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座下第一走狗 第779节

  二女喜极而泣。

  ……

  半晌。

  在内堂上演了一出家庭悲喜剧的母女两人终于平复好情绪,肿着通红的眼泡,尴尬地看向其余“客人”,羞耻心后知后觉涌上心头。

  “大郎……姨娘去催促下人上茶。你……与友人先坐。”

  尤金花丢下这句话,逃也似地离开,终归是大族出身的,养在深闺的妇人,对教养礼仪颇为看重。

  当众失态只觉面红耳赤,确认大郎假死后,便在厅里呆不住。

  “娘……等等我,我也去!”

  赵盼饶是性格粗放,也扛不住海棠等人笑吟吟的促狭目光,红了耳根,跺脚扭着小屁股跑了出去,出门时还一脚踢开了听到主人动静,赶过来的小京巴。

  赵都安无奈地看了眼胸前衣衫上,被染湿的泪痕,感慨女子果真是水做的,扭头朝其余人道:“你们想笑就笑罢。”

  然而出乎预料的,几人却都没笑,只是面露感慨。

  霁月、芸夕两个更是隐隐露出羡慕的神色。

  人行走在外,家中有亲人挂念,如何不令人羡慕呢?

  “咳咳……现在也有地方落脚了,该谈正事了,接下来怎么办?”面瘫脸张晗轻咳一声,打破尴尬氛围。

  指了指厅内地上的大箱子。

  赵都安却神色平静地道:“等。”

  “等?”

  “没错,”赵都安看向公输天元几人,微笑道:

  “方才进入府中的时候,你们都感应到有人在附近窥视了吧?”

  公输天元、霁月,以及揉着眼睛的金简齐刷刷点头。

  赵都安笑道:

  “陛下未必信我真的死了,所以肯定会皇宫高手暗中盯着,恩,李彦辅等人恐怕也会派人盯,不过陛下肯定不会容许他们徘徊在附近……

  所以,这时候,我们回来的情报,只怕已经递送进宫中了,只要等就可以了。至于现在么,再正经吃点东西,洗个澡?如何?”

  众人对视一眼,皆是意动。

  当即,一群人行动起来,各自去洗澡,换衣服。

  反正赵府如今房间很多,不缺一应物件。

  只有芸夕一动不动,依旧守着大箱子里的庄孝成。

  还是赵都安催促她去,才飞快去洗漱了一番。

  赵都安也抽空确认了下庄孝成没被憋死,才也去收拾一番。

  等众人洗干净回来,尤金花指挥厨娘送上来吃食,一路风餐露宿的小队成员又狠狠吃了一顿。

  等吃的差不多了,赵都安突然抬起头,望向天井。

  只见一袭白衣缓缓飘落,大虞女帝凌空而立,以秘法只身抵达,缓缓落下时,于庭院中卷起料峭春风,荡开一圈圈尘土。

  她垂到腰间的三千青丝也在风中抖动,晶莹剔透的脸庞上清冷与威严兼具,令人望之失神。

  “陛下!”

  屋内,众人纷纷起身,同时走出房间,躬身行礼:

  “参见陛下!”

  尤金花则早一步,将下人们都驱赶走,离开了这座院子,没有来凸显存在感。

  徐贞观缓缓落地,华美白衣软软垂下,她视线瞬间落在为首的赵都安脸上,心中最后的那点担忧,终于缓缓消散。

  正如赵都安猜测的那般,她早已命令大内高手,在赵府附近布防。

  等待赵都安踪迹是其一,防止京城中赵都安的政敌,趁着他“死去”,派人来秘密报复赵家人是其二。

  不久前,大内侍卫匆匆来报,描述了情况。

  女帝心中虽有了九成九的把握,但因彼时赵都安并未解除易容,故始终悬着一颗心。

  直到此刻,神念笼罩下,清楚无误地确定,眼前的确是活生生的小禁军,而非旁人冒充。

  她心中压抑了近一月的情绪,才犹如泄洪般喷发。

  一股极为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她面色微冷,轻启朱唇:

  “赵都安,你可知罪?!”

  啊?

  公输天元、海棠等人懵了,不知陛下这是闹哪一出,不禁错愕抬起头。

  然而紧接着,他们就看到赵都安极为顺滑地请罪道:

  “臣!欺君之罪,罪无可赦!”

  欺君?

  不是……假死也算欺君?多少有点离谱了吧,这合逻辑吗?公输天元内心疯狂吐槽。

  但不敢吭声。

  女帝冷冷俯瞰他,鼻子微微酸涩,面无表情道:

  “你知道就好。你可知道,这些天,朕……满朝文武,整个京城,因你的死讯,闹出多少事端?”

  赵都安高呼道:

  “陛下息怒,罪臣万死难辞其咎,只恳请陛下能给臣少许时间,以汇报奉城之行,之后陛下如何发落,臣绝无怨言!”

  女帝矜持地“恩”了一声,才想起来还有其他人,瞥了众人一眼,面颊有了一瞬间的红润:

  “且容许你狡辩。”

  不是……所以这就是君臣的相处模式吗?我们还在场呢啊。

  所以,我们也是你们俩play的一环吗?

  众人竭力控制表情。

  公输天元心中直呼好家伙,学到了。

  张晗嘴角微微上扬,又很好地掩饰住。

  海棠满眼的嫌弃,身为钢铁直女,她浑身不自在,都起鸡皮疙瘩了。

  金简打了个哈欠,眼皮往下耷拉,压根没听清。

  霁月和芸夕都是小心翼翼偷偷往前看,俩人默契地躲在最后头,一个是社恐,一个是“反贼身份”,对女帝天然畏惧。

  “朕有话要问他,你们继续用饭,不必慌张。”女帝安抚了小团队一下,然后看向赵某人。

  后者当即领着女帝去家里的书房。

  ……

  ……

  书房。

  等女帝进了房间,赵都安双手将房门关上,徐徐吐了口气,这才转回身,看向她。

  书房内的布局还保持着赵都安离家时的模样,尤金花按他的要求,不会轻易去动他的东西。

  因此,哪怕是清扫,也是尽可能地不打乱房间内物品的位置。

  因此,饶是他离京两月有余,屋子里的一应摆设,还如离开前一般。

  桌上的纸张凌乱丢着,书本胡乱摞起来,砚台旁丢着毛笔,桌上的宣纸上残留着半幅没完成的丑啦吧唧的画。

  书架上则摆放着一些古董瓷器、玉器。

  徐贞观好奇地打量着四周,莲步款款走到了书桌旁,垂眸打量桌上半幅图画。

  画上赫然是一名女子,正站在窗边望着外头的湖光,只露出一张侧脸。

  “这是你画的?”徐贞观皱眉审视这副抽象派画作,“这是什么?”

  赵都安殷勤道:“画上的是陛下啊,臣日夜思念陛下,故而作画以慰藉……”

  ??

  徐贞观仿若凝霜的脸上,罕见地浮现出震惊的神色,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这副“抽象”国画,抬起头,幽幽地盯着他:

  “你说,这坨东西是……朕?”

  呃……赵都安笑容僵住,突然有点虚。

  他上辈子虽然跟着领导,接触了一些国学,也尝试过国画,但只限于爱好者层次。

  没有从小打下的幼功,成年后想学何其困难?这和围棋、抄诗什么的不是一个难度。

  但虞国官场又追求琴棋书画风雅事物。

  赵都安私下里尝试学习国画,桌上的也是练笔作,他还挺得意觉得水平提升挺快。

  但显而易见,他的画在从小接受皇家教育的女帝眼中,和一坨没什么区别。

  “臣……臣……”

  伶牙俐齿的赵都安都卡住了,他突然意识到个问题,相比于玩笑话般的“假死欺君”,把女帝画成一坨,好像性质更为恶劣。

  然而想象中,女帝的愤怒并未到来,徐贞观嫌弃至极地投来眼神后,却是忽然松了口气,意味难明道:

  “你终归还是有不擅长的事物,若是你的画作造诣与棋道、诗文相近,朕才真要思量,你究竟是人,还是行走世间的神明了。”

  ————

  本来可以写七八千字的,但今天晚上受邀去网站的直播间连麦,耽搁了。这章六千五。

第434章 陛下容禀,臣有一计(大章)

  你怎么知道,我是“行走世间的神明”……西域的“圣僧”也这么和我说的,这是什么本世界特产的夸人方式么……赵都安见贞宝并未动怒,心弦骤然松缓,于心底用吐槽缓解尴尬。

  书房内一时安静下来。

  分明方才“剑拔弩张”的君臣,当周围没了外人的注视,只剩下彼此,气氛突然变得怪异起来。

  “咳咳,”终归是赵都安先行打破沉默,他解释道:

  “恳请陛下准许臣讲述奉城之行,假死欺君的缘由。”

  是了,自己是来兴师问罪的……徐贞观被提醒,神色有点绷不住。

  强自维持着帝王的人设,干脆在赵都安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脸庞上眼神清亮地盯着他,一副我看你怎么狡辩的架势。

  赵都安讪讪一笑,略一沉吟,也从房间角落拽了一把椅子过来,试探地坐在了书桌对面。

  做这个动作时,他始终瞄着贞宝的表情,见其只是挑了挑小眉毛,默认了他逾越规矩的动作,赵都安嘴角缓缓上扬,开始于心中组织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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