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座下第一走狗 第836节

  船只下方,江水染成一片红色。

  整个船只一片死寂,左荣拎着长棍,靴子跨过鲜血和尸体,抵达了船舱前,他抬手推开舱门。

  “吱呀”一声。

  舱内一片空荡,没有人,只有小桌上还摆放着吃了一半的饭菜。

  “宁夫人,出来吧,别藏了,就这么大的船,你觉得藏得住么?”

  左荣笑着说道。

  无人回答。

  他也不急,就拎着乌黑长棍在小小的船舱中走了一圈,脚步不急不缓,就在走到某一处时,他突然毫无征兆地用长棍在地上一捅!

  “噗!”

  长棍没入地板,下方发出一声低呼。

  “找到你们了。”

  左荣狞笑着,蹲下,用手将这块作为暗门的地板硬生生拆下,露出下方一个小小的空间,里头,赫然蜷缩着一名保养得当的夫人,其怀中还抱着一名豆蔻少女。

  “娘……”

  少女瑟瑟发抖,宁夫人死死将女儿护在怀里,神态异常平静地抬起头,盯着他:

  “我跟你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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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0章 黑船截杀

  心动?不,菩萨你是魔鬼吧……赵都安嘴角抽搐。

  恍惚间,觉得自己成了深陷女儿国的唐僧,面前杵着女儿国主,不断挑逗,在耳边念咒:“唐长老你看看我……”

  赵都安面色肃然,退后数步,撇开目光,不悦道:“菩萨莫要再说玩笑话!”

  “哈哈……赵施主真可爱,”般若菩萨笑容灿烂,如同逗弄子侄的姨姨,打趣道:

  “放心吧,贫尼已不做念想,一心向佛,只是来叫你出去吃饭。”

  说完,这习惯披轻纱僧衣的女尼扭神,袅袅婷婷走出船坞。

  “呼……”赵都安用手擦去额头汗水,神色无奈。

  这老女人是主动找上门的,因般若菩萨准备南下,接收大净上师留下的“遗产”,故而索性与他同行。

  此事与女帝汇报过,女帝考虑到有海公公在旁,以及多一位菩萨随行,赵都安安全系数大增,大度地准了。

  至于危险性……

  因佛门辩经的事,般若菩萨立场上与龙树、玄印不同,须仰仗朝廷帮助。

  赵都安隐约知道,朝廷也有意与这老尼姑结盟,以此制衡神龙寺。

  故而,除了一路上,这老尼姑时不时调戏他外,理智判断,的确是一大助力。

  尤其般若菩萨此行的最重要的目的地,同样在建成道。

  “吃饭就吃饭,搞这么暧昧是哪样?”

  赵都安吐槽,迈步走出船舱,迎面有暖风吹来。

  如今已近暮春时节,河风潮湿和煦,运河两岸青山渐绿,甲板上,一道道熟悉的身影或站或坐。

  “大人!”

  梨花堂的几名亲信官差正将板凳、桌椅搬到甲板上,朝他打招呼。

  抱着酒葫芦的浪十八,与深度社恐的霁月依旧苟在甲板角落。

  “少保!”

  甲板上,武功殿内,以唐进忠、宋进喜二人为首的一行大内高手行礼。

  值得一提的是,为了低调行事,船上所有人都没穿官袍,只是扮做护卫伙计模样。

  赵都安点了点头,走到站在船舷边,背着手,眺望前方的海春霖身旁:

  “公公在看什么?”

  海公公富家翁打扮,头戴瓜皮小帽,帽帷下钻出几缕银发,他望着江上远处来往的船只,说道:

  “再往前,就是建宁府境内了。”

  建宁府……建成道内第一大府城,靖王府亦坐落城中,府内还有好几家地方豪族,可谓是建成道的中枢。

  女帝封禅的洛山,也在建宁府境内,不过距离府城有段距离。

  “知道这地方,什么船最多么?”海公公问。

  赵都安笑道:

  “公公莫要看轻我,我虽没来过,却也做过功课,若说淮水道商船最多,那建成道,却以漕运船只最知名了。”

  “是啊,漕运,”海公公语气感慨:

  “南方气候温和,一年可栽种两季,甚而三季粮食,加之京城在北,故而有了南粮北调,有了前朝开凿的这运河,运河初时只拓宽至淮水,那时,淮水才是漕运之重地。

  后逐步南延,如今漕运之核心,也到了建宁府了。呵,若非建成道产粮多,靖王府何以有胆子与朝廷叫板?”

  啧,老海你很懂嘛,在封建时代,兵权的关键就在于谁有足够的粮能养兵,靖王在这块的确资本雄厚……赵都安目光深沉:

  “先帝时也知晓此处利害,故而在建宁府设漕运总督,统领漕运事宜,亦可插手兼管地方,乃是正二品的实权大员,比布政使实权都大的多。

  此次,南方官员任免,便是那位名为宁则臣的总督屡次催促,才加快了进程。”

  漕运总督宁则臣……这个名字在虞国官场上,也是个传奇。

  据说,此人出身一般,二十岁时乡试及第,却三次科考都名落孙山,一怒之下,按照婚约入赘了临封的一个富户之家。大婚时,此人写了副对联贴在新房:

  “身无半亩,心忧天下;读破万卷,神交古人。”

  而后,身为一区区赘婿的宁则臣不知怎的与彼时的布政使结交,双方以书会友,成为忘年交。

  而后,经布政使举荐,宁则臣结识了一大群地方大臣,往来交好之人,无一不是大人物。

  直到近四十岁,地方爆发匪患,人手急缺,宁则臣受临封知府之邀,以友人身份入官署相助,一举成名。

  而后顺势入仕,又去河道对付水匪,处理地方事务,因行事风格强硬,被彼时虽糊涂,但还不算昏聩的老皇帝看重,提拔为漕运总督,以钳制南方豪族。

  玄门政变后,女帝登基,宁则臣是第一批上表表忠心的地方官,故而,同为皇党重臣。

  “你这次前来,他大概最欢喜。”海公公笑道。

  赵都安纳闷道:“欢喜?他没听过我的糟糕恶名?”

  海公公说道:

  “这个总督与京中那些腐儒不同,只在乎能力,手腕,不怎么看重品行。你名声虽差,但这一年来的功劳是实打实的,这次又是来帮他,岂会厌恶你?”

  哦豁,是个实干派啊……难得……赵都安点了点头,生出少许兴趣。

  他对于这类不参与权术争斗,党派纷争,更不管头顶上的皇帝是谁,只一心做事实的官员还是很有好感的。

  这一次入建成道。

  赵都安只办三件事。

  一个是为封禅做准备,不过这件事还不急,可以稍微往后放一放,在贞宝南下,抵达建成道前完成即可。

  第二个,乃是考察本地官员情况,以及靖王的势力大概有多强。

  第三个,也是最要紧的,便是协助漕运总督,将这边的地方豪族敲打一波,让这帮人消停了,之后再过来上任的新的地方官员,受到的掣肘才少,推行起新政才更容易。

  也免得新官上任,一条命令推行不下去,还要面临糖衣炮弹的腐蚀。

  不过这事还不好办,赵都安暂时还没个章程,准备等悄然进城,与总督见面,了解这边情况后,再定计策。

  “大人,公公,该吃饭了。”

  这会,身后传来下属的呼唤,与此同时,船上的灶房内,传出香浓的鱼汤滋味。

  赵都安与海公公不再说话,转身往船舱里走。

  甲板角落,浪十八站起身,走了几步,扭头看向蹲在船舷边,双手虚握成一个“望远镜”,抵在眼眶上,抻长脖子往远处眺望的霁月,好奇道:

  “吃饭了。你看什么呢?”

  霁月没动,依旧保持古怪姿态,说道:

  “前面……不对劲。”

  ……

  ……

  哗啦啦……

  水浪声拍打着船舱,时间到了正午,江上的一艘艘的船只都陆续停下,船夫们歇功吃饭。

  冯大拎着食盒,从船上的灶房走出来,径直来到了甲板上站岗的几个官差旁,招呼道:

  “都别站着了,坐下吃饭吧。”

  几名官差没动,为首的一个年岁约莫五十的老卒笑了笑:

  “莫要乱了规矩,你们护卫先吃,然后与我们轮岗再吃。不然的话,这船上所有人一堆懈怠,没人守着,若给贼人突袭,就要死人了。”

  冯大放下食盒,调侃道:

  “知道你老徐是正经在西南边军打过仗,见过血的,后来才来咱们漕运官署,做了卫漕官兵,经验丰富,若非如此,也不会这么大年纪,还能领着一队人,给总督挑中,专门来护送夫人……

  但这河面上,哪里来的贼人?总督可不在这里,放心吧,是夫人要我送饭来的,体恤你们一路辛苦。”

  闻言,几名站岗警戒的早心思浮动的士兵露出笑容,纷纷就要往食盒边凑。

  姓徐的老卒呵斥道:

  “让你们动了吗?平常说的军纪都忘了?”

  几个年轻的卫漕官兵讪讪收回手。

  冯大苦笑摇头,既敬佩,又觉得有点小题大做。

  冯大是漕运总督宁则臣家中的护卫。

  但准确来说,是总督入赘的妻子家里的护卫,只是后来宁则臣以赘婿之身份扶摇直上后,其妻子便带了娘家的丫鬟和护卫离开娘家,跟着夫君组建了新的“宁家”。

  冯大自然而然,就成了总督府上的护卫长。

  过年时,夫人携着少爷小姐回临封娘家探亲,住了个把月,这次重新返回建宁府。

  路上,除了家中护卫外,宁则臣还调遣了一队漕兵精锐水兵保护。

  漕运衙门势力极大,底下只文官武将就二百余人,下辖仓储、造船、漕兵等近两万人。

  若非按照朝廷法度,总督也不能随意调兵,护送规格有上限,此刻船上的官差还会更多。

  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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