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苏想起白泽是猫时是用舔毛当洗澡,但这是干洗,放在水里这无异于喝洗澡水,他看不惯所以每每都是亲自把白泽从头到脚洗一遍。
但那是对猫,而不是对眼下这个漂亮的有些不像话的女孩。
“我不想再多说了,男女有别。”
“人猫就没别吗?”
游苏抽了抽嘴角,“总之你变成猫就可以,是人就绝对不行。你再不松开,我可要家法伺候了。”
谈到家法,白泽似乎终于有些害怕,再次回忆起了游苏那宽厚的手掌重重落下的感觉,便只好不情不愿地撤开。
明明是冷池,却给她泡的双颊绯红,像是有人将春日里未开足的桃花瓣碾碎了。
“所以是猫就行咯。”白泽仍不放弃,但显然有些怏怏不乐。
游苏其实想说现在是猫也不行了,毕竟知道她能变成人哪里还下得去手,但看女孩这失落的模样也不忍心再拒绝刚刚立下大功的白泽:
“没错。”
谁知话音一落,女孩就转过身去,一团白茸茸的东西挂着乳白色的玄液破开水面,出现在了游苏的面前。
“那你帮我洗尾巴……我洗不到……”
陷进水里的绒毛,不知有意无意地扫过游苏浸在水中的腰腹。在游苏看不见的背面,女孩的眸中闪过狡黠的流光。
游苏有些哭笑不得,“那你倒是全变回去啊。”
“我现在只能变一条尾巴……”
“啊?!”游苏第一反应当然是不信,“为何只能变出尾巴?”
白泽支支吾吾,“就是我以为我身体恢复好了可以变,我就迫不及待变了嘛,结果没有完全好,只变出来条尾巴。导致现在收也收不回,变也变不全……”
“把手拿来。”游苏有些严肃。
白泽乖乖将小手递上,游苏不由分说掐住她的手腕,丝丝玄炁渗入经脉之中,探察起白泽的身体状态。
游苏剑眉微凝,白泽这兽丹蓝光腾腾,比上次探察时要雄厚不少,却仍在渐渐变盛,竟然泡在这玄液池中这么久还未填满。如此一来,白泽之言恐未说谎,但这兽丹之大超乎游苏预料,至少也是相当于人修化羽境的实力。可她也不过诞生几十年,让游苏不免对白泽全盛之时的实力大感好奇。
“你以前兽丹就这么大吗?”
“是啊,好像生下来就这么大了,我可能吃了。”白泽像是找到值得炫耀之物的小孩,回过头得意扬扬地反问,“我是不是很有修炼天赋?”
生下来就这么大?
游苏心中震惊,转念一想这种先天之灵或许近似于师姐那种存在,自不可以常理度量。
游苏将手松开,严声不改,“既然从小便这么能吃,你又怎会不知晓自己好没好?我警告你多次不可强行变身,以免伤及根基而造成不可逆的伤害。你这么着急变身作甚?”
白泽依旧背着游苏,小脑袋却垂了下去,像是朵蔫了的小花:
“我觉得你好像更喜欢不是人的我,所以我就想快点变回去……”
那条蓬松的尾巴随着水波轻轻摇曳,无意识地扫在游苏胸口,像是将涟漪也扫进了他的心里。
游苏抿了抿唇,声音终是软了下来:“我从未这么觉得,往后不可再逞强做傻事。”
“哦……”白泽背对着他趴在池沿,光洁无暇的脊背浮着水珠,“那……能不能帮我洗啊?”
游苏目光微怔,无奈摇头,妥协道:“只洗尾巴。”
雪尾浮出玄液时带起细碎银光,每一根绒毛都表着乳白琼浆,像是月华凝成的绸缎铺展在水面。游苏指尖刚触上尾尖,那簇莹白便簌簌颤动,白泽不自觉缩了缩肩膀。
她似有所疑,回过头来,“哥哥闭着眼睛怎么洗呀?”
“再问便不洗了。”游苏冷淡。
“那我不问了……”白泽嘴上卖乖,唇角的笑意却快抑制不住,匆忙忙又回过了头。
这玄液乳白并不透光,其实看不清水下的光景。
只不过这雪尾是自尾椎骨处伸出,乃脊线之末、臀线之初的位置,着实是有些微妙。
为了以防这冒失姑娘突然站起,游苏还是闭眼以作保险。
游苏摸索着攥住蓬松尾根,惊觉触感竟比云锦更柔滑,仿佛回到了替师妹师姐濯发的时候。
他早已对洗这种毛茸茸的东西很是熟悉,权当是在给白泽洗头,十指自然而然地渗入绒毛深处,仿若抚弄一匹浸了月光的绸缎。
白泽小手牢牢蜷住冰沿,湿漉漉的眸子蒙着雾气,咬唇的模样像极了被雨淋透的幼猫。
尾椎处升起的酥麻如春藤疯长,顺着脊骨攀上后颈。
她略感后悔,才知自己也低估了这尾巴的威力,可却又不舍喊停。
游苏浑然不知白泽羞状,只是五指穿梭在雪尾间细细揉搓。
他只给师妹洗过假尾巴,却还是第一次给人洗真尾巴,他甚至无法界定这是正常行为还是亲昵行为。
不过更亲昵的事情也做过了,这也不算什么了吧……?
不会再对深信之人产生怀疑的游苏似乎并未意识到——梦里梦外,正上演着相似的剧情。
只不过现实中的他,扮演的却是梦中的师娘。
当一次次试探得到许可,那么便会逐渐变成一种习惯。
当身份变得模棱两可,那身份之别也不会再是冰冷而严肃的枷锁,而是变成了千华阁里遭情侣哄抢的手铐。
它当然能束缚住人,但想真的束缚住人也不太可能。
第415章 一人吃饱不够
游苏盘坐于玄液池中,乳白琼浆漫至胸口,蒸腾的玄炁雾气在他眉睫凝成细碎冰晶。
白泽伏在他身后,雪尾无意识地卷住他手腕,绒毛扫过脉搏时激起细微痒意。
她下颌抵在他肩头,呼出的热气混着松雪香扑在耳畔:“哥哥在想什么呢?”
可惜女孩似有若无的撩拨并未动摇游苏半点,青年端坐池中面不改色,宛若一个不近女色的得道圣僧。
不过与游苏亲近的女子却知道,哪怕全天下的人都去修佛,游苏也肯定不会断情绝欲的。
想着‘再续前缘’的他此时又沉浸于师娘的梦境之中,享受着与这位温柔仙子形影不离的恬淡相处。
白泽将脸凑的极近,呵出的热气将游苏的睫羽吹的轻振。
女孩看着游苏挂在嘴角经久不散的笑意微蹙黛眉,与游苏相处这么久,她一直以为游苏是个苦瓜。大多数时候他总是冷着个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虽然偶尔也会露出贱兮兮的一面,但她感觉的出来,在游苏的眼底始终有一股忧愁无法化解。既是对其境遇的担忧,也是对前路的担忧。
可这股忧愁,却在这番苏醒之后荡然无存,好似有什么东西足以让他忘却这股忧愁一般。
念及于此,那股强烈的直觉愈演愈烈——这一定跟他的师娘有关!
白泽眨了眨眼睛,忽而眼放异彩,显然已经想出了将游苏从他‘师娘’身边抢回来的方法。
蓦然,‘噗通’一声,白泽宛如鲤鱼入水一般一头栽进了水下。
池水泛起涟漪,游苏方在那边与师娘互道晚安,回过神来便顺势阖目内视,灵台内液状玄炁已凝成旋涡,隐约可见化羽境的桎梏如薄冰悬于穹顶,只需向上捅上一指,便可轻而易举地突破。
但境界越高,想要突破耗费的时间便越久。由灵台修炼至凝水,乃是将炼化的玄炁质变为液态,这个过程就耗费了游苏多日不止。而由凝水修炼至化羽,则代表着能够将液态的玄炁重新提炼成气态,从而能够外放于体外。
形成一双无形的翅膀只是玄炁外放的妙用之一,但无疑能够飞行与否,是判断一个修士是否能玄炁外放最显著的特征。
游苏回忆起来也觉恍惚,自己离开鸳鸯剑宗不过一年时间,竟然已经从一个刚刚突破灵台境的少年,变成了只差一线便可飞天遁地的化羽真仙。
这一年,的的确确发生了好多事情啊……
正惆怅之际,游苏蓦然脊背一紧。
他霎时睁开双目,唯见远处的幽暗海底与眼下的乳白玄池,还有一条浮着细碎银光的湿漉雪尾。
“白泽!!”
游苏清喝一声,猛然将埋在水下的白泽拉了起来。
玄液自她发梢倾泻而下,如月华织就的银绸。女孩仰起湿漉漉的脸,乳白琼浆自眉骨蜿蜒至下颌,凝成晶莹的珠串。水珠悬在卷翘的睫毛尖,随她眨眼的动作簌簌坠入锁骨窝,溅起细碎的星光。
明明是出水芙蓉般的绝美,却因为这又厚又白的玄液多了些别样的媚色,偏偏白泽的眼神又那般纯真,饶是阅美无数的游苏也不由看得有些痴了。
“松手!”回过神来的游苏耳尖漫上薄红,嗓音裹着罕见的慌乱。
“为什么要松?”
白泽像是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游苏见这诱人画面更是生出一股无名之火,既然屡次三番的言语教育行不通,他索性心一横,决定必须给这个调皮捣蛋的坏猫一点教训。
“诶诶诶??”
还没等白泽反应过来,她就已经被游苏横抱于膝上。
玄液冰阶的寒意沁透肌肤,却浇不灭娇柔处传来的灼烫。
清脆的掌掴声在这寂静一片的幽暗海底荡起回音,夹杂着幽幽怨怨的嘤咛。
“知不知错?!”
游苏掌心悬在绯色指痕上方,玄液凝成的水雾在他眉宇间流转。
这几下他可谓是毫不留情,未隔布料的掌掴甚至让他的手掌也生出疼意。
白泽咬着唇瓣回头,眼眶中已是泪意盈盈,艳红的脸蛋儿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羞的。
“我错哪儿了……”白泽可怜巴巴,像是蒙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说你错哪儿了?!”游苏啪地一下将白泽那捣蛋的小手擒出水面。
“我……我是在给你洗尾巴啊呜呜……”白泽以掌拭去流入眼里的玄液,又似在擦拭憋不住的眼泪,“你给我洗了尾巴,那我肯定也要给你洗。投桃报李,不是你教我的吗?”
游苏喉结滚动,真是不知如何给白泽解释。
他也没了继续跟白泽解释的耐心,白泽兽类化人,亲近亲密之人是她的天性,自己百般教育也没改变这点,便说明后天教育不足以压制她的天性。与其再信奉有教无类的观念,不如用狠厉的惩罚划出边界。
“我说不是就不是!为人规矩第一条,男女授受不亲!你若再越界……”游苏恶狠狠地抬起手掌,“后果你自己清楚!”
白泽连忙捂住红彤彤的灼痛处,求饶道:“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游苏余光不慎瞥见白泽捂不住的娇柔之地,瞳孔霎时微缩。
手掌疼痛散去,便只剩方才一下下的细腻触感。
他连忙撇过视线,心中暗暗生悔方才似乎真的打得太重了一些。只不过转念一想,这总是好心办坏事的蠢猫全盛之时比自己境界还要高得多,他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到对面坐着,没事别再碰到我。”
游苏气消过后便也不敢再碰白泽,只用言语赶人。
“不要!”白泽鼓着香腮拒绝,却被游苏凝视的严厉眼神吓退。
她只好噙着泪花、夹着尾巴,灰溜溜地游到对面冰沿边,还不服气地娇嗔道:“讨厌你!”
游苏剑眉微扬,刚放下的无情铁手又举了起来,“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话音一落,却听‘哗’的一声。
游苏瞳孔骤放,如见白鲤出水,连忙别过头去,气急败坏道:“我不是说了不准站起来吗!”
“那么痛,我、我怎么坐得下去?!”白泽气愤地跺脚,见到游苏避之不及的惶恐模样眼角又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游苏也被这个回答怼的没了脾气,只得自己转过身,面朝落水宝珠,背对生气佳人。
“家法虽重,却旨在让你记住教训。若是真的觉得疼,下次便别再惹恼我,懂了吗?”游苏终究还是无法对这个女孩那般严厉,语气还是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