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
卡列琉斯从昏厥中浅浅回神，天旋地转的视角中，四周的景物正在不断向前，两名次代亲卫的脸庞撞入余光，他们正拖着他拼命退却，直到看到他睁开眼睛才如释重负地哭了出来。
“赫尔迪伦.”卡列琉斯艰难地张开嘴唇，声音嘶哑如干涸的沙漠，“八始祖——第八始祖怎么样了？”
艾丝缇最后的自爆不止重创了他，还连带引发了刚刚压制下去的旧伤，命定之死的黑焰重新开始折磨他的肉体与精神，他却像是根本感受不到痛苦，第一句话便是问赫尔迪伦的状况。
“八始祖他.”亲卫欲言又止。
卡列琉斯竭尽全力抬起几寸脖颈，看来是幸存下来的将军们下令撤退，刚才的战场已经变得十分遥远。
然而，在被血浸染的混沌视野之中，他依然能看见那具体格远超其他巨人的伟岸背影。
不.现在只剩下了残躯。
赫尔迪伦所有的血肉与肌肤都在最后的爆炸中灰飞烟灭，所见唯有一具不屈的骨架，在余波未休的能量乱流中燃烧着倔强的火光，似乎不惜燃尽死后的亡灵也要捍卫他的君王安全撤离。
自北境战端开启以来，第一位始祖在战争中陨落，与他一同埋葬的还有利奥波尼斯和沃拉尔雷斯初代。
卡列琉斯感觉胸口传来远比命定之死的折磨更加剧烈的疼痛，他干裂的嘴唇翕动着，意识却再一次模糊起来，视野随之陷入了沉沉的黑暗。
第449章 死战
“殿下。”一名飞龙亲卫急速降落在路西亚面前，身躯由龙形化作半龙化后可以清晰看见他肩膀处钉入了两枚弩矢，伤势极重。
“和您战前的判断一样，我在追踪敌军后撤主力途中遭遇了南部战团援军，敌方声势浩大，还打着第五始祖维基亚的旗号。”
路西亚抬手用龙焰湮灭亲卫肩头的箭矢，又用黄金祷告为他止住伤口，安抚道：“喘口气，慢慢说。”
之所以派身边不足二十名的飞龙亲卫代替斥候侦察前线战况，就是因为路西亚对艾丝缇自爆后带来的战机极为重视，必须在第一时间得到最准确无误的反馈。
“是——”亲卫调整了一下呼吸，顺势理清思路，继续道：“您之前提过两种可能，一是维基亚嗅觉足够敏锐，不仅始终保持稍稍落后于敌军主力的步调，还能在前线溃败后第一时间挥军北上驰援；二是卡列琉斯麾下将领足够聪明，派预备队冒用维基亚旗号阻止我军追击。”
“据我观测的结果，基本可以确定是前一种——我在侦察过程中遭遇了一支千人规模的特殊编队，对方不像寻常巨人普遍巨大化以身体优势作战，反而大量装备了附魔武具，协同配合上也颇有三大王朝精锐的风格，我的左翼就是伤在他们手下。”
“如果我们之前收集的情报无误，这批人应当就是维基亚身旁的‘织影者’，他们行进的方位保持在主队外围五十到一百里，远比寻常斥候更远，目的似乎就是点杀我军斥候，以促使我军对南线局势做出误判，维基亚极有可能在卡列琉斯大军撤退路上设伏，抓住我军追杀敌酋心切之机反败为胜。”
“分析得很好。”路西亚拇指轻轻摩挲着下巴，这就是他一直着力培养身边亲卫与近臣的原因。
从奥尔文斯到安娜西亚与罗莎琳德，从艾格基斯到桂雷尔.桂雷尔除外，再到这些飞龙亲卫，这些人或出身于当年陪他前往王都的天空城卫队，或出身于古龙神殿和天空神殿，忠诚方面天然完美无缺。
而当他从武技、战术乃至战略层面对他们进行了足够成熟的培养，他们就能成为他身边最得力的中高级将领、情报主管与军事参谋。拥有上位飞龙血脉的亲卫们一旦临时派去前线担任斥候，还能充当极为敏锐的敌情收集、分析与处理枢纽，大幅提升全军作战效率。
“这位第五始祖倒真是个难缠的货色，”路西亚轻笑一声，“换作他们的视角，三十万大军合围在即，剿灭我们易如反掌，自初代以上谁不想冲在前面抢我这颗首级？偏偏他就能忍住，明明把南部战团的家底全掏了出来，还能一直不急不躁地缀在后面，为卡列琉斯再上一道保险。如此一来，我们趁势掩杀直接干掉卡列琉斯的计划怕是不得不破产了。”
一旁的希尔伯特将军喟叹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大抵便是如此。”
瑟琳的心思更敏感些，她注意到殿下从派出那具超乎常理的化身开始，瞳底就一直燃烧着疯狂的火光，此时却不可避免地黯淡了下来。
倘若有一丝机会，殿下怕是真打算回头搏死一击，趁着巨人王重伤、第八始祖陨落的机会毕其功于一役，阵斩卡列琉斯，只是现在显然不可能了。
反过来，南征军的处境也很不妙。
这八千人早已是疲敝之师，哪怕意志再强，伤疲交加的肉体、库存见底的武器与即将断供的补给都只能支撑他们再战最后一场。
这最后一刀如果能砍死卡列琉斯，王庭势必大乱，就算为此他们要重新深入北境南部，也能像鱼跃大海般重返自由。
但若砍不到濒死的卡列琉斯头上，就只能回头去砍杀到脸上的魔塞罗，三位始祖与十万军容齐整的巨人大军顶在前面，后方不知是否还有其他始祖堵截，这一战取不了巧，只会演变成真正的死战。
“准备准备吧——”路西亚轻呼一口气，眼中重新燃起斗志，“南面的战斗已经打完了，该轮到我们搏命了，明日清晨之前，杀穿挡在前面的十万人，直抵圣树森林。”
话音出口，所有将领都听到了其中的沉重感，却无一人有半分犹疑。
战至此刻，如何去打，能不能赢都是殿下考虑的问题，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誓死执行王命，遵循殿下的意志挥出这搏死的一刀。
半小时后，南征军正式与巨人西部战团交火。
当然，说这是西部战团也不确切，这支十万余人的大军由魔塞罗第三军团、希尔贝尔第四军团和亚度尼斯第十军团混编而成，其中大半军力取自西部战团，小半来自北部战团、圣地战团和中央战团，论实力或许比卡列琉斯的亲军稍逊一筹，却依然是王庭军事序列中真正的主力。
圣树森林前方的无名平原上，十万巨人大军并未直接涌上来，而是呈弧形缓缓铺开，正对圣树森林的一面阵形最厚，稍显轻薄的两翼与南征军拉开了足够的距离，不紧不慢地向两边包围而去。
这段距离，恰好是南征军一波冲锋力尽之处，魔塞罗并不打算在正面决战中靠兵力优势碾压路西亚，而是打定主意要让这十万大军封死南征军所有逃生之路。
而正面战场，只交给三位始祖。
路西亚与一众南征军英雄的精神感知中，正面视野里出现了三道接天连地的恐怖威压。
三位始祖此时都是人类身形，希尔贝尔稍稍落后半分，乘着一架装饰华美的轿辇，四周上百名亲卫手执十余米长的巨型兵刃随侍在侧，魔塞罗与亚度尼斯一左一右，身旁却未有任何亲卫陪同，一步一步走在前方。
“聪明的打法，”勒维尔将军评价道，“若以大军冲杀，我军尚可仰仗精锐破阵，以乱打乱寻机溃围而出，但此时三面大军只守不攻，除非正面突破他们三人，否则没有任何手段突围。”
希尔伯特拔出腰间长剑，瞥向清澈如水的剑刃，映得眸光一片冰冷，“翻译一下，他们的意思就是.不杀了他们别想走？”
“那就杀了他们。”
瑟琳丝毫没有多说的兴趣，举起法杖，抬手便是一记粗如水缸的彗星亚兹勒！
沸腾的魔能贯穿长空，瞬间便将战争的烈度引爆到了极点！
第450章 中间派
索尔城外，巨人中央战团大营。
第七始祖雷克萨尔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眉头深深皱起道：“尼奥和玻列琉斯这两个老东西，真是发疯了啊”
“没办法，这两位都是人老成精，陛下的大军撤走这么久，哪怕我们封死一切南北情报通道，他们对着沙盘也能把两军动向猜得八九不离十，何况这段时间大祭司他们闹得那么厉害，傻子都知道对路西亚桑克斯的围杀已经到了最后时刻。”身旁的初代巨人奥古斯都叹道。
“大祭司所言也未必全错.陛下撤走了北部战团和圣地战团，中央战团也拨出了大半精锐，能看住他们已经是我们拿命拼的结果了，”雷克萨尔意味深长道，“再这么打下去，杀不杀得了路西亚桑克斯不知道，中央战团是要彻底打废了。”
奥古斯都像是没听懂雷克萨尔的弦外之音，只是道：“没办法，陛下要我们死守索尔战场，决不能让尼奥和玻列琉斯西进一步，就是把你我的亲卫军拼光了也得照办。”
雷克萨尔眼中闪过一丝愠怒，说到这一步对方还要装傻，未免也太不给他面子了。
他一咬牙，决定将话彻底点透。
“大祭司昨日已联络圣地长老会，由圣子下诏，命圣地战团回援结冰湖，中央战团为确保回师路线安全，理当有所行动，副帅难道不这么认为么？”
奥古斯都神色一滞，无可奈何道：“大帅，您才是始祖，是执掌中央战团之人，按王朝律例，主副元帅意见相左时以主帅为准，除长老会外始祖以下更是要无条件服从始祖的命令——您有什么决策，要我照办就是了，何必非要为难我拿意见？”
然而这一番话出口，雷克萨尔的神情并未动摇，显然是打定主意要逼他站队。
“好吧.”
奥古斯都深深一叹，“既然您非得不耻下问，我就从纯战略层面说说我的看法。”
“其一，圣地战团虽由利奥波尼斯初代任代元帅，暂任陛下亲军，但原则上仍是圣地直属的戍卫部队，细究下来应归于圣子及长老会统辖，只是由于利奥波尼斯元帅本身出身旧王庭勋贵世家，又得陛下信重，两边都能接受，圣地战团才交给他代管，形成了眼下这种微妙的平衡——所以，长老会那边现在咬死要把圣地战团抽调回去，法理上完全没有问题。”
“嗯。”雷克萨尔似乎对这段分析很满意，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
“其二，目下冰原西南部用于合围路西亚的七支军团是临时编制，本质还是西部、北部、中央、圣地四大战团的部队，其中以西部、北部两大战团为主。陛下为防始祖们各自保存实力不愿死战，已将四大战团部队一定程度打散混编，但混编最多只能向下延伸到百人队级别，否则便会兵不知将将不知兵，大幅拖累全军战力。”
“单单这样混编，这些来自西、北两军的百夫长和千夫长难免还是会有貌合神离，出工不出力的现象，故而陛下又以中央战团和圣地战团充当军团骨干，逢战先登，鼓舞众军协力死战，加之各位始祖从上到下的配合，才有今日将路西亚迫入死地的战况。”
奥古斯都话锋一转，直视着雷克萨尔的眼睛道：“但偏偏在这种时候，长老会强行将圣地战团撤走，无异于生生打断七大军团的骨架，这是摆明要给陛下不痛快，逼他不得不放弃对路西亚的围杀。”
“圣地战团的千夫长多以世家血裔充任，大半只认长老会手令而不认元帅军令，大祭司用的是阳谋，若是让长老会信使抵达军中，圣子诏令配合整座长老会的意志，便是陛下也无可奈何。”
“您在此时后撤，所谓‘确保回师路线安全’不过是虚假的借口，在北线战场打开缺口，放出索尔城和结冰湖的敌军驰援路西亚，破坏围杀计划才是真。”
“如此一来，为长老会决议大开方便之门的您必然能得到大祭司和圣子的友谊，却也会因此与陛下决裂。您在此逼问我，无非是看中我的副帅身份与身后的家族势力，想让我为您佐证中央战团兵力空虚，索尔战场已不可守，后撤只是保全之举。万一日后陛下追究起来，程序上挑不出错处，又会忌惮你我二人捆绑在一起的实力，有大祭司、圣子和长老会顶在前面，陛下对我们这样的中间派充其量只会隐忍不发，是么？”
雷克萨尔默然。
奥古斯都并不在意这可笑的沉默，摇头笑道：“此时撤军，圣地将以我们为友，陛下也不会视我们为敌，甚至还会为了压倒对方继续倚重我们，元帅大人当真谋虑深远。”
“我承认这其中有我的小算盘，但外面的战场打成了什么样，你若不瞎也能看得一清二楚——”雷克萨尔忽然出声道。
他指向大营之外那绞肉机般的地狱图景，冷冷道：“比起嘲讽我，我倒想劝你认清现实。”
“中央战团满编十二万六千人，名义上为王庭嫡系，诸军之首。自开战以来，每逢战事无论大小皆以我军为先，西西里尔、库尔罗斯、冈瑟弗雷德一场场血战打下来，我军伤亡人数足以压倒其余诸军之和。”
“这里面有多少是从杜奥里斯时代，从统一战争时代起就跟着我的老兄弟，他们不是你们这些缩在圣地里，仗着一身血脉就能让人为自己拼命的‘贵族’，也不是那些从人类、混种、亚人、兽人转化来的贱种，他们是前代王庭留给新朝的刀与剑，是最后一批保有荣耀的巨人！”
“为了新朝的建立，要我们拼命，可以。”
“为了防范那头冰龙的反扑，要我的人把命交给亚摩蒂娅亚度尼斯那对姐弟，死在结冰湖战场，可以。”
“为了陛下围杀路西亚桑克斯的‘大局’，把精锐部队全部抽调南下，让我带着最后的老弱病残死守索尔，拖住尼奥和玻列琉斯的脚步，也可以！”
“可这一切.总有个期限吧？”
第451章 恶神之影
奥古斯都竖起眉毛，声音冷下来道：“大帅什么意思？”
雷克萨尔无视了自己这位副帅释放的锋芒，淡笑道：“虽然都是出身世家，但你们这些年轻人不比圣地里那些腐朽发臭的老东西，得遇陛下这样一位英姿勃发的雄主，对他顶礼膜拜并不奇怪。”
“可我还是要问一句，自那位龙族之主北伐以来，我们到底胜过几场？”
“三个月前，我们信誓旦旦地认为他会循索尔传送门北上，不料人家一夜横渡死亡之海，数日大破东部战团；两个月前，我们又以为他会急于北上与玻列琉斯会合，在北山口布下重兵，他又骤然驱兵奔袭，差点把长老们吓死在圣城；一个月前，我们满怀信心，觉得陛下亲率二十万大军南下，再启动绝地封印，会同再无后顾之忧的南部战团，碾碎那一万人简直比踩死一只蚂蚁都容易可结果呢？”
“亚摩蒂娅和魔塞罗先后重伤，我军至今仍在南征军身后追赶，你敢拍着胸脯向我保证，输了无数场的我们，这一次就能赢下来，斩下路西亚桑克斯的头颅？”
奥古斯都梗着脖子道：“我军之败不过是局部战场上的战术之败，可在战略上，路西亚麾下残兵已被陛下迫入死地，他本人亦是重伤在身，说不定此刻他的头颅就在传首各地的路上，此乃全盘之胜！”
“你说得不算错，但你我都能看清的事实，路西亚难道会对此一无所觉么？”
雷克萨尔扭头眺望西南，神情萧索道：“不论你多么不愿承认，截止目前，那位龙族新王确实在方方面面都胜过了我们，王庭之所以还能保留几分战略层面的主动，只是仰赖完全不对等的兵力与火种之力罢了。”
“也许绝地封印在他预料之外，但这样一位对手，哪怕被逼入理论上的死地，也一定在思考着决死反扑，便是我朝上下一心，以举国之力与之相抗也不敢言必胜，更何况是现在？”
一番话入耳，奥古斯都被撩拨起的怒意更加旺盛。
他可以接受雷克萨尔保存实力骑墙观望，毕竟当今王庭中有这种想法的又何止对方一人。
但他无法接受的是，这些骑墙派为了证明自己懦弱之举的合理性，不惜夸大对手而贬损自己的君王，这些自欺欺人的说法背地里咀嚼一番也就罢了，说出来简直是污他的耳朵。
“大帅是觉得，陛下会输给路西亚？”他的声音一字一顿，宛若刀削斧刻。
雷克萨尔深呼吸，往望台边缘又行了两步，双臂压住栏杆道：“我只是觉得，在陛下取胜之前，中央战团会先一步崩溃。”
“四万人扣除随陛下南下的部队和这些时日的伤亡，我们的兵力只剩四万，还不足索尔城加结冰湖的一半，按照他们今天白天的攻势，最多十日，你我都将埋骨于此。”
奥古斯都愤愤道：“既然如此，大帅自引军后撤便是，我愿率亲卫断后，免得他日被人指着脊梁骂作逃兵！”
“另外，大帅且放心，这三月来您鏖战有功，战后陛下论功行赏之时中央战团依旧以您为首，我绝不出来指摘您今日之举！”
雷克萨尔疲惫地闭上眼睛，不愿多语。
“报——”
一声急促的禀告声打破了两位元帅之间沉凝的气氛，奥古斯都惊喜地回首望去，期待南方传来的捷报及时扼杀主帅危险的想法，然而紧随而来的消息却像一道霹雳响彻耳畔！
“陛下亲率第一、八、九军团于圣树森林东南五百三十里与敌遭遇，对方疑似已经陨落的星空之神艾丝缇，杀伤我军大量高阶将领后突然引爆神之本源，陛下重伤，第八始祖、利奥波尼斯初代、沃拉尔雷斯初代陨落，我军随之溃败，正在亚摩蒂娅始祖与维基亚始祖掩护下撤退！”
同一时间，城外的索尔风暴军中突然传出一声苍老的怒吼：“巨人王卡列琉斯已死！众军听令！随我破城，灭中央战团，杀雷克萨尔！”
“灭中央战团，杀雷克萨尔！”
万军之中，响起一波又一波的山呼海啸，前线的巨人守军不明就里，气势一弱，立马在这场生与死的角力中落入下风！
战场东侧，一股冰寒蚀骨的风暴陡然压入战局，铺天盖地的雪雾中传来古老低沉的龙吼，诸多巨人士兵尚且来不及看清敌人的形貌，便被骤降的严寒冻成了大片冰雕！
成千上万身披皮甲、头戴铁面的萨米尔冰骑士杀了出来，他们进击的身姿宛若诡异的舞步，挥舞弯刀磕碎一具具毫无抵抗之力的冰雕，就像碾碎一颗颗薄皮核桃，爆开暗红色的冰渣！
“撤！”雷克萨尔惊怒交加地吼道。
“可是.”奥古斯都如梦方醒，“敌军势大，我军不如固守坚城，等待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