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商谈的条件,朕都允了,会立即安排下去,至于你算计元妃的事,虽有损皇家,但念你赤胆忠心,此番便不追究。”徐贞观说。
赵都安适时奉上马屁:
“谢陛下开恩。”
徐贞观眼珠一转,忽然口风变化: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你今晚回去好生歇息,明日入宫。”
顿了顿,她故意板起的脸上,嘴角微微上翘:
“上次你奉上新政,却剥了你的学士头衔,这次又立下这份功劳,朕总不好亏待功臣。明日进宫,有你的好处。”
不用……我上次已经从元祖庙里拿到了“奖励”……赵都安嘀咕,表情认真:
“其实,臣也可以留宿宫中,陪在陛下左右,这便是最大的奖励了。”
徐贞观似笑非笑,眼睛瞥了他双腿间一眼:
“陪在朕左右?你想净身做太监,倒也不是不行。”
好狠毒的女子……赵都安下意识夹紧双腿,正色道:
“臣这就告辞!”
说完,逃也似地跑掉,好似真怕被嘎了一般。
女帝忍俊不禁,目送他跑掉,呢喃道:
“胆小鬼……”
然后,便又收敛起心中情绪,恢复了冷静的帝王。
赵都安与李彦辅达成的协议不只是口头,女帝必须释放出一些信号,做出一些表现。
“来人。”
外头,有女官恭敬而立。
“传……罢了,将莫愁叫来。”
……
偏殿中。
皇党一群官员枯坐等待,气氛凝重中透着怪异与焦躁。
陛下与那赵都安离开许久,之后,莫昭容也被叫走了。
只剩下他们这些人,孤零零在这里枯等。
“太师,咱们这样等到什么时候?怕不是陛下那边……”有人问。
董玄却很淡定:“稍安勿躁。”
另一名官员苦笑:
“您倒是沉得住气,难道真相信那赵都安方才说的话?
退一步,哪怕他真的有遏制陈正儒的法子,但治标不治本,根本上的问题,还是新政难以在朝堂上通过,还是如何再争取三分之一的人……”
这时候,忽然殿门打开。
群臣正襟危坐,却不见女帝。
只看到一名女官恭敬道:
“陛下说了,天色已不早,诸位大人先回去休息吧,具体明日早朝再议。”
众人面面相觑。
不知陛下究竟有什么急事。
陈正儒的事便不管了?还是说……
“那小子真办成了?”袁立轻声嘀咕,又皱起眉头。
直觉告诉他,赵都安做的事,可能不只限于陈正儒。
“总不会连李彦辅都能搞定吧。”
他摇了摇头,打消这个无稽之谈的念头。
起身,率先往外走,座中的薛神策也站起身,跟随其余人一同往外。
只是望向赵都安之前离去的方向,眼神中闪动着莫名的情绪。
……
……
晚上,赵家。
赵都安从宫中返回家中时,天色已黑透了。
饭堂内,灯火通明,继母和妹子在等他一起吃饭。
晚饭过程中,他有些心不在焉。
虽说他已经做了能做的一切,但事情在彻底尘埃落定前,总归不令人放心。
李彦辅是否会遵守约定?
这场交易,能否成立?
这些,都要等明日早朝才能确定。
至于明天入宫,女帝会给他什么奖赏,同样引人遐想……
当然,陪床的几率微乎其微,赵都安觉得,自己在想屁吃。
“大哥心中有事?”
赵盼小口小口吃着饭,注意到他心不在焉,好奇问。
所以说……少女也是个眼尖的。
“没什么,”赵都安回神,随口道:
“就是觉得家里距离衙门还是远了些,哪怕有车,每日来往,也都耽搁许多时间。若是能往里搬一搬,就好了。”
搬家?
听到这句话,母女二人同时竖起耳朵。
现在住的,还是赵父留下的宅子。
虽说也还过得去,但终归位置远了些。
“换宅子要好多钱呢。”赵盼苦着脸道,“哪怕换个小的,但要往里挪,靠近皇宫些,也要大几千两。”
赵都安不怎么热衷贪污,家里最大的积蓄,还是之前搞到的那点银子。
显然不够。
“再说吧,也没想好。”
赵都安说道,心中却想,再过几日,可以找金简要分红。
积累了这么久,总该是一笔横财。
这会一打岔,他突然意识到,今晚的尤金花格外安静,与往日不同。
他看向继母,只见对方捏着筷子,碗中的餐饭也没吃很多。
“姨娘心中也有事?”
赵都安拿赵盼的话,对付她娘。
尤金花冷不丁被问,一时语塞,支吾不敢言,螓首垂下去,躲避继子的视线,低声道:
“没……没什么……”
你这就不诚实了……赵都安板起脸来:
“有事便说,莫要吞吞吐吐。”
尤金花是个小女人性格,听他语气不好,便忙抬起头来,面露难色:
“姨娘……白日里接到了一封信,是娘家叔伯发来的,说要进京来,顺便拜访……”
赵都安愣了下。
尤金花的娘家人?
这于他而言,全然陌生。
赵盼也愣了下,少女同样迷茫。
她土生土长在京师,完全没有母亲娘家的任何记忆。
“我隐约记得,父亲当年说过,姨娘出身西平道,也是大户出身。”
赵都安挖掘仅有的零星记忆。
赵父当年,之所以接盘战死同袍的妻女,很大部分原因,就是看中了尤金花的容貌和气质。
尤金花虽只个军卒丘八的妻子,但却知书达理,操持家事也颇有章法,显然不是寻常平民子女能养成的。
据赵父说,也是什么地方氏族家里的小姐。
后来不知怎么,给途径西平道的同袍捡漏,带回京城来,其中显然有故事。
尤金花少女时入京,如今也过去了十几年,期间从未有什么娘家人联系。
如今却突然冒出来……
尤金花面对继子与女儿探寻的视线,轻轻叹了口气,仿佛勾起不好的回忆,轻轻颔首:
“西平尤氏,便是我的祖上,也是那边的一个传承数百年的世家大族,不过,我不是尤氏主脉,只是旁支家族长房的嫡女。”
第204章 我这一生,最讨厌威胁
西平尤氏的嫡女……赵都安面露惊讶。
仿佛第一次,真正重新看待继母。
尤金花的故事,并不复杂,她家族这一分支,虽比不得尤氏主脉,但在当地,也是一方势力。
算个江湖豪雄,有诸多生意产业,继母的祖父,亦是修行武人,黑白两道皆有人脉。
尤金花的父亲,原本是继承这一支家族的“家主”,却因当年一次外出,卷入江湖纷争。
似被“法神派”术士所伤,归家后气息奄奄,不久后辞世。
尤金花在长房排行第二,还有个大哥,也失踪不明。
家族一时大权空悬,被二房趁虚而入,即尤金花的二叔,获取家主大权。
二房掌权后,以查账的名义对家族产业予以清查,捉到尤金花父亲的诸多“罪证”。
并以此大做文章,不断打压长房,剥夺其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