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梁仙官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逆血再也压制不住,狂喷而出!
“是谁!?到底是谁!?”
任凭他神念如何扫视,都找不到任何可疑的法力波动。那股力量,温和浩瀚,无处不在,仿佛是这方天地本身,在与他作对!
这股前所未有的羞辱,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
他找不到那个神秘的对手,便将所有的怒火,都倾泻到了那些他认为“有嫌疑”的人身上。
“来人!”梁仙官的声音嘶哑而扭曲,“将所有修建法坛的工匠、官吏,全部给本官拿下!严加审问!”
他授意心腹县丞:“立刻带人去查抄李家的镖局和所有铺子!本官怀疑他们妖言惑众,图谋不轨!给我仔细地查!任何一个可疑的活口,都不能放过!”
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可能窃取他气运的贼人!
一场由他亲手点燃的祈福大典,以一场荒唐而血腥的抓捕闹剧,草草收场。
风雨骤然降临。
…………
李家大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当李家镖局和城中数个铺子被县丞带人突袭查抄的消息传来时,整个李家都陷入了一片死寂,随即便是一阵压抑不住的慌乱。
“怎么会这样?好端端的,官府为何要查抄咱们的铺子?”
“听说……是跟那祈福法坛有关,说咱们李家图谋不轨……”
“这可如何是好!那县丞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落到他手里,不死也要脱层皮啊!”
下人们窃窃私语,脸上写满了恐惧。就连一向沉稳的秦氏,脸上也流露出一丝忧色。
就在这人心惶惶的时刻,李平安从书房中缓步走出。他依旧是一袭青衫,面容平静,眼神清明,仿佛外界的风雨,丝毫未能影响到他。
“慌什么?”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天还没塌下来。”
他先是对李平福低语几句,李平福会意地点了点头,立刻前去约束家人,尤其是叮嘱女眷,让她们待在后院,做出受惊的姿态,闭门不出,但绝不能自乱阵脚。
随后,李平福唤来谢小刀等几个最心腹的兄弟,低声吩咐了几句。
不过半个时辰,整个云水县的茶馆、酒肆、街头巷尾,便开始流传起一个新的“版本”。
“听说了吗?县丞大人查抄李家铺子,这是公报私仇呢!”
“可不是嘛!我还听说,县丞早就看那几家铺子眼红了,这是想找个由头,把铺子抢过来,变成自家的产业!”
流言如风,迅速传开,将一盆“图谋不轨”的脏水,巧妙地引向了“私人恩怨”的沟渠里。
做完这一切,李平安换上了一身得体的衣物,备上一份厚礼,对李平福沉声道:“大哥,家里就交给你了,我必须去一趟慕家。”
“好,你万事小心。”李平福重重点头。
李平安没有耽搁,乘着马车,趁着夜色,悄然驶向了慕家在城中的宅邸。
慕家大宅灯火通明,见到女婿深夜来访,慕家家主慕鸿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立刻在书房接见了他。
书房内,檀香袅袅。
慕鸿呷了一口茶,不急不缓地问道:“贤婿深夜到访,可是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他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但李平安知道,这位老岳丈是在掂量,掂量他李家还有没有值得出手的价值。
“岳父大人明鉴。”
李平安躬身行礼,脸上不见丝毫慌乱,反而带着一丝成竹在胸的微笑,“小婿今日前来,既是求助,也是为了慕家。”
“哦?”慕鸿眉毛一挑,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梁仙官此番行径,今日是他冲着我李家,明日,焉知不会冲着慕家在云水县的生意?”
李平安开门见山,“唇亡齿寒的道理,岳父大人比小婿更懂。”
慕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贤婿是想让我慕家,为了你李家,去和一位手握官印的仙官硬碰硬?这笔买卖,似乎不太划算。”
“硬碰硬,是莽夫所为。”李平安摇了摇头,“小婿要的,是岳父大人帮我,将这云水县的水,彻底搅浑!”
他压低了声音,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梁仙官如今最大的倚仗,无非是‘县令’这个身份。可若是这位县令大人治下,商路不畅,物价飞涨,民怨四起,甚至连上贡朝廷的‘蟠桃果脯’都因‘地方不靖’而供应不稳……您说,州府的大人们,会怎么看他?”
慕鸿的瞳孔微微一缩,端着茶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他瞬间明白了李平安的意图。
这小子,是要借慕家的手,对梁仙官进行釜底抽薪!
慕家的人脉和商路遍布数个州府,要做到这些,虽然要费些手脚,但并非难事。
“这确实是个法子。”
慕鸿沉吟片刻,“但你得给我一个,让我慕家惹麻烦的理由。”
李平安道:“梁仙官此番受创,急于敛财恢复,胃口只会越来越大,扳倒了梁仙官,云水县的权力格局必然会重新洗牌。届时,无论是商业利益,还是官场人脉,都将出现巨大的真空。”
本身梁仙官背靠朝中的人,就与慕家并非一个路数。
他动之以理,晓之以情,“念和念君毕竟叫您一声外祖父,在李家眼中庞然大物的梁仙官,慕家未必放在眼中。”
慕鸿不由想到了乖巧的外孙女与外孙,心中一叹,年纪大了就是会心软啊。
他松口道:“说吧,要我怎么做?”
“很简单。”
李平安心中一定,“岳父大人只需动用商路,设法让云水县的盐、铁、布、粮等必需品,价格在未来一两个月内,上涨三成。同时,向州府的故交好友们去信,就说云水县令梁知远横征暴敛,苛政猛于虎,以致商旅畏途,百业凋敝。”
“釜底抽薪,再添一把火,不错。”
慕鸿抚掌赞道:“行,此事我应下了,但慕家能帮李家的,也仅有这些,其他的,还得你们李家自己扛。”
第125章 吾家有子初长成
翡翠梦境。
李平灿研究着新到手的“功德”,感受着浓厚的气运之力,沉思许久。
“既然这德鲁伊道场能分流王朝气运,那我……能不能把它伪装成王朝气运的一部分呢?”
王朝的龙气体系,经过千百年的完善,自成法度,霸道无比。任何异种能量的侵入,都会被瞬间察觉并镇压。
他的德鲁伊道场之所以能安然无恙,全靠翡翠梦境的隔绝与“圣莲之心”的净化,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截流”。
可主动伪装,融入其中,这完全是两个概念。
“风险虽大,但收益更大!”
李平灿眼神微动,很快就下定了决心。
梁知远的威胁如芒在背,与其被动等待对方出招,不如主动出击,将这潭水搅得更浑。
心念一动,他调动起整个翡翠梦境的力量,以那朵白玉圣莲为核心,开始小心翼翼地解析模仿起那股他早已无比熟悉的“王朝龙气”。
这个过程,比他想象的还要顺利。
或许是因为他的道场本就窃取转化了部分龙气,又或许是“圣莲之心”这件宝物本身就蕴含着某种规则之力。
当他将自己那纯粹的自然之力,按照龙气的运转方式进行模拟,再覆上一层“万民念力”的外壳时,奇迹发生了。
道场产生的“功德气运”,竟真的模拟出了与王朝龙气别无二致的气息!
虽然在精纯度上还有些许差异,但对于梁知远这等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保管者”而言,已是真假难辨。
李平灿欣喜若狂,立刻操控着这股伪装后的“龙气”,顺着原先的轨迹,缓缓地“归还”给了云水县的气运体系。
…………
县衙后堂。
正对着“云水鉴”唉声叹气,愁眉不展的梁知远,突然“咦”了一声,猛地站了起来,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回来了?这……这怎么可能?!”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被“消失”的气运,竟然又回来了!
那熟悉的万民念力的感觉,绝不会错。
梁知远一脸懵逼。
他揉了揉眼睛,又掐了自己一把,确定不是在做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之前感觉错了?是赵无忧那老狗临死前的反扑,暂时扰乱了地脉,如今才恢复正常?”
他心中升起这个念头,随即又立刻否定。
不对!绝对不对!那股被截流的感觉是如此真实,绝非错觉!
“可若不是错觉,这气运为何又会回来?难道是那个暗中下手的家伙,发现本官不好惹,知难而退,主动将气运还了回来?”
梁知远越想越是心烦意乱,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快要打结了。
他就像一个守着自家瓜田的农夫,眼睁睁看着贼偷走了瓜,结果第二天,那贼又把瓜原封不动的给送了回来,还顺便帮他浇了遍水。
这叫什么事啊!
都快把他整成傻子了!
“大人!大人!”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县丞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慌。
“我们派去查抄李家铺子的兄弟,全被慕家的护卫给拦住了!连城南的盐铁铺子,今天都关门了!”
“什么!?”
梁知远闻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掌拍在桌上震得茶杯乱晃。
他本想借着查抄李家来立威,顺便敲打一下城中那些不听话的势力,没想到李家的反应没看到,却先等来了慕家的反击!
而且招招都打在了他的七寸上!
盐铁、布粮,这可都是关系到县城稳定和税收的命脉!
“好个李平安!好个慕家!这是要联合起来给本官上眼药吗!?”
梁知远气得浑身发抖,他现在是内忧外患,焦头烂额。一边是那神出鬼没,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气运大盗”,一边是慕家的施压。
他第一次感觉,自己这个县令,当得如此憋屈。
虽然心中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带人踏平李家,可理智告诉他,现在绝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慕家不好惹,而那查不清源头的“气运”问题,更是让他投鼠忌器。
“罢了!罢了!”
良久,梁知远颓然地坐回椅子上,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放人!让县丞把铺子还给他们!告诉李平安,就说是一场误会!”
他心中暗恨:‘李家!你们这些养不熟的白眼狼!等着,此事绝不算完,等本官腾出手来,定要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官威如狱!’
…………
李家大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