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炽热的气浪向四周扩散开来，小菜的身影在原地凭空消失！
里弗斯势在必得的一击砸在了空处，将坚硬的地面砸出一个浅坑。他心中一惊，但数个世纪的战斗本能让他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浪费零点一秒去转身寻找敌人。
他的战斗直觉如同野兽般发出警报——背后！
“喝！”
里弗斯发出一声怒吼，腰部猛然发力，身体保持前倾的姿态，握持着剑柄的右手以一个违反人体工学的角度向后挥出，沉重的剑身如同攻城锤般，精准无比地朝身后砸去！
这电光石火间的回防快到极致，狠辣到极致！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小菜的身影在里弗斯的身后闪现。他将所有的力量都汇聚于右腿之上，对准了那裸露在外的、支撑着整个钢铁身躯的膝盖后弯，用尽全身力气，一脚踢下！
下一瞬，时间仿佛凝固。
沉重的剑身，狠狠地砸在了小菜的头部侧面。
而小菜的踢击，也结结实实地轰击在了里弗斯的膝盖关节上。
“铛！”
“咔！”
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
“呃……”
“唔……”
两人同时发出了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闷哼，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里弗斯只觉得右腿膝盖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仿佛整个关节都被火焰烤熟后又被铁锤砸碎，再也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
小菜的视线则是一阵天旋地转，剧烈的冲击让他脑中嗡嗡作响，几乎当场昏厥。
然后，在全场观众死一般的寂静中，两位钢铁巨人，一个踉跄着向前，一个摇晃着向后，最终都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地。
第124章 放心，我在吃药
【BUG】仰头望向天空。
那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病态的天空。是一片混杂着铅灰、硫磺黄与瘀伤紫的诡异穹顶。太阳早已不见踪影，只有一个惨白的光斑，如同垂死之人的瞳孔，透过厚重的放射性尘埃云层，无力地凝视着下方满目疮痍的大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金属的腥味和焦土的气息，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细小的砂砾。
他又环顾四周的战场。
这里已经化为了一片真正的死亡废土。大地被战火与核爆的能量反复犁过，处处都是翻起的焦黑泥土和巨大的弹坑。扭曲的战争机器残骸与双方士兵的尸体交织在一起，堆积成一座座小丘。绿皮的残肢断臂与人类星界军的破碎军装混杂在一起，在盖革计数器永不停歇的“咔哒”声中，构成了一副末日启示录般的画卷。
“倒是有点启示录级别战场的味儿了……”BUG低声嘟囔道。
就在这时，他封闭头盔内的通讯系统中传来一个清晰而急促的声音：“确认绿皮老大的位置了！坐标已共享！大家赶紧过来！”
这个通讯显然是向战场上所有赴死者军团玩家广播的。一时间，仿佛沉寂的蚁群被惊动，散落在战场各处的玩家们纷纷从掩体后、尸堆中站起，如同汇入江河的溪流，浩浩荡荡地朝着同一个坐标冲了过去。BUG自然也是这股洪流中的一员。
当他赶到目的地时，发现那里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玩家。在一处由坦克残骸堆成的高地上，站着一名玩家。虽然从外观上看，他的甲壳甲与其他人别无二致，但他的通讯能覆盖数千人，显然是本次行动的指挥官之一。
“大家有序排队！”他站在高处，声音沉稳有力，“一个一个来！每个人打一枪或者砍一刀！不用担心分不到功勋，就算因为抗辐射药的时间到了导致死亡，我也是这里职位最高的人，我保证你们的功勋不会少！”
现场的秩序出人意料地井然有序。这种“排队枪毙BOSS”的事情在军团里已经发生过不少次，所有人对此都很有经验。一条长龙迅速形成，BUG也默默地排在了队伍中。枪声有节奏地一下下响起，不疾不徐，如同某种冷酷交响乐的鼓点。
等到终于轮到BUG的时候，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绿皮战争老大，如今正躺在一个巨大的弹坑里。它那庞大的身躯上已经没一块好肉了，密密麻麻全是弹孔和刀痕，绿色的血液流了一地。不过BUG也不在意，既然领头的指挥官没说停，之前离开的人也没有发出收到功勋提示的喜悦声音，那显然是这怪物还没死透。
他没有丝毫犹豫，果断举起手中的激光步枪，对着绿皮老大那勉强还能分辨出是脑袋的部位扣动了扳机。一道红色的光束闪过，在那团烂肉上又添了一个焦黑的窟窿。
赚到功勋，BUG立刻转身就走，将位置让给身后的人。毕竟后面还有很多人排队呢，得尽量干脆利落才好。
离开人群后，BUG开始在人潮中探头探脑。之前的冲锋中，他和好友【同化完成】以及所在的班组跑散了，他想试试看能不能重新找到对方，虽然他也很清楚，在这数千人的混乱场面里，这概率微乎其微。
就在这时，有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嘿，哥们，你在找啥呢？”
BUG转身，看见了一个同样身穿全覆式甲壳甲的人。看不清对方的面貌，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对方悬浮在头顶的游戏ID：【鬼面】。
BUG对这个ID没什么印象，不过也正常，现在玩这款游戏的人越来越多了，想要认全所有活跃玩家的名字根本是不现实的事情。
“我找我的朋友和我俩所在的班组，”BUG如实回答道，“我在之前的冲锋里跟他们跑散了，我想看看能不能重新汇合……不过现在看来，希望渺茫啊。”
“呵呵，”【鬼面】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说道，“既然如此，要不要来我的班？”
BUG稍微犹豫了一下。在这种大型战场上，落单确实很危险，有个临时队伍总比没有好。
“行。”他选择了答应。
很快，【鬼面】就带着BUG来到了一处较为偏僻的战场边缘。当BUG看到鬼面班组里其他成员头上的ID后，他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弗莱迪】、【杰森】、【迈克尔】、【皮脸】……
他感觉自己似乎来到了一个不得了的班组。
“弗莱迪，我找到新人了，”鬼面朝那个ID为【弗莱迪】的家伙招呼了一声，“人数够了，出发吧。”
“行。”那个叫弗莱迪的玩家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随后，这支算上BUG一共八个人的小队，开始沉默地向着一个方向前进。
“咱们这是要去哪儿？”看着队伍显然是在远离大部队，BUG不禁警惕地问道。他开始严重怀疑，这些家伙是不是要把自己引到某个偏僻地界，然后一拥而上，把自己剁成臊子，上演一出游戏里的恐怖片。
“到地儿你就知道了。”【鬼面】神神秘秘地说。他似乎看出了BUG的紧张，主动找话题道，“说起来，新人，你有喜欢看的惊悚片吗？”
“嗯……”BUG想了一下，为了迎合这群人的画风，他试探着说，“《生化危机》算吗？”
“不！当然不算！”【鬼面】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立刻大叫起来，“一个会念动力的超人主角，去屠杀一群无知无觉的尸体！这哪里有惊恐和畏惧了？我绝对不会承认这是惊悚片，这最多算血浆片！”
BUG本来想说你是不是有点过激了，但转念一想，跟这帮人争论电影分类纯属自找没趣，于是顺从地说道：“那就没有了。”
“好吧，真是可惜了。”【鬼面】似乎话很多，这个话题结束后他又立刻找了另一个话题，“你知道吗，巢都最近在开‘刀锋盛宴’呢。”
“刀锋盛宴？”BUG重复了一遍，“你的意思是阿斯塔特打擂台？但咱们军团不是只有两个阿斯塔特吗，怎么开刀锋盛宴？”
“你不知道？这事儿论坛上都传开了。”【鬼面】兴致勃勃地说道，“太空野狼来了！一群芬里斯的猛男，正在和咱们的【菜还爱玩】还有【爱玩还菜】打得火热呢！”
“那他们怎么不上前线，在巢都里干架啊……”BUG有些不解。
“他们有他们的想法呗。”【鬼面】耸了耸肩，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兴奋，“而且他们不来我倒觉得是件好事，这样……我就可以杀更多的人了！”
BUG下意识地说道：“你是指赚更多的功勋？”
“不不，我不在乎功勋。”【鬼面】的头盔转向BUG，虽然看不见表情，但BUG能感觉到那面甲下的狂热，“我说的就是杀人。你明白吗？那种将冰冷的刀子捅入一个拥有智慧、会思考的生命的体内，感觉他温热的血液通过伤口喷洒到你身上，听着他因为极致的痛苦和对死亡的恐惧而发出带着哭腔的哀嚎……”
BUG感觉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不动声色地和鬼面拉开了一点距离：“那个……最近你有去医院做一下精神方面的检查吗？如果没有的话，我比较建议你立刻去检查一次。”
“呵呵。”【鬼面】又发出了那种意味不明的笑声，“放心，我在吃药。”
第125章 合理运用游戏背景
“也就是说真的有是吧，”【BUG】忍不住吐槽道，“这游戏到底还有没有门槛，怎么有精神疾病的家伙都能放进来啊……”
他的后半段声音虽有意控制，但在寂静的荒野中，还是被【鬼面】捕捉到了。
“喂，我可是守法公民！”鬼面立刻不满地叫嚷起来，声音听起来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每天按时按量吃药，定期向相关部门报备，以及扶老奶奶过马路之类的事情我都有在做的好么！为什么连打个游戏都不行！”
鬼面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然后又得意洋洋地补充道：“而且这个游戏的用户条款我仔细看过了，只警告说‘害怕鲜血或对血腥场景不适的人士请谨慎游玩’，这两样我都不占！”
“我看你不仅不占，还特别热衷啊……”BUG的语气充满了怀疑，“你真的没在现实里捅过人吗？”
“你这人简直莫名其妙！”鬼面不高兴地说道，仿佛BUG的提问是对他职业操守的质疑，“现在都2055年了，就是神农架的原始森林里也全是摄像头，我上哪儿杀人去？我是发了疯的精神病，不是傻逼！”
BUG一时间竟无法反驳。
就在这时，走在最前面的鬼面忽然停了下来，其他人也随之停下脚步。BUG立刻警惕起来，握住了腰间的爆弹手枪：“咋了？”
“到地方了。”鬼面指了指远处的一片乱石堆，“你能看见那个吗？那就是我们这次的目的地。”
BUG努力望向鬼面所指的地方。在昏暗的光线下，透过弥漫的放射性尘埃，他隐约看到乱石堆中立着一个……粉红色的，带着黄色门把手的长方形物体。
他不敢置信地抬手擦了擦自己的头盔面罩，再次定睛看去。
“那他妈是……哆啦A梦的任意门？”
“哦，”鬼面反应了过来，耸了耸肩，“之前我们发现的时候，这里就是几块破石头堆起来，我感觉实在太难看，就花功勋从系统那儿买了扇木门以及几桶油漆，将其装饰成了任意门的样子。实际上你靠近就能收到系统提示了，那是网道入口。”
BUG显然被这种超现实的景象和对方轻描淡写的态度给整无语了：“那你们为什么不赶紧通知大部队？这显然是黑暗灵族的进出口啊！你不会觉得我们八个人就能打过黑暗灵族吧？”
“放心，我的头脑很清醒。”鬼面转头对那个ID为【迈克尔】的沉默玩家说道，“喂，迈克尔，该把东西拿出来了。”
话音刚落，一直沉默不语的迈克尔就卸下了自己的背包，在其中一阵摸索，最后，在BUG的注视下，掏出了一个人头。
“这……”BUG看着那个被胶带封住嘴，但眼睛却还在惊恐地眨动，居然还活着的人头，“你们……你们居然背着个人头到处跑……”
“不止一个哦，这是之前我们在下巢作战时的战利品，总计六个色孽信徒的头颅。”鬼面兴致勃勃地介绍道，仿佛在展示自己最得意的收藏，“我的计划是这样的：等任意门……我是说网道大门一打开，咱们就带着这六颗人头跳进去，并解开他们嘴部的胶带，让他们大吼一声【为了色孽！】之类的话，然后我们等色孽恶魔来把黑暗灵族解决就行了。”
“我先不说你这个计划靠不靠谱，”BUG感觉自己的大脑快要烧了，“这整个计划里，人数是最不重要的吧？为什么要特地找上我然后再出发？”
“凑个吉利的数字啊。”鬼面理所当然地说道，“你看，加上你，我们现在正好8个人嘛，888，发发发，可比数字7好多了。”
“我友情提示一下，”BUG说道，“8这个数字，在战锤里有另一个含义……”
“我知道。”鬼面回答道，“而且我说的【吉利】就是你指的那个含义。你想啊，要是这个召唤色孽的计划失败了，咱们这个人数说不定能让恐虐大神看上眼，赐福我们呢！那不就打得过黑暗灵族了……呃，哥们，你怎么又把手放到爆弹手枪上了？”
“我在思考要不要现在就拔枪崩了你们这群异端，”BUG面无表情地说，他感觉自己的忠诚正在经受前所未有的考验，“以及帝皇为什么还没有一个灵能巴掌下来把你们这帮异端拍成肉饼。”
“这个时候帝皇来一灵能巴掌倒是省事了，”鬼面浑不在意地说道，甚至还拍了拍手，“多半是能顺带把这个任意门给砸了的，那我们的任务不也算完成了？可惜他已经成为王座之上的老腊肉了，动弹不得。”
他甚至悠哉悠哉地摊开了双手，仿佛这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鬼面用一种循循善诱的语气说道：“现在可是40K时代，人类的处境如此艰难，自然是有什么就用什么的。利用色孽和黑暗灵族之间的古老矛盾，让它们狗咬狗，互相残杀，对我们来说不是很好的选择吗？
“不然你想想，要处理这个随时可能打开的传送门，我们至少要调一个炮兵团过来，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盯着。只要这扇门一亮，就立刻进行饱和式火力覆盖。这是多大的资源浪费！”
鬼面转过身，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语重心长的教导意味。
“我们又不是那群脑子一根筋的NPC，一定要遵守那些死板的教条和原则。”他说道，“我们可是玩家！玩点阴的，利用一下游戏里的阵营特性和背景设定……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BUG被他这一套歪理邪说给说得一愣：“那你这种异端行为要是被人发现，举报到审判庭怎么办？”
“呵，”鬼面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
他竖起一根手指：“首先，以帝国的行政效率，举报就算真的能穿过层层官僚，传达到审判庭的手里，那八成也是百年后的事情了。”
他又竖起第二根手指：“其次，就算运气不好，真有个审判官碰巧闲得蛋疼，很快就过来了，那又怎么样？我直接自杀不就行了？复活之后就是个全新的人了。审判官尽管对着我的尸体去调查去吧，我是新时代教育下成长起来的人，不封建，不介意尸体捐献的。”
第126章 先来局昆特牌吧
【BUG】彻底无言以对。
事实上，冷静下来思考，【鬼面】说得也确实很正确。他提出的那套计划，在帝国公民看来是罪无可赦的异端行径，但在玩家的视角里，这不过是利用游戏机制达成目的的一种……呃，有点创意的玩法而已。
将手从爆弹枪上彻底放下，BUG叹了口气，接受了现实：“那行吧，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做？可别告诉我就在这里硬等黑暗灵族出现，从里面把网道大门打开。”
“还能怎么做？”鬼面耸了耸肩，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了一副包装精美的卡牌盒，“当然是来一局昆特牌了！”
BUG的眼前瞬间一亮：“好啊！这玩意儿我可会了，你一定不是我的对手……”
话说到一半，他才猛然反应过来：“等会儿，你的意思是……真的就在这里硬等？”
鬼面已经熟练地将牌从盒子里抽了出来：“除非你能现在抓个太空死灵过来，不然就只有这个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