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方才说完,前边儿忽有言语而来,只道‘羡煞何等,贤侄且与老孙言说来。’
红孩儿张望而去,瞧见孙悟空正从远处行走而来。
红孩儿即是拜礼,说道:“老叔。”
孙悟空上前将红孩儿扶起,说道:“贤侄不必多礼,但我方才听你言说甚羡煞,明可与老孙讲说,何方之物,教你羡煞,老孙定是替你取来。”
红孩儿说道:“不瞒老叔,方才我所言,乃是有些感叹,此感叹之处,乃在大师兄也。今大师兄归山,二十载有馀,其不曾出得静室,心若磐石,山海难移,故我羡煞于大师兄之道心,我却不曾有大师兄那般之心。”
孙悟空抓耳挠腮,说道:“若是那般,老孙却取不得。”
红孩儿笑道:“道心乃自身所有,谈何取不取,我未有大师兄那般道心,自愧不如,虽有羡煞,但并未有邪念,大师兄今三世而归,有此道心,乃是必然之事。”
孙悟空说道:“正是此理。”
红孩儿问道:“尚不知老叔为何在此处?此间老叔当是在修行才是。”
孙悟空说道:“贤侄有所不知,今老孙本是修行有所困惑,故前往大师兄那处,问及大师兄,以大师兄之本事,自是与老孙解得困惑。在解惑之后,大师兄便是遣得老孙前来,唤得正微,前往大师兄那处拜见,故老孙前来传唤。”
红孩儿说道:“竟是这般,师父传唤,定有要事,我却不与阻拦,老叔快些传唤,莫要耽搁师父要事。”
孙悟空说道:“如此,老孙便且前往,传唤正微。”
红孩儿不敢耽搁,即是于孙悟空身前拜礼,遂离去。
孙悟空行走至王重阳门前,说道:“正微可在?”
静室安宁,但有片刻功夫,门首而开,王重阳自里走出,拜道:“弟子正微,拜见师叔!弟子不知师叔前来,未曾远迎,请师叔见谅。”
孙悟空说道:“莫谈那等礼数,今老孙前来,却是得大师兄之令而来。”
王重阳问道:“师父有令,不知是为何事,请师叔告之。”
孙悟空说道:“何事老孙却是不知,今乃得大师兄之令,教你前往,或是正微,即可知得所为何事。”
王重阳闻听,自是领命,不敢再与孙悟空多言,唯恐耽搁真人之令,即是拜别孙悟空,起身离去。
少顷间,王重阳行至真人静室前,见着真人静室室门大开,拜得大礼,征求真人之意后,方才走入。
真人见王重阳走入,步履轻盈,身子自有出尘之气,心下欢喜,指定蒲团,说道:“正微,你且落座。”
王重阳落座蒲团,说道:“师父,弟子可有来晚?”
真人摇头说道:“我方才传唤于你,谈何来晚之说,你却可安心。”
王重阳说道:“因弟子与师叔在门下闲谈一二句,故有此担忧。”
真人哭笑不得,说道:“你若论知礼,此胜我多矣。”
王重阳连称不敢。
真人说道:“今你修行可是有成?”
王重阳摇头说道:“师父,弟子不敢有瞒,弟子如今不过教心猿得一二分安宁,连心猿尚未完全定下,如何敢言称修行有成。”
真人笑道:“教心猿初定,乃入金丹一道契机也。你今能教心猿这般,足以见你修行有功。”
王重阳说道:“绝不敢有喜,盖因心猿之后,尚有意马,金公,木母,黄婆在那,故弟子不敢大意。”
姜缘点头说道:“你有此修心,自是甚好,今我唤你而来,乃有一要事,须你前往走上一遭,不知你可愿得?”
王重阳拜道:“但请师父言说,弟子定是为师父操持,绝不敢有违。”
姜缘道:“你为何不曾问得乃何般之事?”
王重阳说道:“弟子本世俗一凡人,得师父相助,传授金丹正道,更以难以修成,转生三世,此三世间,得师父相助之处,数不胜数,实乃蒙受师父深恩,故任是师父有何般所须,弟子皆一应顺从,为师父操持,绝不敢相问。”
姜缘摇头说道:“你既称我为师,则我必然助你,不必言说这般。”
王重阳拜道:“弟子素不曾听闻,师父有违师祖之意。”
姜缘沉吟少许,点了点头,说道:“你有此理,我说不得甚。然我今教你所为之要事,须去府外奔波,说不得却有危险,你如今乃心猿初定,正须水磨功夫,若是教你出去,于修行无益。”
王重阳说道:“师父,弟子此水磨功夫,便是行走时亦可教其功成,说不定若能受得磨砺,心猿可快些安定。”
姜缘说道:“正微,你却须思量清楚。”
王重阳笑道:“师父,弟子昔年曾在书籍之中得闻,此斜月三星仙洞,开辟之初时,师父尚是心猿初定,那时自南瞻部洲走入西牛贺洲,与师祖开辟洞府。那时师父心猿初定可外出而行,今时弟子亦可为之,请师父安心。”
姜缘说道:“既如此,我便准许你前往。”
王重阳拜道:“请师父相告,乃何事须弟子操持。”
姜缘说道:“此事非同寻常,若是等闲之事,我却不会教你前往。”
王重阳道:“请师父相告。”
姜缘说道:“我不瞒你,此事与九鼎有关,你自知我与九鼎深有缘法,九鼎与我自有呼应,然今九鼎之中,只得四鼎在我身中,尚有五鼎流落在外,我知五鼎何在,神游天外时,五鼎自曾与我呼应。然近些日子来,有一鼎似生出许多变故,故我有心前往探查,然我如今将是开府,不得外出。”
“若是要探查,且将神鼎取来,我不前往,若遣他人,非为与我缘法深厚者,不可为之,故我只得许你前往,你乃我门下大弟子,日后传我衣钵者,可取九鼎。”
说罢。
王重阳即是拜道:“师父,弟子愿前往,为师父分忧,取来神鼎,献于师父。”
姜缘说道:“你可要思虑清楚,此事非同等闲。”
王重阳说道:“师父,弟子乃传师父衣钵者,此事弟子不前往,何人可前往,请师父准许弟子前往。”
姜缘说道:“既如此,便许你前往,今教你前往之处,乃在南瞻部洲梁州一带,你可前往那处,于梁州汉中之处,有山作‘金鼎山’,你入那山中,梁州鼎正在那处,然我不知其生出何般变故,你可去往查明,若可取鼎,则当取之,若取不得,则是作罢。”
王重阳说道:“师父,弟子已知,这便前往,去得梁州,弟子今昔定为师父取得神鼎而来。”
姜缘摇头说道:“不必强求。”
王重阳领命,正是要离去。
姜缘取出豫鼎,又取出一些火枣,说道:“正微,你且持定此豫鼎,有此豫鼎在,可助你一功,此些火枣则可为你所用。”
王重阳接过豫鼎与火枣,说道:“弟子领命。”
姜缘方才摆手,使王重阳而去,待是后者离去,其出得静室,行至祖师静室之中。
真人面向祖师,拜得大礼。
祖师将其扶起,说道:“童儿,你教正微前往,你觉果真可行?”
真人说道:“师父,弟子却不曾想九鼎果真如师父所言,其生出许多变故来,是以弟子不得不教正微前往,有豫鼎护身,正微必然无恙,能否建功,弟子却是不知。”
祖师说道:“我观之,九鼎与你缘法深厚,今虽有变故,但定然无有甚大害处,故你可安心。”
真人摇头说道:“师父,九鼎与弟子呼应许久,弟子皆不曾取,到底有错。师父,弟子欲要再使牛王前往,相护正微,师父以为如何?”
祖师笑道:“你有豫鼎与其护身,却仍是忧心?”
真人点头说道:“师父,正微此间心猿初定,弟子自是忧心。”
祖师说道:“若有忧心,你可使牛王前往,不必顾虑。”
真人领命。
师徒二人在此处谈说许久,真人方才是离去。
真人出得祖师静室,出得瑶台,即将牛魔王唤来。
牛魔王行入瑶台后,便是听闻真人言说事情,得闻九鼎有变,正微将是前往,真人遣他为之护法后,牛魔王便是应答下来。
真人说道:“牛儿,若你果真愿前往,却须快些赶去,不然正微可便是离去了。今我遣你前往,乃因八戒与悟空前些日子方才出行多时,今方才归来歇息不久,不可前往,故而只得教你前往。”
牛魔王说道:“老爷,正微乃我后辈,今其既是要外出,老牛自当前往相护,不须多言些甚,今闻听老爷言说,正微乃是要去找寻九鼎,老牛前往正好,若是寻得,正微取不得,老牛亦可为老爷取得。”
真人摇头笑道:“牛儿,不必强求,若是可取得,便是取之,若是不可取得,便是作罢,只将变故之事查清即可,若你等不可取之,待日后我空闲时,自可前往。”
牛魔王说道:“老爷,老牛定可取得,我这便是前往。”
说罢。
牛魔王便是朝瑶台之外走去,要去取得黑龙辟岳槊,护法王重阳而去。
真人瞧着牛魔王这般火急火燎,摇了摇头,起身返回静室之中。
……
却说府门之前,王重阳正是收拾包袱,准备离去,他取了火枣,天蓬尺与一些衣裳在包袱之中,他腰间则是系着豫鼎,步伐轻盈,要朝外而去。
他尚未离去,便教急匆匆赶来的牛魔王所阻拦。
王重阳感到奇怪,问道:“牛王何故拦我,可是师父还有何叮嘱?”
牛魔王说道:“老爷未有叮嘱,然老爷教我与你同往,护法于你,教你能安然前往,我今来,乃为与你同行,去往那处。”
王重阳惊讶,说道:“牛王,师父已是与我豫鼎护身,如何还教你与我同往,却是不必。,今有豫鼎相护,料是沿途无碍。”
牛魔王说道:“正微,莫要多言,此乃老爷法旨,我既是领旨,便定是要前往,护法于你,若有老牛在,沿途你可少去许多事儿,便是有强人拦道,老牛亦可阻之,省去不知多少功夫。”
王重阳只得应声,说道:“既如此,那便有劳牛王与我同往。”
牛魔王说道:“皆是领得老爷法旨,谈不上劳字,正微,你我且速速前往,莫要耽搁,若是耽搁了,教那梁州鼎有变,我等难辞其咎。”
王重阳瞧见牛魔王着急模样,笑着说道:“牛王,我等且上路而去。”
二人收整些许,便是离去府中,朝山下而往。
第419章 再临宝梁国,国王好道
话表灵台方寸山下,王重阳与牛魔王离去,二人行在山间,真人座下白鹿得闻王重阳奉真人法旨而去,自行而来,为王重阳所骑,
故王重阳可骑白鹿而行,在鹿背之中修习,以水磨功夫化心猿为己用,其一边赶路,一边修行,十分轻松。
王重阳修习自是无误,然则这可苦了牛王。
牛魔王抡着黑龙辟岳槊,本意为王重阳护法,一边前行,一边与之攀谈,然今王重阳一心修行,教他不可与人交谈,只能闷声赶路,十分无趣。
牛魔王行走片刻,四下张望,本欲要与白鹿谈说一二,可瞧见王重阳闭目之状,又恐惊扰到王重阳修行,故只得作罢。
牛魔王暗暗说道:“早知如此,却该教那猪八戒与我同行,那厮虽是修行不怎地,惯会言语辱人,但到底是个善谈的,与之谈说,有些趣味儿,不至于像如今这般无趣。”
他心中有些念头,但无可奈何,只得低头赶路,只盼早些赶至梁州,取来神鼎,好归来家中。
二人朝南瞻部洲而去,今昔乃行得梁州所在,故不曾行西行大路,而是绕路,自小道穿插而过,前往梁州。
……
光阴迅速,不觉半月馀而去。
二人前行之道,非为西行大路,故路途免不得教妖魔所侵害,幸是有牛魔王所在,大多妖邪皆不敢冒犯,纵然有妖邪胆大包天,敢于侵犯而入,牛魔王亦有神通武艺在身,妖邪若敢侵犯,便教其当场打杀,故二人所行,却也畅通无阻。
一日,二人见得前方有一国,皆是驻足以观。
牛魔王望着前方那城池,沉默许久,说道:“正微,可要绕路而过?”
前方那城池,正是昔年宝梁国,若是论起来,那乃是王重阳旧地,盖因王重阳曾为宝梁国太子。
王重阳骑着白鹿,朝那处张望而去,笑着摇头,说道:“牛王,不须避让,既此城在道上,我等且过城中便是,宝梁国与我早已无关,我与红尘决裂,人间种种,过眼云烟罢,牛王不必在意。”
牛魔王说道:“今闻你所说,教我安心。既如此,我等便是入得那城中而去,瞧着夜色将晚,兴许能有个住处,歇息一晚,明日再是上路。”
王重阳欣然应允。
二人遂是前往宝梁国。
不消多时,二人即是行至宝梁国城门之前,但见城周五里余,垣高不过丈五,堞齿低平,苔痕斑驳。无雄关虎踞之势,亦无玉宇连云之观,全无昔年宝梁国之气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