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仙尊,这位小友是?”虎大愈发恭敬,试探性地问道。
“它叫小飞,是我的小伙伴。”李平灿所化的夜莺落在小飞的头顶,他早就注意到五灵的存在,毕竟对方也没有遮遮掩掩,这也是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五灵闻言,连忙收敛气息,对着小飞露出了友善的目光。
小飞却鼓胀身体,羽毛直竖,锐利的眼神充满了警惕,一副生人勿近的态度。
哪怕有李平灿的安抚,它也依旧维持这副警惕的模样。
“这孩子,怕生。”
李平灿无奈地解释道,心中却是暗叹。
小飞的心理创伤,远比想象的要严重,想要它完全敞开心扉,融入灵兽的圈子,恐怕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五灵见状,也不好再打扰,只是对李平灿的阵法又是一通惊叹。
“夜仙尊,您这阵法愈发神妙,不知您可否……帮我也升级一下?”
虎大搓了搓爪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举手之劳罢了。”
李平灿欣然应允,都是左邻右舍,远亲不如近邻,以后互相帮衬的地方还多着呢。
…………
与此同时,云水县城,县衙后堂。
李平福眉头紧锁地看着手中的卷宗。
自从他夺得此职,又因老县委不爱管事,便慢慢着手整顿县中积弊已久的巡捕营。
他赏罚分明,肃清县城帮派,平日里仗着身份作威作福欺压百姓的害群之马重点打击。又举贤不避亲的提拔了谢小刀等兄弟们,整个巡捕营的风气为之一新。
当然,梁仙官所提拔的县丞等职位,他送上“礼物”,退避三舍。
百姓们无不拍手称快,但此举,却也彻底触怒了盘踞在县中多年的旧势力。
“先有王赵倒台,后有‘周’家被灭,但仍有源源不断的小家族前仆后继,与帮派势力勾结,企图黑白两吃,手眼通天。”
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族”,在一方小县都彰显的淋漓尽致。
…………
云水县,一处隐秘的宅院内,灯火昏暗。
几个面色阴沉的汉子正围坐一堂,为首的,正是前周家的一个远房管事,名叫周通。
周家倒台后,他凭借着早年私藏的财富与人脉,依旧在县里维持着一股不小的帮派势力,成了一帮之主。
“这李平福,不过是个乡下来的泥腿子,仗着有几分蛮力,竟敢骑到我们头上拉屎!”
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将酒杯重重地摔在桌上,恶狠狠地骂道。
“王老大说的没错!”另一人附和道,“他这么一搞,我们手下的场子,十个有八个都开不下去了,兄弟们都没饭吃了!”
周通冷冷地扫了众人一眼,阴恻恻地开口道:“光骂有什么用?那李平福如今是先天高手,又有他那个仙吏弟弟和江家撑腰,明着来,我们谁是他的对手?”
众人顿时沉默了,脸上皆是愤恨与不甘。
“那……难道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周通的眼中闪过一丝毒辣的光芒,“明的不行,我们就来暗的!”
他压低了声音,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他李平福没有父母,没有妻子,没有朋友吗?把他们都劫了,不怕李平福不束手就擒!”
周通此言一出,满堂的喧嚣瞬间化为死寂,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周通的脸上。
“绑人?”
王老大愣了半晌,粗犷的脸上露出一丝迟疑,“周爷,这可是掉脑袋的买卖。那李平安是仙吏,李平福是县尉佐武,动他们的家人,万一捅了天,官府追究下来……”
“呵!怕什么?不过是鱼死网破!他们不让我们活,我们就搞死他!”
周通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那李平安李平福又不是官,只是吏。我们手脚干净,死无对证,谁能知道是我们干的?再说了,他李平福浑身是铁,能碾几根钉?他再厉害,也是个人,是人就有软肋!”
他猛地转过身,眼中凶光毕露,扫视着众人:“他爹娘都在桃花村,一对半截身子入了土的老东西。兄弟几个都是神煞境,抓他们,不比捏死两只蚂蚁更难!”
这番话瞬间点燃了众人心中的邪念。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一个尖嘴猴腮的汉子兴奋地叫道:“他李平福不是护着那些贱民吗?咱们就把他爹娘抓来,要是他不听我们的话,一刀一刀地炮制他爹他娘!我倒要看看,他这个大英雄是救他爹娘,还是救那些贱民!”
“嘿嘿嘿,还有那个江家小姐……”有汉子发出了淫邪的笑声。
“哈哈!”
压抑的气氛打破,整个房间都爆发大笑。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李平福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看到了这位新晋的县尉佐武大人威严扫地,像狗一样任他们摆布的场景。
那种将强者踩在脚下的快感,让他们每一个人的血液都开始沸腾。
周通满意地看着众人的反应,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端起酒杯,高高举起,声音嘶哑而亢奋:
“弟兄们!富贵险中求!”
“干了!”
“周爷说得对!干了!”
众人纷纷举杯,脸上的迟疑早已被扭曲的兴奋所取代。
周通森然道:“就这么定了!兵分两路,一路去桃花村踩点,记住,只探查,不要惊动任何人!另一路,盯死了他那几个兄弟!”
“好!”
杯盏相碰,酒水四溅,映出了一张张扭曲而狰狞的笑脸。
第104章 怒
云水县衙,县衙后堂,檀香缭绕。
檀香的气息混杂着卷宗的墨香味,本该是清净之地,此刻却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
梁仙官端坐在太师椅上,手指轻轻摩挲着一枚温润的玉佩,他并未抬头,目光始终落在堂外那株枯黄的梧桐树上,仿佛县中万事,皆不如这一叶之秋来得重要。
“也就是说,城中的地痞流氓,如今依旧猖獗。而那‘无生教’的余孽,也还像地里的老鼠一样,时不时便要钻出来,恶心人一下?”
他的声音平淡如水,听不出喜怒。
却让站在堂下的李平安感到一股淡淡的寒意。
梁仙官将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了李家兄弟身上,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那笑容却未达眼底。
“平安呐,本官当初抬举你,看中的是你那榜上题名的才华。平福,本官允你执掌巡捕营,看中的是你那武道先天的实力。”
他顿了顿,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慢条斯理地续道:“可如今看来,你们兄弟二人,文武合璧,却连区区一个云水县的治安都理不顺。这到底是你们无能,还是说……这云水县的帮派,已经成了气候,连官府都奈何不得了?”
一番话,说得轻描淡写,却字字诛心。
“酒囊饭袋”四个字虽未出口,但那股轻蔑指责的意味,早已弥漫在整个后堂。
梁仙官目光看似平静地落在堂下躬身而立的李平安身上,实则眼底深处,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烦躁与忌惮。
桌案上的卷宗,记录着李平福上任以来的一桩桩功绩。
城西赌坊被端,多年的地痞流氓被一网打尽,就连几桩悬了数年的无头公案,都在巡捕营的雷厉风行下找到了线索。
百姓的赞誉之声,几乎要传进这县衙后堂。
可越是如此,梁仙官的心中就越是不快。
这对李家兄弟,就如同一对磨合得天衣无缝的齿轮,一个整顿武备,威震宵小;一个梳理文书,笼络人心。他们拧成一股绳,其势头之猛,竟隐隐有脱离自己掌控的迹象。
他需要的是听话的狗,而不是能与主人并肩的狼。
“仙官大人息怒。”
李平安躬身行礼,姿态放得极低,语气平和恭顺,“是我无能,未能尽快根除顽疾,以致扰了大人清净。定当痛定思痛,加派人手,日夜巡查,必将那些不法之徒绳之以法,还云水县一个朗朗乾坤。”
他心中明镜似的,梁仙官这是在敲山震虎。如今的李家,羽翼未丰,绝不能与他撕破脸皮。
这位县令大人,不仅是官,更是仙,背后站着的是整个大虞王朝,享受着王朝气运的加持,一言一行,皆有法度之力。与他作对,无异于螳臂当车。
忍,唯有忍。
等到家族实力真正强大起来,今日之辱,来日再算。
站在一旁的周俊之听得是心中暗怒,这两个月来,维宁兄为了整理各方势力的卷宗,制定清剿计划,常常是彻夜不眠,眼窝都深陷了下去。
维宁兄的兄长更是身先士卒,每日带着巡捕营的兄弟们操练、巡街,不知抓了多少作奸犯科之徒,整个人都晒黑清瘦了一圈。
云水县的治安,比起周家在时,已是天壤之别。
可这等功绩,到了梁仙官口中,竟成了“无能”与“猖獗”。
分明就是刻意打压,唯恐李平安在县中的威望高过他去!
周俊之心中愤慨,却也只能低头不语,将那口不平之气死死压在心底。在这县衙之内,梁仙官便是天,无人敢忤逆他的意志。
梁仙官见李平安态度恭顺,心中那股打压的快感得到了满足,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悲天悯人的表情,温言勉励了几句,才挥手让他退下。
待李平安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梁仙官脸上的温和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冷的漠然。
“不知收敛的乡野小子,真以为爬上了枝头,就能当凤凰了?”
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喃喃自语,“这云水县,终究还是我说了算。”
…………
待三人退出后堂。
脾气爆裂的周俊之,终于忍不住,低声骂道:“欺人太甚!”
这县衙里为百姓做实事的能吏不出五指之数,而李家兄弟就是其二。
只因能力出众,就被如此羞辱。
“俊之噤声。”李平安眼神依旧清明,提醒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仙人的神念可探查周围情况。
周俊之忍气吞声,等到三人走远,李平安才笑道:“不招人妒是庸才,越是如此,我们越要沉住气。眼下最紧要的,是解决那些麻烦。只要我们把事情做得漂亮,他就无话可说。”
周俊之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眼中的怒火渐渐化为战意。
李平福则面色沉肃,虽当上了“官”,造福了百姓,但这几年梁仙官对他们越发不满,这位仙人掌控欲望太强,不能容忍任何忤逆。
更别说先前李家兄弟除掉周家,梁仙官表面没有反对,心中未必没有意见。
只是碍于李平福先天之境,以及李平安背后的慕家,隐忍不发而已。
看来计划只能提前了。
………………
夜色如墨,杀机暗藏。
按照周通的计划,帮中的精锐被分作两路,如两支淬毒的匕首,悄无声息地刺向李家,以及李平福的兄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