他对那裹胸公主的了解,以那裹胸公主对宗门的厌恶,在太子与李诏渊二选一的选项里,她必然会选择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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