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维持阴阳秩序核心理念,任何生灵,理论上都无法逃脱这一定律的审判。
正因如此,安娜成功晋升为判罪司吏,对于神庭地府秩序的完善和加强,其意义远超普通的序列晋升。
它代表着地府的核心功能之一赏善罚恶,开始真正在现实世界拥有了执行者和象征物。
陆阎细细感受着神庭地府秩序的蓬勃壮大,心中一片清明。
他很清楚,神庭地府之所以能够镇压像不死之王、莱茵亲王这种身怀一丝此世唯一位格的强大存在,并非仅仅依靠地府小天地的力量,更关键的是仰仗于那源自诸天神庭的煌煌秩序。
诸天神庭秩序映照诸多版本,与冥冥之中的天道大势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天然便对各种非秩序力量有着克制作用,尤其是对这种不完整的、残缺的唯一性位格。
现如今随着安娜晋升判罪司吏,神庭地府的秩序得到进一步的补完和加强,陆阎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他对地府小天地内那不死之王的镇压又增强了几分。
原本他还需要抽出精力时刻镇压酆都城下的不死之王,防止其遁逃。
可在现如今神庭地府的秩序之下,原本还能挣扎几分的不死之王彻底陷入了沉寂。
“这个诡秘世界版本之中,一切超凡力量的源头,似乎都与所谓的唯一性有关。”
陆阎在心中默默思忖,“越是接近序列的顶点,所能接触到的唯一性本质便越强,其力量也越发不可思议。”
“如今我的修为即将突破元婴,神庭地府的秩序也因为判罪司吏的出现而得到显著增强。
若是再次遇见像不死之王那样的、窃据了残缺唯一性的隐秘邪神”
陆阎眼中闪过一丝自信的光芒,“就算对方不主动进入地府小天地,仅仅是借助这日益完善的神庭秩序之力,我恐怕也足以在外界压制那份残缺的唯一性了。”
想到这里,陆阎的心情不由得愉悦了几分。
实力的稳步提升,底牌的不断增多,让他面对这个危机四伏的诡秘世界时,更多了几分从容与底气。
也就在这时,安娜的晋升过程终于进入了尾声。
那笼罩在她身上的地府本源之光渐渐散去,依附于石膏神像之上的灵魂体,缓缓飘落而下,悬停在半空。
在序列七判罪司吏的力量加持下,她的魂体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实、凝练,几乎跨越了生与死的界限,散发出的气息不再是纯粹阴冷,反而带上了一丝威严与秩序感。
若是有普通人在此,恐怕只会觉得她是一个穿着奇特服饰气质庄重的活人,而难以看穿其灵魂的本质。
安娜似乎还有些不太适应自身的变化,她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毛笔与册子,随即立刻抬起头,澄澈的眼眸第一时间便锁定在了静立不远处的陆阎身上。
短暂的怔忪之后,她的脸上立刻绽放出无比纯粹、发自内心的、高兴得如同孩子般的灿烂笑容。
“冕下!”她清脆地呼唤道,声音中充满了喜悦与濡慕。
安娜清脆的呼唤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将陆阎沉思中唤回。
他转过视线,落在眼前这位新晋的判罪司吏身上,少女的灵魂体散发着前所未有的凝实光泽,那身玄黑吏服衬得她多了几分庄重,但眼底的欣喜与濡慕依旧纯粹得像个孩子。
陆阎唇角微弯,伸出宽大的手掌轻轻落在安娜的发顶,带着安抚与嘉许,揉了揉她那仿佛还带着些许虚幻质感的发丝。
“做得不错。”他的声音温和,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
安娜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微微一怔,随即脸上泛起一丝羞赧的红晕,虽然是灵魂体,那份娇羞却真实可感。
她微微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小小的不好意思:“这也是因为有赛因哥哥和伊丽莎白姐姐的帮助。”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吏服的衣角,对于陆阎的夸奖,她总是习惯性地归功于他人。
陆阎看着她这副模样不禁会心一笑,转而语气轻松问道:“我闭关这段时日,外面可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大事发生?”
听到冕下的询问,安娜立刻认真起来,仿佛接到了重要的任务。
她伸出白皙纤细的手指,开始一根一根地掰着数算,小巧的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在努力回忆整理。
“工会的扩张进行得很顺利呢!”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雀跃,“维多利亚王国的第二大城市卢森市,已经成功建立起了完整的工会体系,那里的工人们总算有了依靠和保障。
我还按照冕下的指示,安排了许多游魂们去卢森市,悄悄地传播工会的理念,引导他们的思想。”
她说到这里偷偷看了陆阎一眼,见他面色平静才继续道:“还有,说来也奇怪,蒸汽神教最近好像对工人们的事情不怎么上心了。
前几天有工人私下里偷偷建立我们的小教堂,被人发现还举报到了蒸汽神教那里。
可蒸汽神教不仅没有派人来处理,反而把那个举报的人抓起来送进了警察局。”
安娜一边数着指头,一边小声嘀咕着,将自己观察到的信息一一汇报。
在她纯净的眼眸里,工会的蓬勃发展、蒸汽神教的反常举动,都像是新奇有趣的故事片段。
然而陆阎只是面带微笑静静地听着,深邃的眼眸中却波澜不惊。
他自然清楚,这些看似新奇的事件背后牵扯了太多因素,是事情发展的必然结果。
突然安娜像是猛地想起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数着的手指停了下来,她连忙抬起头,澄澈的眼眸急切地望向陆阎,语气也带上了一丝焦急:“对了,冕下!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何事?”陆阎的声音依旧平稳,目光落在她略显不安的小脸上。
“是伊丽莎白姐姐!”安娜急忙说道:“她已经有三天没有去工会上班了。
前些日子,她好像一直在找您,但您那时还在闭关。
我听外面有些风声传来,说国王陛下昏聩无能,王室内部似乎正在商议,要重新选择一位新的国王来继承王位。”
听闻此言,陆阎原本平静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
他修长的眉毛轻轻向上挑起,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维多利亚王室总算是下定决心,更换掉那位国王了?”
奥兰克,王宫深处。
这里曾是维多利亚王国名义上的心脏,权力的象征之地。
不过真正的政令大多出自政府大楼与贵族议会,王宫更多时候只承载着一份历史的厚重与仪式感。
但就在三天前,一则消息打破了王宫的宁静。
老国王即将退位的消息自宫墙内传出,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涛。
奥兰克的空气骤然紧张,各大贵族的马车络绎不绝地驶向王宫,昔日仅具象征意义的宫殿,再次成为风暴的中心。
老国王查理并非庸才,他承接了先王开启工业革命的想法,推动社会变革使其踏入了工业时代,压制了教会的权力,其能力在历代维多利亚国王之中可以说是名列前茅。
只是受限于超凡天赋,老国王查理未能窥见序列四的门径,可即便如此超凡者的悠长寿命让他年过百岁依旧能保持精力充沛,远未到衰朽之时。
在这个节点上选择退位,其背后意味深长,引人遐思。
尤其是当人们将此事与不久前陆阎现身奥兰克,并以雷霆之势斩杀莱茵亲王的事迹联系起来时,各种猜测与疑虑便在各方势力间暗流涌动。
然而,王室此刻已无暇顾及外界的纷纷扰扰,退位一事本身,就在王室内部点燃了激烈的战火。
首先是现任国王查理与其推动退位的势力间的角力,自陆阎宣布让国王退位的消息传达后,查理国王曾试图挣扎,维系自己的权力。
但王权之杖的失落实在太过重大,哪怕他的功绩非凡,可王室与大贵族的根基终究还是在王权途径之上。
只是王权之杖失落一事,便足以压垮他所创造的一切。
在内部的权力倾轧中,他终究败下阵来,退位已成无法挽回的定局。
紧接着,围绕王位继承权的争夺迅速白热化。
主导了此次退位风波的查尔斯王子、得到老国王暗中支持的福德王子、以及被王室几位实权亲王联合推至台前的戴安娜公主,三方势力及其背后的支持者展开了激烈的博弈。
这场风波的影响力迅速扩散,几乎席卷了整个奥兰克的上层贵族圈,就连远在海外的数位殖民地总督,也被迫在这场权力洗牌中表明立场。
此刻王室大厅之内,气氛庄重而压抑。
众多衣着华丽的贵族与王室宗亲齐聚一堂,目光却鲜少投向那高踞王座之上的查理国王。
这位本应处于壮年的国王,在短短数月间经历了强敌压境、权杖失落、被迫退位的连番打击,此刻竟已显露出与年龄不符的疲惫与老态,仿佛王座也无法支撑他佝偻的身躯。
大殿之内,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有意无意地聚焦在三位潜在的权力继承者身上:查尔斯王子、福德王子以及戴安娜公主。
经过三日不眠不休的利益交换与权力妥协,一场关乎王国未来的权力格局已初步勾勒成型。
查尔斯王子虽然在推动退位中表现强势,但也因此触怒了忠于老国王的部分老派贵族,最终未能登上王座,其余两位竞争者根基稍逊,自身实力也不曾踏入序列四,无望压制其余继承人。
最终达成的初步协议是由福德王子继承王位,而戴安娜公主将执掌日益重要的贵族议会。
查尔斯王子则因为老派贵族的要求,被驱逐出权力中心,负责接管广袤的海外殖民地。
一个崭新的政治格局似乎即将形成,国王的权力被分散于各个王子公主身上,贵族议会的地位提升,海外殖民地自成体系。
这无疑是许多大贵族乐于见到的局面,意味着王权的进一步削弱和贵族影响力的扩大。
大厅内,不少人脸上露出了心照不宣的满意神色,紧绷的气氛似乎有所缓和。
几乎所有人都对这个结果感到满意,除了两个人。
一个是王座上形容枯槁的老国王查理,另一个则是静静站立在王座之下的伊丽莎白公主。
第292章 继续
伊丽莎白穿着宫廷长裙,银白色长发披肩静立在人群边缘,靠近王座,却又仿佛隔着无形的鸿沟。
作为王室成员,她理论上拥有继承王位的资格,但这仅仅停留在理论层面。
现实冰冷而残酷,在场的任何一方势力,都不会选择她。
大贵族们不会选择她,她所掌控并大力发展的工会,已经触动了太多依靠剥削工人积累财富的贵族的根本利益。
若非忌惮她背后那位深不可测的陆阎,恐怕贵族阶级早已对工会群起而攻之。
如今让她远离权力中心,正是他们乐见其成的。
王室内部同样不会选择她,因为她根基浅薄缺乏强大的母族支持,在那些浸淫权力斗争多年的王室强者眼中,她不过是个有点小聪明的花瓶罢了。
借查尔斯之手逼迫老国王查理退位,并让作为第一继承人的查尔斯失去了坐上王座的机会,再主动搭线陆阎想要从陆阎身上借取大势以求谋取王位?
伊丽莎白这点小心思,在王室老古董眼中根本上不得台面。
他们之所以默认伊丽莎白逼迫老国王退位的计划,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罢了,当伊丽莎白尝试接触王座之时,他们便会毫不留情地斩断伊丽莎白的任何妄想。
这次国王更替本就是陆阎意志的体现,王室与贵族们为了取回象征权力的王权之杖,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这屈辱的现实。
但这已经是他们能够容忍的极限,他们绝不可能允许陆阎这位被他们暗中视为大敌的存在,通过扶持伊丽莎白,进一步干涉维多利亚王国的核心权力更迭。
让她成为新王?那是对整个王室和贵族阶层的公然挑战,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底线。
因此伊丽莎白只能站在这里,像一个局外人,沉默地注视着这场决定王国未来的权力分割。
“你觉得谁才是赢家?”
老国王查理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却又清晰地在伊丽莎白耳畔响起。
伊丽莎白转过头,望向身旁的父王,这位曾经威严的国王退位已成定局。
纵使在权力的惊涛骇浪中被迫搁浅,但他那略显老态龙钟的表象之下,眼眸中依旧沉淀着洞察世事的睿智光辉。
伊丽莎白的目光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扫过大厅。
她的视线首先落在了不远处的查尔斯王子身上,这位曾经的第一继承人此刻脸色铁青,紧抿的嘴角勾勒出僵硬的线条。
他不时投向伊丽莎白方向的眼神,毫不掩饰其中蕴含的怨恨与不甘。
伊丽莎白心中了然,查尔斯此刻恐怕早已清楚,自己不过是被各方势力推上前台,充当了那把逼迫父王退位的最锋利的刀。
从结果上看他似乎成功了,保守派溃败国王让位。
然而这成功的代价,却是他自己彻底失去了继承王位的资格。
执掌比维多利亚王国本土面积大上数倍的海外殖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