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画皮卷 第98节

  她开始下针,像真正在织补一样在金缠子上穿针引线。李无相痛极,觉得那针就是直接扎在自己的神魂上的。但也只能忍住不动,一身皮囊倒是开始收收缩缩,真像是人在痛得吸气了。

  金子纠穿了几针,看了他一眼,开口说:“你知道这东西的来历吗?”

  李无相紧抿着嘴:“不知道。”

  “那你这然山宗主可做得不怎么样啊。”金子纠一边慢慢地穿着线,一边开口说,“这东西是然山的镇山之宝,它的来历你应该清楚的。”

  “金缠子这东西,和其他三十五宗的镇派之宝一样,其实都是由同一样宝贝炼化出来的。不过这事说来可就话长了,唉,我是知道,但并不算亲眼见过。”

  李无相忍着剧痛,低声说:“前辈你是指……真灵……留给你的那些记忆吗?”

  “是啊。”

  她说了这一句,就又开始下针,李无相再次痛得浑身一绷。

  于是她说:“其实要说那宝贝是件宝贝也是很不合适的,因为曾经是活着的。三千多年前大战时,咱们这边也是有妖王帮助的,其中一位妖王自称九公子,就是一条龙得道的。”

  李无相一愣:“这世上真有龙?”

  金子纠笑了笑:“要说没有吧,的确有那位九公子。但要说有呢,自他之后世上再也没什么人见过。不过太一未成道的时候说这世上是有龙的,那就是有吧,或许只是不在中陆。”

  “说的那件宝贝,就是九公子。他之前是在大战中被太阳大帝斩杀了的,玄教的人就把他的尸身炼成了法宝。既然是来帮忙的朋友,自然不能任由他落在敌人手中,于是太一又将他的尸身夺了回来。”

  “不过那时候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了。太一之前说,夺回他的尸身,是能用幽冥卷将他救活过来的,可那时候幽冥卷已分成了八份,倒是想救他也不能。所以为着大局想,就只能将那由他的尸身所炼成法宝再次炼化、炼成了三十六位真仙手中的法宝,也就是之后三十六宗的镇派之宝。”

  此时伤口已经缝补了一半。李无相仍旧觉得疼,但心里的感觉不一样了。

  之前金缠子的疼,好像一个人一觉醒来之后发觉身体哪里在疼,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不知道怎么解决,于是这种疼痛里就含着些恐惧与担忧,叫人觉得疼上加疼,心情也就变得难受了。

  而现在随着破口被渐渐缝合,那种绵长的疼痛消失了,剩下的只有马蹄针穿过金缠子时的刺痛。而这种痛,像是医生清创、像是挤出痤疮,是一种自己知道可控、安心、随后就会消失的痛快的疼。

  也是因此,李无相意识到金子纠同自己说这些似乎是为了跟自己闲聊,好叫自己觉得不那么疼。

  他就在心里叹了口气。来到这世上之后他见到的恶意太多了,当然善意也不少。可因为幽九渊发生的事,他还没来得及享受那种善意,就不得不远离了。

  所以现在的情景,草庐、油灯、一位和善的前辈像一位慈祥的老妈妈一样为自己缝补身体……这种感觉叫他想起了寒冬的夜晚,孤独的旅人,昏黄温暖的篝火。

  他的心里甚至还生出了稍许的畏惧,希望自己能尽快离开这里——叫今晚的所有事暂时地以善意中止。

  但金子纠的所说的一切他不能不听,也不能不追问。他就忍着痛开口:“前辈,那金缠子呢?”

  “金缠子啊,就是用龙筋炼成的。筋骨这东西,是把人给撑起来的。所以你应该还练了太一教的广蝉子,因此才能成了青囊仙。”

  “这么听起来……金缠子和广蝉子是很配的了?”

  “论起来的话,太一教是天下宗门之祖,当初炼化三十六件镇派宝物的时候,各种手段法门也都存留在太一教中了。这些年虽然遗失了不少,但或许还是留下了一些的。广蝉子这法子,或许就是太一教参照着炼制金缠子的手段琢磨出来的,倒是也不稀奇。”

  “不过金缠子这东西本身是稀奇的。怎么说呢,三十六宗的镇派之宝,都是稀奇的。你去过灵山没有?”

  “有。用的就是天心派的玄光镜,我之前跟前辈你说过的。”

  金子纠慢慢笑了笑:“寻常人待在玄光镜里可去不了灵山,那镜子里只能收魂魄。可你却能用肉身去灵山的,没觉得怪吗?”

  “……广蝉子修到了披金霞的境界,好像是可以去的。”

  “这没错,那你是修成了披金霞吗?”

  李无相愣了愣:“……是因为金缠子?”

  “嗯。这世上的境界修到头了,是个金仙,差了一点的,是个真仙,然后是阳神。可其实在阳神与真仙里,还有个空,你身上这金缠子,另外的三十五件,上面都有那个空。这个空是个好东西,像你得了,实力未到,境界却好像到了,能在解九宫的境界到灵山去了。可也有点坏处,就是你不舍了它,那你以后修到了顶,这空也就一直在阳神之上、真仙之下。”

  “所以说啊,说修广蝉子能修成青囊仙,这仙可是真的仙,只是要有金缠子才行。至于往后的取舍,就看你自己的吧。”她慢慢地走完了最后一针,也正好用尽两条龙须,“我用这东西给你补了,其实还是比不上龙筋的,不过我觉得这世上也找不到龙筋了。不算好,但也能再凑合着用上几十年。”

  她收了针,从床边站起来,走到草庐的门外。李无相看到她慢慢挺了挺身子,朝外头看了一圈,好像在享受园中美景。

  他就把自己的衣服也穿好了,走到门口。这时候金子纠又将身子佝偻起来,转过脸——

  她的眼睛又变得浑浊了。之前浑浊苍白,但还是一颗圆溜溜的眼珠,然而现在却变得皱皱巴巴,像两颗干果子。李无相又去看她的手,发现也变得比之前更加苍老,几乎只剩下骨骼与薄皮,在大幅度地颤抖着。

  他轻轻出了口气:“前辈你不要我碰那井水……你是用了这水,才……”

  金子纠走到桌边坐下了,摆摆手:“不用在意这个。三十六宗么,要守望相助的。可是我呢,管不了玉轮山上的人,就当是给他们赎赎罪,这是应当做的事。你走吧,园子里的三花聚顶,你取两颗去。不过这两颗倒不是赎罪的,而是跟你换两件事的。”

  “什么事?”

  “听你说的这些,我看着天心派的气数也快尽了,但希望你能给玉轮山存下来一线生机。你不是说引着一个叫程胜非的姑娘做了剑侠么,你要把她的性命保下来,再带到我这来。”

  “第二件事,倒是不急着做。只是说,要是天心派倒向了六部玄教,他们就一定会想要夺走镇派之宝指月玄光的。那么你们太一教也一定会想法子不叫那东西落到他们手里,到那时候,我希望宝物是落在你手上,而不是别人手上。”

  李无相愣了愣:“前辈,我们这是头一回见,你——”

  金子纠笑了笑:“我活了四百多岁,一个人是好是坏,一下子就看得出来。我看着你,就觉得是个好人。你看我眼瞎了,心可没瞎。你去,到那颗树底下去,往深了挖开看看。”

  李无相依言走到离他最近的一株药木下、祭起飞剑,猛地向树下旋出。

  金缠子被缝好之后身上的伤口也开始逐渐愈合,他这下动用了丹力,只一口气的功夫便钻出一个深洞,飞剑再往下去,飞出来的泥土中就夹杂了些白色的骨屑。李无相将飞剑收了,仔细一看——那里面埋着的是人骨,看起来还不是一具,而是好几具。

  “这么些年来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过来。是好的,我送些东西,就打发他走了。是坏的,就在这树下了。这园子里一百一十二棵沙骨木,每一颗底下都有,有的多点,有的少点。”金子纠远远地站着,“你要是答应我的事,就去把三花聚顶取了,出去吧。”

  李无相沉默一会儿,开口问:“前辈,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吗?如果你是被困在这里——”

  金子纠慢慢摇摇头:“那就是我自己的事了。”

  “好吧。那……我的几个朋友被关在天心派的禁制阵法里——”

  金子纠笑了一下:“你不该问我这个。我是天心派的太上宗主,但你却是要打上去的,我不会教你怎么对付我的门下弟子。”

  李无相点点头:“我懂了。”

  其实他还有许多想问。如果金子纠的头脑中留存了癸阴真君的一些记忆,那她一定是知道三千前那场大战的更多细节辛秘,尤其是有关幽冥地母的。

  然而她现在似乎已经有了谢客的意思,李无相就只能对她施了一礼:“好。前辈,我最后问一句——要是我想知道幽冥地母的事,往后还能不能来问你?”

  “你要是能带那小姑娘来,就能问我三件事。去吧。”

第166章 选择

  李无相站在树下,又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走到半枫珠林中选了两颗百年生的三花聚顶摘了。

  这东西一离开植株,光华就立即收敛,表面也渗出一层蜡,仿佛成了个蜡封的药丸。

  李无相就把其中一颗服了下去。三花聚顶不该这么服用,药力只能发挥出十分之一,叫任何人瞧见了,都会觉得很浪费。可要把这东西炮制成丹药的步骤相当繁琐,还得选择合适的日子,他是等不得了。

  但即便如此,药丸一下肚,他立即感觉到已被缝补好的金缠子表面的伤口飞速愈合,而他体内那真空九宫,也几乎在一瞬间就化去了——渗入皮囊、沁入肌肤,他体外的这一层东西开始变得更加凝聚紧实,仿佛有一双双无形的手拉扯着,叫他全身都绷了起来。

  于是,他的肌肤似乎也变得更加敏感了。但不是对气流、花草、触碰,而是对虚空之中无处不在的灵气,以及梅秋露所说的那种联系。

  从前,他只能在真形教修士请神做法时才能看得到那种联系,而现在他感觉到,原来周围一切、世间万物,与灵山之间都存在那种联系,或强或弱而已。在他的印象里,灵山不再是某个神秘、遥远、缥缈的空间,不再存于阳间的“底下”或者“上面”,而是就在身边,存于万物之间。

  之前他没法儿去灵山了。因为失去了与赵奇的联系,无人引路。

  但现在,他在园中的夜色里静静地站了一会儿,随意抓住身边的某样东西与灵山之间的联系,轻轻一扯,耳畔立即听到了永不停歇的哀嚎与充斥身周的血雾——原来在棺城时,娄何在灵山之中反复进出并不需要任何技巧,而就是在修到披金霞的境界之后所形成的一种本能!

  他在心里念了念赵奇的名字——按着赵奇的说法,在这种地方心念一起,就能与心中所想的产生接触。从前他还是解九宫的境界时,在灵山当中很难控制自己的想法,常会看到不想见到的怨鬼。

  然而此刻他觉得自己在灵山中也能看到了——原本那血雾是在不停翻卷着的,此时李无相意识到那不是“翻卷”,而是血雾本身就是由无数丝丝缕缕的东西所绞成的,那些东西应该都对应着阳间万物,几乎无穷无尽,也在随着阳间万物状态的改变而发生变化,因此,才会觉得是血雾,才会觉得是在翻卷蠕动!

  此刻他默念了赵奇的名字,立即觉察某一条血雾在自己面前变得清晰起来了,应当就是在灵山中所具象化了的那种联系。他试着以神念抓住它、本能地觉得只要轻轻一扯,就能找到赵奇。

  然而下一刻,从这种联系中所传来的却是某种叫他心头猛然惊悸的气息,仿佛不是他在找赵奇,而是那边的什么东西要将他给拉过去!

  李无相立即熄灭心中念头,放开这条联系。

  他觉得赵奇是真出了事了……是被灵山里别的什么东西吞噬了吗?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实在无暇分心去管赵奇了,只能等到玉轮山上的事了,先问问曾剑秋当天他们被吴蒙摄入灵山之后发生了什么再说了。

  于是他退出灵山,回到了阳间。

  李无相沿着原路出了院子、跳上山壁,几次纵跃攀援上去,等到了崖头再向下看时,只见底下仍是黑蒙蒙的一片。他的心里就莫名生出一种感觉——或许园子已经不在那里了。

  ……

  地牢中光线微弱,只有从石砌的走廊转角处投进来的光亮,将将能照出人的轮廓。

  程佩心仰头靠坐在潮湿阴冷的墙壁上,尽量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呼吸上面。慢慢吸气时左臂伤口的疼痛就减轻了,但呼气的时候还是会疼起来,于是她尽量延长吸气的时间,等到憋得难受时才吐出去,感觉像是最回到了开始偷偷修行而不得法的时候。

  就这么过了不知多久,她觉得疼痛似乎减轻了,才敢稍微挪动身子、调整一下姿势。

  就是在这时候,才发现牢房的铁栅栏门边站着一个人影。她抬眼看了看,依稀辨认出那是周瑞心——如今的天心派宗主。

  她就没有转头,而盯着对方隐藏在阴影中的脸,过了片刻,才冷笑一声,咬着牙说:“怎么,师兄你是来看我如今有多狼狈的么?”

  阴影中的周瑞心没动,只有声音传出来:“我是看你有没有后悔的。”

  “后悔?后悔什么?后悔我去救非儿吗?”

  周瑞心摇了摇头,往旁边走开一步,似乎想要离开,但又站下了:“后悔你又做了蠢事。”

  程佩心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要是做事不畏首畏尾就算是蠢事,那你就觉得我做的是蠢事好了。”

  周瑞心沉默片刻:“唉,师妹,过了这么些年,经历了这么些事,你还是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劫难吗?”

  程佩心低哼一声:“你用不着再来说教我。我只是运气不好,遇不到好时机。”

  “你觉得是运气不好、时机不好?但你有没有想过,好时机是有的,只是你看不清,或者不耐烦等呢?”周瑞心叹了口气,“师妹,从前你或许是可以做宗主的。咱们这几个师兄弟姐妹还小的时候,谁的资质都不如你。但你迷恋上了赵傀,耽误了筑基、耽误了炼气,这事是运气不好,还是时机不对呢?”

  “你闭嘴!这是我的事!不后悔!”

  周瑞心摇摇头:“或许从前那些是,但这回的呢?”

  程佩心的胸口急剧起伏几次:“这回我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宗里!为了宗里去帮真形教!因为往后就连你也要仰人鼻息了!”

  “为了宗里……呵呵。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德阳遇到的那个李无相的事吗?天心派飞云观的掌观修为被废,你以为就凭你的几句‘不想再提’,宗门里就真不会查清楚了?”

  周瑞心向前走近一步,露出他的脸来,看着程佩心:“这些事我也一清二楚,为什么不去对苗义说?因为相比于你,我更懂得审时度势、懂得做事要考虑得长远一些——你在德阳驻了那么久,就没有去过市井、不懂得讨价还价的道理吗?主动送上门去,和被人捧着求着,哪种对自己更好?”

  “我,宗里的长老,原本都是想要观望的。你看着那些剑侠被玄教的人追出了幽九渊,就觉得他们气数尽了?这种事这三千年来发生过几次了?你能肯定他们这回是真的完了吗?你急着站队示好,倘若梅秋露一夜之间出了阳神,你觉得天心派该如何自处呢?”

  “你去见苗义,说了李无相在德阳的事,我没来得及拦你,又想着这也算好吧,这是你自己做的事,与宗门无关。可你之后竟然蠢到被真形教的人尾随,要杀了那几个剑侠——师妹,杀剑侠!三千年来有过三十六宗弟子杀剑侠的事吗?你那不是杀人,是把整个宗门给推上一条回不了头的路!”

  程佩心喘了几口粗气:“你的师妹,天心派掌观,修为被废你能忍得住,杀剑侠,周宗主你就忍不住了!”

  周瑞心抬手握住牢房的铁栅栏,立即将其捏得吱吱作响:“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从法统道义上来说你算什么?我算什么?天心派算什么?太一教是太一正统!他们杀你,叫伐!你杀他们,叫什么?!我们的正殿里供的是谁?还不是五岳真形大帝呢!”

  程佩心挣扎着站起身,但没站稳,又扶了一下墙才靠住了:“周瑞心,你别跟我假正经!你真是什么不畏强势的,就不会顺着真形教的人的意思把我关在这里!”

  周瑞心看着她:“我之前出手,是不想你把事情做绝,因此带走了那三个剑侠!你的手,是你要投的真形教的废去的!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是因为如果我不把你关在这里,真形教的人不会叫你好受、会叫你违背天伦、残害子女!你还不领情?!”

  他又向前逼近一步:“只是我没想到在这牢里,你竟然也还能做出蠢事!你刚才,摄了你的玄光镜是不是?你找了李无相是不是?你叫他上玉轮山来救人了是不是?”

  “是又怎么样?好,周瑞心,你口口声声审时度势为了宗门,那我刚才不就是为了你的这宗门吗?我跟李无相说了山上的事,他来救人,来对付真形教,总跟我们天心派无关了吧?我这也是犯蠢了?你到底要怎么样?!”

  周瑞心将脸猛地向牢中一靠,盯着程佩心看了片刻,又松开手、退后两步,重回到阴影中了。他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吐出一口气:“好吧。师妹,我如今算看清了。从前我觉得你还算聪明,只是太过意气用事。到如今我才明白,你,唉。”

  “你问我要到底要怎样,我就给你说吧。”

  “你去向苗义说了李无相的事,又抓了剑侠,到这一步,只要不叫李无相知道这消息,天心派还不算搅进这事情里,只算是真形教与剑侠之间的恩怨,最多,再加上一个天心逆徒从中作梗。”

  “可今晚……以你如今修为被废的状态,想要摄动玄光镜,是需要清水、银屑、乌骨木的。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晚间来人给你送餐食的时候,为什么那筷子正是乌骨木的,筷头上还包了银吗?告诉你吧,是真形教的人做的,他们给你送来了这东西,就是为了把你逼到绝境,好叫你去找李无相。结果你真是想都不想,立即上当。”

  程佩心愣了愣,要开口,周瑞心抬了下手:“你闭嘴,听我把话说完。”

  “如今你对李无相说了玉轮山的事,无论他来是不来,都知道一位剑侠死在玉轮山——当时天心派的人袖手旁观。我呢,又囚禁了另外三个。”

  “三十六宗守望相助,那对太一道这法理正统呢?玉轮山上出了这种事,即便是往后剑侠气数未尽,玄教的人退去了,不说剑侠寻不寻仇,就说另外的三十五宗——你觉得他们会不会以此为由觊觎玉轮山?”

  “你懂了没有?原本宗里可以从容应对、坐观局势变化,但因为你这蠢招迭出,叫宗里现在不得不立即选上一边来站!”

  程佩心怔怔地听着,过了片刻,又慢慢顺着墙壁滑了下去。她偏坐在地上,摇摇头:“所以,你要去对付山上的真形教了?”

  周瑞心无奈地摇了摇头:“如今剑宗大部在往西边去,另外五部玄教的人也即将到来追击……你却觉得我要对付的是真形教?”

  “李无相?”程佩心猛地转过脸,又冷笑了一下,“他说了他不会来。而且……而且……他还可能是个元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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