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需要在符文学上拥有过人的天赋与超绝的创造力。”何西看着高德道。
“听起来好像也不算什么，但是这个过人，过的不是十人，不是百人，而是千人。”
何西缓缓说道：“平均一千个符文师中，才会出一个符文构装师。”
“这就是符文构装师的门槛。”
“因为，如果说魔法阵还有阵图可抄，那每一套符文构装，都只会是符文构装师自己创造的。”
“一套符文构装，必须保证每个部件上的符文法阵都能独立运行且发挥作用，同时所有部件联合起来，上面的符文又能形成一个大的符文法阵，并带来一个强大的、独特的构装效果。”
听着有点像前世rpg网游中的套装特效高德暗暗道。
“而事实上，大部分的符文师，并不具备独立创造的能力，他们只会模仿、套用甚至是抄绘现有的符文图。”
“这可以让他们绘制出法阵，但绝对无法制造出符文构装。”
“因为，每一个法师的情况都是不同的，并且为了合身，给不同的法师制造相同的符文构装，即使使用的导魔材料相同，也会因为面积的不同，导致需要对构装上的符文进行调整。”
“当然，也有符文可以做到让构装适应身形相差不大的法师，但由于符文构装无法量产，所以绝大部分情况下，符文构装都是以‘私人订制’为主。”
“这种情况下，适应设计几乎没有必要还浪费宝贵的符文能级，通常不列入考虑当中”
“创造力，是符文构装师的硬性条件。”何西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话，最后总结道。
高德默默听完，吸收之后，又问道：“还有什么条件？”
刚刚何西是用“首先”开的头。
“另一个条件，就是必须掌握符文制程技术。”
“符文制程技术，这是什么？”高德忍不住问道，在先前一年的符文学习中，从未听过这个名词。
“就是你现在做的这个。”何西笑着用眼神示意高德手上的漆玉纸。
高德目光顺势落在那指甲盖大小的漆玉纸上。
何西已经开始解释：“符文构装不同法阵，拥有巨大的施展空间，构装最后是要装备在法师身上的，这意味着构装每一个部件的面积都十分有限。”
“但一个强大的法阵，必然拥有着难以计数的符文数，法阵越强大，符文数也就越多。”
“所以，符文构装师就需要做到，将一个具备成千上万符文数的强大法阵，微缩在一个极小的区域中，这就是符文制程技术。”
“高阶符文构装上的符文，甚至会细密到肉眼无法看清，这也是符文构装无法量产的原因。”
“符文制程技术的高低，对符文构装的等阶有着最直接的影响。”
“而衡量符文制程技术的标准，就是量级数，所谓量级数，就是在这个标准尺寸的漆玉纸上，你能绘制出几个基础符文。”
“越高的符文制程技术量级数，意味着更高的集成度，即可以在相同的导魔材料面积上绘制更多的符文，从而实现更强大的符文能力与更高的能效。”
“随着制程量级数的提高，也就需要更高精度的技艺和更高品阶的光刻笔。”
“光刻笔？”高德蹙眉，又是一个崭新的名词。
“其实也是符文笔的一种，不过‘光刻笔’是专门用来制作符文构装的符文笔，是一种可以将魔法墨水转化为更为精细的光胶，以光线刻画形式在导魔材料上进行符文绘制的符文笔。”
何西稍稍带了一句关于“光刻笔”的介绍，又把话题转回了制程量级数。
“每一阶符文构装师，对于符文制程量级数都有严苛的要求，从高到低依次为130、90、45、32、14、10、7、5。”
“也就是说，八阶符文构装师可以在这么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漆玉纸上，绘制出由130个基础符文组成的魔法阵。”
高德想想那画面，都觉得可怕。
这还是人？
别说是要成功绘制，就是想看清都难。
“你能在标准尺寸的漆玉纸上完整绘制出五个基础符文组成的复合符文，就表明你的制程量级数为5。”
“这已经是一阶符文构装师的符文制程技术水准了。”
“现在限制你成为一阶符文构装师的，只是你的精神力。”
“因为你必须成为1环法师，才能进行一阶魔法阵的符文调率。”何西缓缓道。
“或者，等您推导出干扰常数.”高德笑道。
“你就这么信我的符文六大基本规则？我可是与你说过，这只是我个人总结出来的规律，并不一定正确。”何西目光微闪。
“它们看起来是那样和谐，简单又优美，”高德认真道：“导师，有这样一句话，形式上的完美往往意味着理论上的正确。”
这是他前世一位推导出现代物理学基石公式之一的科学巨匠的经验之谈。
“形式上的完美往往意味着理论上的正确”何西忍不住重复了一遍，瞳孔中的光芒越发盛大。
“还有，导师，我距离1环法师也不远了，应该在下个月就可以向学院申请升灵之水的份额，然后尝试晋升1环法师了。”高德又补充道。
何西是他的导师，总不能等自己都成为1环法师了才告知他吧。
这不好。
“嗯？”何西又一次被高德吓了一跳。
14岁，1环法师。
在他眼里，这只能算是还不错的法师天赋。
但关键在于，高德在他眼里的人设一直都是“符文天才”，与“法师天才”没有半毛钱关系。
突然的反差，才是何西震惊的原因。
“很不错”沉默了半晌，他才缓缓开口，真情实感地夸赞了一句。
“干扰常数C，我也推导出来了。”然后，何西也给高德来了一点点导师震撼。
“1.1299，”看着被震住的高德，何西笑道:“不过还需要对它进行最后的验证，暂时不能肯定它是对的。”
“记住这个数字，假如在这之前，我这把老骨头就先撑不住了的话，这个任务就要交给你了。”何西·奥肯利半自嘲半认真地加了这么一句话。
高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虽然何西说的很轻松，但死亡永远是一件很沉重的事情。
“不用有压力，我现在还活着好好的呢。”
看着陷入沉默的高德，何西笑道：“我争取自己完成这个任务，毕竟这符文六大基本规则是我一生的成果，我也想亲手将它彻底完善。”
第184章 浪成于微澜之间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你有空就过来。”
“在干扰常数验证结果出来之前，我先教你做导魔材料魔阻率测算的魔力测试。”
“这也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方法，我再不教你，以后你想学都没地方学了。”何西说道。
魔阻率测算，是“符文六大基本规则”中很重要的一个部分。
没有魔阻率，就无法算出理论鲁棒值。
何西，已经是在倾囊相授，真正拿高德当做亲传弟子了。
“好，我会常来的。”高德点头应道。
“还有一件事你稍等一下。”何西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走进实验室中，过了一会儿才走出来。
他的手上多了一本手写的册子。
“抽空可以将这个法术学一下，不过现在你还是以你的法师修行为主。”何西一边将手中的册子递给高德一边嘱咐道。
高德连忙双手接过，同时目光在其上扫了一眼。
【机械开关术】（变化系，0环）：
这个戏法能让你开启或关闭任何范围内的炼金机器，只要这个炼金机器在外部有很明确的开关。
****
一个很有意思且针对性很强的戏法。
“那就先这样吧，趁着还有精力，我得快些把事情做出来。”何西拍了拍手，准备继续干活。
似乎刚才的谈话对他来说也是一种休息，面上的疲惫感在此刻都消散了许多。
高德也不再打扰何西，默默离开符文工作间。
第二天，在修炼结束之后，高德准时来到符文工作间，跟着何西学习魔阻率测算。
导魔材料成千上万种，魔阻率更是千变万化，波动范围区间极大，而符文计算对于魔阻率的精度要求更是极高。
但就是这么复杂的问题，在何西研究出的魔力测试方法下，就变得异常透明，简单明了。
高德在暗自惊叹之余，也有些不明白，以何西的能力，为何会窝在这样一间小符文工作间？
他应该去更大的地方，去获得更多的资源才对。
何西只要将自己正在做的事透露出一点，以这个世界对符文构装师的看重，讲道理立刻就会有无数人挥舞着装满金币的钱袋登门，直至将门槛踩烂。
两世大部分时间都是“学生”的高德，还没有真切意识到，世界上其实从来没有“道理”这回事。
此后的时间里，赛瑞斯学院中那栋最为安静的加文楼里。
那个曾经少有人打扰、已经乏人问津的符文工作间，一个已经到生命尽头的老人，一个刚踏上法师之路的青年。
虽然大部分时间在各自为自己当下阶段的目标而努力着，但都会各自抽出一段空的时间，进行着名为“授业”与“传承”的事。
何西依然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实验室中，只是脸上的疲惫之意却是越来越重，似乎做的事极其消耗精力，其余的时间则是全部用来给高德当老师。
在“授业”之余，已经有师生之名与师生之实一年有余的高德与何西，偶尔也会坐下来闲聊两句。
这是在此之前从未有过的事情。
“在你之前，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认可我的研究。”
何西·奥肯利目光有些迷离，似乎是想起了很久远的事情，他用一种悠悠的仿佛飘散的声音说道：
“年轻的时候，我也有过一些光彩的时刻那些时刻都让当时的我很激动，但在激动之后，也就没了，就那样过去了，并不能让我多回味。”
“直到我发现了符文六大基本规则，我才明白，这才是我真正想要追求的东西。”
回过神来的何西，哈哈笑道：“一个半截身体都要入土的老头子，还在把追求挂在嘴边，真是一件很幼稚的事情。”
说是幼稚，但何西的眼睛却在放光。
高德脸上也露出笑容。
“为了有足够的时间与精力去推导这符文六大基本规则，我义无反顾地离开了我出生的城市，那个被无数人视作圣地与天堂的地方
其实那里本就也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在母亲死后，那就不是我的家了。”
“不过在很多人看来，这肯定是一个错误至极荒谬至极的选择”
“您会证明当初的选择是对的。”高德说道。
“不不不，”何西摆了摆手，自顾自地说道：“我并不在意这些，即使最后1.1299是错误的，我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我把我的所有精力与时间都给了它们，这就足以让我欢喜了。”
“所以，也很多人评价我是一个很执着的人，也有很多人说我是一个固执的人，其实都是一个意思，只不过是前者会好听点，不过我觉得他们说的很对。”
“他们说的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