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地方，同样的环境，还有同样的箫声。
“一曲肝肠断断，天涯何处觅知音！”
李万机静静地听着箫声中的感情，感觉箫声全是彷徨，无助！
“李兄，你来了！”
云谦楚依旧翩翩君子，缓缓地走向李万机。
李万机则是笑道：
“云兄，你不和我解释一下吗？”
李万机击败了泰皇，也从他那里知道了一切谋划。
“李兄，其实不是我想欺骗你，只是我之经历的一切，太过肮脏，不忍污浊你的耳朵，这才隐瞒下来。”
云谦楚有些惭愧，面色微红。
李万机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云谦楚的眼睛，仿佛要看穿什么似的。
云谦楚不敢和李万机对视，他背过身去：
“李兄，我是个心底黑暗、肮脏、龌龊的人，我不配和李兄做朋友。
我欺骗了你，我的数百名师兄弟，不是镇压天地污秽而死。
而是……被我一个一个地吃掉了！”
云谦楚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有些哽咽，仿佛抑制不住自己。
李万机依旧没有说话，静静聆听。
“当年我们五大派被祂安置此处，就是要继续守护天地污秽！
五大派数百人心思复杂，各有所想。
有的人自然是认命了，有的人是无奈了，当然也有的人心有不甘,而我就是那个不甘心之人。
当时祂每隔几年确实会送来天地污秽，天地污秽也会暴动。
我和师长、师兄弟们每次都下去镇压，但是镇压的情形不是我描述的那么严重，还是可以活着回来的。
可就是我厌倦了这件事情，凭什么三界的污秽都让我们处理，我们五大门派就是这么命苦吗？
我决定逃离此地，离开这个幽暗、压抑的地方，可是我又能到哪里去呢？
我们的生命都被连接在了这里，在这个该死的金字塔，充满污秽，恶臭的地方，连我都觉得自己无比恶心！
要知道我以前可是个有洁癖的人，我怎么能不恨！
我恨了一年，两年……千年，万年。
我师兄一直告诫我要努力镇压污秽，这样三界才不会出问题。
我本来都已经麻木了，都已经认命了。
可是偏偏让我遇到了酆都大帝！
那时候他没有说自己是酆都大帝，只说自己是人间的皇子，被父皇遗弃了。
我们一见如故，我们志趣相投。
原来我们都是伤心之人，我们自诩志趣高洁，我们自诩血脉高贵，可是我们都活的生不如死。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酆都大帝，他是泰皇。
我也了解了他的一切。
我从他那里看到，原来地皇也能被打落云端，像落水狗一般地生活。
原来世间的那些神灵，并不是高高在上的。
这个念头就像恶魔一样不断地滋扰我，地皇都会变成这般模样，那祂呢？
祂主宰了我们五大派这么多年，让我们生不如死，我要让祂也像地皇这般，我要把他打落尘埃，犹如猪狗一般活着，才能让我们五大派数百条人命安息！”
此时的云谦楚突然转过身来，再也没有白皙的皮肤，温润的脸庞。
只有漆黑腐烂的一张脸，以及全身脓肿，流淌的各色液体。
他的表情开始狰狞起来：
“我知道我不是祂的对手，于是我阴谋设计，吞噬了我们五大派的所有人，一个一个，都被我吸收了！
我知道他们很痛苦，很难过，可是为了对付祂，我必须这么做，我需要力量，我才能复仇！
李兄，你说我做的对吗？”
云谦楚的表情突然有些患得患失，仿佛一个溺水之人需要救助。
是的，云谦楚需要李万机的认可，认为他做的对，只有这样，他的良心上才能过得去。
李万机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道：
“你认为对的，别人不一定认为对，你认为错的，别人不一定认为错！
李某做事，但求无愧于心，你如果感觉自己无愧于心，那你就是对的！”
云谦楚看着李万机的眼神瞬间失去了光泽。
即使他再认为自己做的对，但是他还是心虚了。
多少年来只要他一闭眼，就是师兄弟们在他面前出现。
“你这个逆徒！”
“师弟，你为何要这般做……”
“师兄，你放过我吧……”
一句句语言，一个个面孔，犹如利剑一般，让他的内心不断流血。
他踉跄地上前走了两步：
“即使我炼化吸收了所有师兄弟，我依旧无法对祂造成一丝伤害，只剩下我自己孤单寂寞地镇守这里，永生用世！
我从头到尾，成了一个小丑，李兄，你一定在内心笑话我对不对？”
？
第480章 人性的考验
李万机没有说话，只是为他惋惜，本应该是一个有为的修道人士，结果因为蛇仙子入侵，导致命运发生了如此变化。
云谦楚自嘲地叹了口气：
“我现在后悔了，后悔做过的一切，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我只想破灭这个世界，只有破灭一切，才能掩盖我做下的罪行吧！
归墟五派任劳任怨，无愧于天地，无愧于自身，却毁于我一人，哈哈……”
云谦楚想要流泪，但是已经流不出来了，他的真实身体，已经破败了，腐朽了。
李万机也是替他叹息，如果自己是他，面对这种情况，又会怎样做呢？
云谦楚轻轻地招了招手，李万机的怀里突然飞出一物，竟然是云谦楚交给自己的娃娃封印。
“当日李兄你要寻找曼珠沙华，其实她一直在你身上！”
云谦楚轻轻地抚摸这块玉石。
李万机则是目光一震，原来如此，原来这就是地道给自己的示意，原来曼珠沙华就是这个小女娃，竟然一直在自己身边，简直是超出自己的想象。
云谦楚继续说道：
“当时幽冥界规则变动，所有的曼珠沙华都彻底死亡，只剩下这一株。
那是因为这一株生长在天地污秽之中，躲避了幽冥界规则变动。
后来她化形而出，成了这般模样，我在此地寂寞无数年，终于有一个人来陪我了。
她是如此可爱，如此天真，只有和她在一起，我才感觉心底宁静，才能洗涤自己的罪孽。
我很开心，很高兴！
可是好景不长，在天地污秽诞生的曼珠沙华，即使她是死亡之花，依旧寿命短小，即将死亡。
以前我经常向她描述人世间美丽的景象，讲述人世间的美好品德，讲述那个五彩缤纷的世界。
所以她想让我带她出去见见外界的景象。
可是我已经被永远地留在幽冥界了，又能怎么出去呢？
所幸李兄你来了，于是我把她封印起来，交给了你，希望你把她带出去。”
李万机再次接过封印，说道：
“我会带她出去，幽冥界的天是暗的，生活太久，人也会阴暗。”
“哈哈，李兄，你这又在笑话我！
你也知道，我自己阴暗了，堕落了，因此我想让所有人都阴暗，所有人都堕落！”
云谦楚说到此处，声音突然歇斯底里起来，腐烂的脸越加疯狂。
“可是你为什么要在我面前说，你是为了救你妹妹来了幽冥界！
幽冥界对于活人来说，那就是九死一生，你竟然不怕死，从归墟逆流而来，你知道我是都么的嫉妒！
真是兄妹情深呀！
当时的你，就像一颗太阳，释放着无穷的金光，照耀着我这卑鄙自私的人！
把我全身的污秽映照的纤毫毕露，让我无地自容，无比羞愧。
我恨呀！
所以我设了一个局，我把曼珠沙华给了你，但是我加了一个限制。
我把她设置为天地污秽的开关！”
云谦楚说到此处，一指远处的金字塔。
“你可以带着曼珠沙华离开幽冥界，救你的妹妹，继续你的兄长之爱。
但是后果就是天地污秽被打开，是被你亲手打开，你会扼杀三界无数生灵！
你也可以选择放弃带走曼珠沙华，拯救三界，但是你的妹妹，就会死去，你就会留下永远的遗憾，等于是你亲手杀死自己的妹妹！
李兄，你是人皇，我要看看你到底是兄妹情深，还是胸怀天下！
你到底会为了小我，牺牲大我，还是为了大我，牺牲小我！
我要看看你经历我当年走过的路，面对那种抉择的痛苦，你会怎么选择！
我要看看人性到底是什么，来衡量我到底对不对！
我已经和祂打了一个赌，赌的就是你的人性。
而祂此时也在看着你，你到底该如何选择呢？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