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也太不靠谱了！”BUG感觉自己的血压又开始升高了，“万一黑暗灵族一年之后才从这里出来呢，我们就在这儿等一年啊？”
“呵呵，放心好了，”鬼面一边切牌，一边用一种玄之又玄的语气说道，“从概率学上讲，黑暗灵族也有可能在一秒钟之后就来。”
“你要是不打算告诉我你的自信从何而来，或者用【Because I'm Batman！】这种句式来回答我，那我可就不陪你玩儿了，”BUG抱起了双臂，摆出了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姿态，“你另外再去找一个人凑你的吉利数字吧。”
“唉，真拿你没办法。”鬼面摇了摇头，那语气像是在应付一个闹脾气的小孩，“行吧，告诉你也无妨。
“因为我能感觉到，【恐怖】和【惊惧】正在逐渐靠近。”
“呃，这是你的技能？”BUG下意识地问道，随即又觉得这可能涉及到对方的隐私，便摆了摆手，“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不问太多了……”
“无所谓，全告诉你也无妨。”鬼面已经开始将各个阵营的牌分开，动作娴熟，“这的确是我的技能，不过不是游戏里的。”
“不是游戏里的，难不成还是现实里的？”BUG随口吐槽道。
“正确！”鬼面打了个响指，声音清脆，“我在出生之时就能感知到别人的恐惧。并且他们越恐惧，我的多巴胺、内啡肽和血清素就分泌得越多。用通俗的话来说，别人越恐惧，我就越兴奋和快乐。”
说到这里，鬼面耸了耸肩：“一开始我还以为人人都是这样，直到后来我被我父母送进一家私人疗养院之后，我才意识到，好像我是个异类。”
听到这么一个劲爆的回答后，BUG决定立刻停止在这方面话题的深入探讨。他可不想知道更多关于精神病人的童年往事了。
“总之，”他强行把话题拉了回来，“你能够确定，那些黑暗灵族在短期内就会过来，对吧？”
“是的。”鬼面自信地说道，他将分好的牌堆放在地上，“它们很快就会来了。在这个有亚空间的世界里，我的能力得到了空前的强化。我能够感觉到恐惧的阴影正在越来越近，就像异形快要破体而出了。弗莱迪也知道，你说对吧，弗莱迪？”
一直盘腿坐在地上整理卡牌的【弗莱迪】头也不抬地冷冷说道：“你个得了精神分裂症的癫子说话别扯上我。所以你俩到底来不来？不想打牌就滚到另一边儿去扯淡行不行。”
BUG这时才注意到，除了他和鬼面，其他人——杰森、迈克尔、皮脸他们，都已经选好了各自的阵营，摆好了牌，并且安静地盘膝坐在地上，漆黑的全覆式头盔面罩下看不出任何表情，但那蓄势待发的姿态显然表示，牌局立刻就可以开始。
“可恶！你这个穿衣品味像坨屎的恋童癖，居然敢对我进行人身攻击……”鬼面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了一句，然后迅速在地上坐下，“来就来，怕你不成！”
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依旧还站着的BUG身上。那几道沉默的视线，让正在深思弗莱迪对鬼面的人称代词，和鬼面对弗莱迪的人称代词，到底是单纯在玩电影原片里的梗，还是现实里真的确有其事，或者二者皆有的BUG吓了一跳。
“呃，那个，我先问个问题，”BUG感觉自己像个误入狼群的哈士奇，“你们……是不是现实里都认识啊？”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不然怎么会统一起这种和惊悚片有关的名字，肯定是线下商量好了的啊，”弗莱迪不耐烦地说道，他敲了敲自己面前的牌，“所以，新人，你来吗？”
反正待会儿跳进网道里也九死一生了，就在这个精神病窝里暂时待一会儿吧……BUG认命般地叹了口气，在他们中间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
“我就选北方领域吧。”
……
一个小时后，荒芜的废土之上。
“哈！灼烧警告！烧掉你场上最强的单位！”
“没用的！我的指挥号角早已饥渴难耐了！”
“见鬼，他居然还有间谍牌……”
就在【BUG】精心计算，布下天罗地网，眼看就要用一套完美的北方领域牌组将【鬼面】的怪兽大军斩于马下，迎来自己在这群疯子面前的首场胜利时，鬼面却忽然抬起头，将手里的牌往地上一盖。
“行了，牌局暂停。”
话音一落，仿佛是接收到了某种预设的指令，【弗莱迪】、【杰森】、【迈克尔】等人立刻一声不吭地开始收拾自己的卡牌，动作整齐划一，干脆利落，搞得BUG一愣。
“唉唉唉！怎么忽然不打了？”他连忙叫道，指着自己场上一排金光闪闪的英雄牌，“别啊！我好不容易能赢一把了！你看，你再出一张牌就输定了！”
“不是，你还真打上瘾了啊？”鬼面无语地看着他，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沉迷赌博的网瘾少年，“你忘了我们来这儿是干什么的吗？”
鬼面这么一说，BUG才如梦初醒，打牌的兴奋感瞬间被冰冷的现实所取代。他猛地反应过来：“黑暗灵族要到了？”
“已经近在咫尺了。”鬼面站起身，转身面对那扇矗立在乱石堆中的、粉红色的任意门。
第127章 高级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态出现
“都拿出来。”
随着鬼面一声令下，【杰森】、【迈克尔】、【弗莱迪】等人纷纷从各自的战术背包里取出了总共六个还在微微抽搐的、被胶带封住嘴巴的头颅。
他们一手持武器，另一只手则像抱着珍宝一样将这些头颅抱在怀里，拇指都预先扣在了胶带的边缘，做好了随时撕开的准备。
“一旦听到我的指令，就撕开胶带。”鬼面再次命令道。
【BUG】站在一旁，看着这场景，双手空空，显得有些无所适从。他感觉自己像个误入了邪教献祭仪式的路人。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尴尬，鬼面偏过头，头盔下的声音传来：“待会儿你做好准备，和我们一起跳下去就行了。”
他顿了顿：当然，如果你害怕的话，现在退出也还来得及。”
BUG被他这么一激，反而冷静了下来：“我只是因为不知道该干什么而已。你这一说，我也不可能不跟着你们一起跳了……更何况，我也挺好奇传说中的网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样。”
就在这时，那扇门背后的空间传来一阵剧烈的、如同水面被投入巨石般的波动！光芒猛地一涨，门板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就是现在！”
鬼面当机立断，没有丝毫犹豫，抬起战靴，狠狠一脚踹在了“任意门”上！
“砰！”
门板应声而碎，露出了一个不断扭曲、旋转的、仿佛由液态水晶和暗影构成的隧道入口。
“跳！”
一声令下，包括鬼面在内的七个人，抱着各自的脑袋，如同训练有素的空降兵，毫不迟疑地纵身跃入了那个光怪琉璃的入口。BUG咬了咬牙，也紧随其后跳了进去。
……
坠落感只持续了不到一秒。
BUG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一个万花筒，无数破碎的光影、无声的尖叫和无法理解的几何图形从他身边飞速掠过。失重感、挤压感、撕裂感同时作用在他的身上，甲壳甲的内置稳定系统发出了刺耳的警报。
但这一切很快就结束了。
当他回过神来，双脚已经踏在了坚实的地面上。他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宏伟得超乎想象的隧道之中。隧道的墙壁并非岩石或金属，而是一种类似化石骨骼的白色物质，上面布满了水晶般的脉络，脉络中流动着仿佛被捕获的星云与极光。这里没有光源，但整个空间却被一种柔和的、源自墙壁本身的光芒所照亮。
这里就是传说中由古圣创造的，连混沌都难以侵蚀的——网道。
然而，他没有更多时间来欣赏这鬼斧神工的造物了。因为就在他们前方不到二十米的地方，站着十几名身穿紧身尖刺甲胄、手持各种造型诡异武器的黑暗灵族。
“瞧瞧，这是什么？迷路的蛮猴？”一个男性黑暗灵族用他们那尖锐而优雅的语言嗤笑道，他舔了舔嘴唇，“看来我们今天的娱乐活动有着落了。”
“真是意外的收获，”另一个黑暗灵族把玩着手中的长刃，“都不用我们出去狩猎，就有新鲜的灵魂主动送上门来。他们的哀嚎一定会非常悦耳。”
他们就像一群发现了闯入自家粮仓的老鼠的猫，脸上充满了残忍的戏谑与贪婪的欣喜。
然而，领头的那名女性黑暗灵族，目光在扫过这群不速之客时，脸上的笑容却猛然僵住了。
她的视线死死地钉在了鬼面等人怀里抱着的东西上，她意识到那是什么——信仰着“祂”，信仰着“黑暗王子”的信徒头颅……并且，这些头颅都还活着！
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最原始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她立刻明白了这群人类想要干什么！
“快跑！！”
她发出一声尖利的、变了调的嘶吼，想也不想地转身就逃。
周围的黑暗灵族战士们都诧异地看向自己的头儿，完全不理解发生了什么。不过是几个【蒙卡】，至于吓成这样吗？
而鬼面，则发出了一声阴谋得逞的狞笑：“跑？跑就有用了吗？！
“撕开胶带！”
六人同时动手，猛地撕开了那六个头颅嘴上的胶带。
一瞬间，BUG没有听到任何具体的词语或声音。又或者说，一个无比宏大、无比污秽、无法用语言描述的“音”，直接在他的脑海中、在他的脑海中炸响！
整个网道都为之震动！
BUG感觉到了……一个庞大到无法想象的存在，从亚空间的无尽深渊中，将祂的目光投向了这里。仅仅是一瞥，就让周围骨白色的网道壁垒上浮现出了无数扭曲、淫靡的裂痕！
他们头顶上方的空间，如同被巨力击碎的镜子，猛然撕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汹涌的、粉紫色的亚空间能量如同瀑布般倾泻而入，瞬间就将坚固的网道结构腐蚀得滋滋作响。
一个巨大而优雅，兼具着恐怖与魅惑的头颅，从那个缺口中缓缓探了出来。那是一个色孽大魔——一个守密者！
它那眼睛扫过现场，当看到那十几个吓得魂飞魄散的黑暗灵族时，那张俊美而又邪异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无比欣喜、无比饥渴的表情。
猎人，瞬间变成了猎物。
恐惧的瘟疫在黑暗灵族中爆发。离得最近的一个战士双腿一软，直接瘫软在地，腥臊的液体瞬间浸湿了紧身甲胄的胯部，他瞪大着眼睛，嘴巴无声地开合，已然被吓傻了。
更多的黑暗灵族则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尖叫，如同无头苍蝇般向着隧道深处狂奔，只求能离那亚空间的裂口远一点。
但也有被逼入绝境的野兽。一名黑暗灵族战士在一瞬间的呆滞后，脸上浮现出一种混杂着极致恐惧与滔天愤怒的表情。他那张原本俊美的脸扭曲到了一起，双眼布满血丝，用灵族语发出最恶毒的诅咒，手中的毒晶枪猛地调转方向，对准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鬼面！
然后这名黑暗灵族就看见，鬼面却在这片由恐惧、绝望和混沌能量构成的交响乐中，张开了双臂，发出了疯子般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我感受到了！我感受到了！你们的恐惧！你们的痛苦！你们的绝望！”
他的声音在混乱中回荡，充满了无与伦比的狂喜与满足。
“我真是太爽了！爽上天了！哭吧！叫吧！喊吧！痛苦和恐惧真是对绝妙的兄弟，太美味了，真是太美味了！”
鬼面的这番姿态和话语甚至让那名大魔都短暂地将目光移了过来，BUG还能够感觉到对方眼神中的疑惑和郁闷——就好像话剧上原本的主角被一个路人抢了戏一样。
第128章 精神病人思路广
但这点不快很快就被眼前的美食所冲散。它重新将自己的注意力转向了那些四散奔逃的黑暗灵族。
这些大餐可不能长腿跑了。
“为你们的王子献上……盛宴！”
大魔发出一声高亢而又充满诱惑的尖啸，它那庞大而优雅的身躯彻底从亚空间裂口中挤了出来，稳稳地落在网道的地面上。随着它的降临，无穷无尽的色孽恶魔——扭动着身躯的欲魔，骑着寻觅者的骑手——如同决堤的浪潮一般，从裂口中汹涌而出。
它们发出刺耳的欢笑声，追上了那些绝望的黑暗灵族。没有立刻杀死他们，而是用一种近乎艺术的残忍，将他们一个个挑在了自己的利爪或长戟上。那场景就像是一个技艺精湛的烧烤师傅，将鲜活的肉块精准地挑上铁签子，准备迎接一场漫长的、痛苦的炙烤。
BUG本以为，在这场狂欢之后，他们这些始作俑者很快就会被这些色孽恶魔顺手清理掉。然而，直到最后一个黑暗灵族被高高串起，在半空中不停地发出凄厉的哀嚎，那些色孽恶魔也没有一个朝他们这边多看一眼。
眼看那个巨大的色孽大魔转身，似乎准备带着它的战利品和军队离开，BUG有些按捺不住了。他瞅了一眼身旁仍然处于双手高举、不停高呼“好耶！”的狂热状态的鬼面，感觉现在去打扰他绝对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于是，他凑到旁边的弗莱迪身边，低声问道：“喂，它们为啥不来杀我们啊？”
弗莱迪正津津有味地欣赏着发生在他眼前的杰作，被BUG这么一问，只感觉莫名其妙：“我又不是色孽恶魔，怎么知道它们为什么不来杀我们？你要问问它们去啊！”
“好像有道理啊，”BUG恍然大悟，他拍了拍弗莱迪的肩膀，真诚地道歉，“不好意思，我打扰你了，哥们。”
然后，在弗莱迪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BUG就转过身，深吸一口气，右手食指笔直地指向了那个正要离开的色孽大魔。
“喂！那边那个……呃，得了白化病的性转湿婆！”
刹那间，整个网道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恶魔的欢笑声和黑暗灵族的哀嚎声都戛然而止。
全身惨白，手持四把长剑，有着三对乳房的扎拉卡涅尔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它那颗优雅而致命的头颅，四只眼睛冰冷地看向了这群人类。其他的色孽恶魔也随着它们的领袖，齐刷刷地将目光投了过来。
“对对对，我说得就是你！”BUG看到对方停了下来，还高兴地挥了挥手。
这一下，所有人都以一种相当诧异的目光看向了BUG，本来沉浸于自己世界、还在高呼“好耶”的鬼面都停了下来，难以置信地扭头看着他。
弗莱迪压低声音，凑到鬼面旁边，用一种发现新大陆的语气说道：“这新人真是你随便拉的？好像还挺有天赋啊……”
言外之意就是，BUG似乎和他们一样，有点疯。毕竟，主动尝试和亚空间恶魔交谈，并一开口就给色孽大魔起了个如此贴切又作死的外号的，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至于BUG本人倒没想太多。什么色孽大魔、亚空间、混沌邪神的，他都不在乎。在他看来，这终究是个游戏，这些不过是给角色提升逼格的背景设定罢了。比这个逼格更高的游戏角色多了去了，他又不是没杀过，有什么值得特别对待的？
于是，BUG迎着那足以让凡人灵魂冻结的目光，直接问道：“我说，你们为啥不杀我们，直接无视了啊？”
扎拉卡涅尔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困惑，然后它用一种猎户谈论今日收获的语气说道：“虽然很感谢你们帮我们抓到一批上好的黑暗灵族，但我要赶紧将它们送到女士的宫殿。没时间陪你们玩，太空死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