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潭水瞬间吞没了他,皮肤像被千万根针扎透。他强迫自己运转《青藤诀》,灵力在冻僵的经脉里艰难游走,每前进一寸都疼得眼前发黑。这是他自己琢磨出的修炼方式——以肉身硬抗寒瀑,逼迫灵力在体内加速运转,抵御寒气侵袭,如此一来,他的修行速度便能和普通人一样。
岸上传来脚步声。
“你你还在这修炼,三年了,你你这是不想活了?!”傅长礼幼子傅永明震惊得合不拢嘴,“后天灵根本就脆弱,再冻坏了经脉,你这辈子都别想突破炼气三层。”
傅永韧没回答。
他沉入潭底,闭气,灵力在极限压迫下突然暴起——
“轰!”
寒潭炸开一道水柱,傅永韧破水而出,周身缠绕着淡青色灵光。
炼气三层!
傅永明瞪大眼睛,像是见了鬼:“这……这怎么可能?!”
傅永韧抹了把脸上的冰水,拎起外袍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傅永明的嘀咕声:“自残式修炼,简直就是疯子,不过你以为突破到炼气三层就能在族比上赢过我,简直是做梦!!”
修真无岁月,转眼又到了傅家下一个三年一度的族比上,傅家演武场,人声鼎沸。
三年一度的族比,向来是年轻一辈展露锋芒的舞台。可今日,最引人注目的,却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对决——傅永明对傅永韧。
“开盘了!傅永明胜,赔率一赔一;傅永韧胜,赔率一百比一!”管事高声吆喝,引得众人哄笑。
“一百比一?这赔率也太侮辱人了!”
“侮辱?上次族比,傅永韧连三招都没撑住,这次怕是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灵石叮叮当当落入木盘,清一色押在傅永明那边。角落里,老仆傅忠攥着数百块灵石,犹豫半晌,终于咬牙放进空荡荡的“傅永韧”木格。
“忠伯,你疯了?”旁边杂役拉住他,“这可是你攒了数十年的棺材本!”
“哼,我乐意!”
老仆也觉得傅永韧打不过傅永明,毕竟二人差距悬殊,但是自家公子是他一路看着长大的,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自家公子被人看扁了。
他抱着一丝希望望向傅永韧。
傅永韧踏上青石擂台时,四周嘘声四起。
“这不是那个废灵根吗?还敢来?”
“听说他突破到炼气四层了,可傅永明已经是炼气七层,差距更大了!”
对面,傅永明一袭锦袍,腰间玉佩叮咚,连剑都懒得拔,只是戏谑地勾了勾手指:“韧弟,这次打算撑几招?三招?还是.一招?”
三年前的记忆涌上心头——同样的擂台,他被傅永明一脚踹中胸口,吐血滚下台的狼狈模样至今仍是族中笑谈。
傅永韧沉默着解开布条,露出那柄黝黑的玄铁重剑。剑身没有花纹,只在靠近护手处刻着两道浅浅的痕——那是他每天挥剑一万次的计数标记,十年累计三千六百九十个日夜。
“请。”他横剑当胸。
“哼,既如此,那就别怪为兄手下无情!”
傅永明冷哼一声,炼气七层的灵力爆发,身形如鬼魅突进,右腿裹挟着淡青色灵力横扫而来,竟在空气中撕出尖锐的啸音。
观战席响起惊呼,这一记“青岚腿”若是踢中,足以震碎炼气五层修士的经脉!
叮!
傅永韧手持玄铁剑仓促格挡,金铁交鸣声中傅永韧虎口崩裂,血珠顺着剑脊滚落。
“咦?”傅永明挑眉,“居然能接住?”
第二招接踵而至,指尖凝聚的灵力化作实质般的玉色锋芒,这次直取丹田。傅永韧侧身翻滚,剑锋在青石上刮出刺耳声响,勉强避过要害,但左肩仍被擦中,顿时血染衣袍。
“公子!”老仆忍不住喊出声。
场下哄笑更甚:“果然还是废物!”
傅永明甩去指尖血珠,忽然叹了口气:“何必自取其辱?”掌心开始凝聚耀眼的青光,正是《青岚诀》杀招【千叠浪】的起手式——这一击足以震碎炼气五层修士的全身经脉。
就在灵力即将喷薄的刹那,傅永韧突然弃剑。
“认输了?”傅永明嗤笑出声,手上杀招却丝毫未停。
少年染血的手指突然结出古怪法印——右腕内旋如藤缠枯木,左掌外翻似新芽破土。这个在寒潭底演练过千万次的动作,让体内蛰伏十年的幽绿色灵力轰然暴起。
“咔!”
傅永明脸上的讥笑骤然凝固。他低头看见自己右臂浮现出蛛网般的幽绿纹路,那些纹路竟像活物般顺着经脉疯狂蔓延。不过瞬息之间,整条手臂的灵力循环已被彻底锁死!
“这是.?!”
观战席上,筑基管事的茶盏当啷坠地。《青藤诀》中最为鸡肋的【缚】字诀,此刻在傅永韧手中竟化作狰狞杀招——那些幽绿灵力根本不是提前布置,而是十年间随着每次挥剑渗入骨髓的积累!
“噗!”傅永明喷出一口鲜血,踉跄后退时发现双腿也被藤状灵力缠绕。他疯狂催动丹田灵力,却像陷入沼泽的困兽,越是挣扎,那些幽绿纹路就勒得越深。
玄铁重剑的冷锋抵住咽喉时,傅永明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剑尖上的寒芒映出对方平静的眼睛——那根本不是赌徒的狂热,而是猎手注视掉入陷阱的猎物时的从容。
“认输。”傅永韧的声音很轻,却让全场死寂,“或者我帮你认。”
“我认输。”傅永明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当啷!
傅永韧丢下剑,弯腰捡起染血的布条慢慢缠手。
整个演武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傅永韧赢了?”
“炼气四层,击败了炼气七层的傅永明?”
“这怎么可能?!”
人群中,有人喃喃自语:“他刚才用的是《青藤诀》里的‘缚'字诀?那不是辅助法术吗?”
“可那灵力.却比炼气后期还要坚韧有力”有人咽了口唾沫。
傅永韧没有理会众人的震惊,只是默默收起玄铁剑,转身离去。
老仆傅忠抱着装满灵石的储物袋又哭又笑,那些押错的族人此刻才惊觉——这个在寒潭里泡了十年的疯子,早把杀招炼进了每一滴血里。
“赔率一百比一啊!”有人捶胸顿足,“早知道该跟着忠伯押注!”
傅永明被仆从搀下擂台时,锦袍下摆滴落着可疑的水渍。他死死盯着那个离去的背影,忽然想起十年前崖顶上那个浑身是血的倔强孩童——原来蝼蚁啃噬大树的声响,早在岁月里汇成了惊雷。
又是三年过去。
十万大山外围的密林里,傅永韧踩着湿滑的苔藓,手中玄铁重剑拨开横生的荆棘。
“公子,再往前就是云琅狼的领地了。”老仆傅忠压低声音,攥紧了手中的猎弓,“那畜生狡猾得很,一阶后期的实力,连炼气巅峰的修士都未必能讨到便宜。”
傅永韧没有回答,只是蹲下身,指尖轻触地面——几根断裂的藤蔓上,残留着几缕银灰色的毛发。
“它来过。”
他抬头,目光扫过四周,最终停在一棵歪脖子老松上。树干上有一道爪痕,新鲜的,还渗着松脂。
“忠伯,把诱饵放那儿。”
老仆从背囊里取出一块涂抹了灵兽血的鹿肉,小心挂在松枝上。傅永韧则从怀中摸出几枚青黑色的种子,指尖灵力催动,种子悄然没入泥土。
“公子,这是……”
“青藤棘。”傅永韧低声道。
老仆瞳孔一缩。
青藤棘是《青藤诀》里记载的一种困敌之术,需提前布种,以灵力温养,待时机成熟,藤蔓便会如铁索般绞杀猎物。但此法极耗心神,寻常修士根本不会用在狩猎上——毕竟,猎杀一头云琅狼的收益,未必抵得上这几日的灵力消耗。
可傅永韧显然不这么想,他猎杀云琅狼,更多是磨练实战经验,空有修为不过是绣花枕头,最为重要的是能够将自身每一缕法力都转为杀敌制胜的有力武器。
他退到十丈外的一处岩缝后,闭目调息,只留一缕意念锁定诱饵。
午时刚过,林间忽起一阵阴风。
“沙沙——”
枯叶翻动的声音极轻,却逃不过傅永韧的耳朵。他缓缓睁眼,只见一道银灰色的影子从灌木中无声滑出——体型如牛犊,獠牙森白,一双幽绿色的狼瞳死死盯着悬挂的鹿肉。
云琅狼!
这畜生极为谨慎,绕着诱饵转了三圈,鼻翼翕动,似乎在辨别陷阱。最终,饥饿战胜了警惕,它猛地跃起,一口咬向鹿肉——
“就是现在!”
傅永韧指尖一掐诀,地面骤然暴起数十道藤蔓,如毒蛇般缠住狼腿。云琅狼怒吼挣扎,利爪撕碎了几根藤蔓,但更多的青藤棘已攀上它的身躯,越缠越紧!
“忠伯!”
老仆早已拉满弓弦,闻言一箭射出,箭簇上贴着一张爆裂符,正中狼腹!
“轰!”
火光炸开,云琅狼哀嚎着倒地。傅永韧毫不犹豫,提剑上前,玄铁重剑带着破风声斩落——
“噗嗤!”
狼头滚落,鲜血溅在青苔上,晕开一片暗红。
整个猎杀过程,干脆利落。
傅永韧单膝跪地,剑锋剖开狼腹。
“公子,小心脏了手,让老奴来……”
“不必,忠伯你警戒四周,以防万一。”
说话的同时,他指尖灵力如刀,精准地剥开筋膜。突然,一块硬物硌到了他的手指。
“这是……?”
一块巴掌大的玉牌从狼胃里滑出,通体青白,表面刻着繁复的纹路,像是某种机关锁。玉牌一角还沾着干涸的血迹,显然被狼吞下不久。
“机关玉!”老仆惊呼,“老奴在坊市见过类似的,据说是古修士洞府的钥匙,一块能卖上万灵石!”
傅永韧摩挲着玉牌,眉头微皱。
玉牌上的纹路似曾相识——像极了父亲书房里那本《天工百解》中记载的“九窍锁”。但无论他如何注入灵力,玉牌都毫无反应。
“公子,咱们发财了!”老仆兴奋道,“拿去‘万宝楼’卖了,换几瓶培元丹,说不定能助您一路修行到炼气巅峰!”
傅永韧却摇了摇头。
十三年前,若不是父亲将九天幽藤植入他体内,让他得以修行,他这辈子只怕只能碌碌无为,百年后便化为一捧黄土。
父亲的再造之恩,他一直记着,可这些年,他除了埋头苦修,从未给过父亲任何报答。
“忠伯。”傅永韧收起玉牌,轻声道,“回府。”
画面戛然而止。
紧接着。
一行行文字呈现而出:
【1:傅永韧所获得的机关玉,并不是九窍锁,此玉能够打开天狼部落密藏中的其中一个光罩,傅永韧打算把这机关玉转赠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