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繁叶茂的巨树纷纷变得焦黑枯朽,树干上浮现出扭曲人面般的裂口,枝头上停留的鸟儿一个个飞快膨胀起来,化作体型堪比山妖的怪鸟,口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怪叫!
那只白犬仍然死死咬着玛莲妮亚的小腿,她惊惶之间用另一只脚踹去——只听砰的一声,那恶犬竟在被她踢到的瞬间整个爆开,炸散成了一片骨渣血雾!
滚烫灼人的鲜血飞溅在她的脸上,小姑娘茫然呆滞了好一会儿,忽然感到刚才被咬伤的位置传来一阵痛痒,低头看时,只见周围的血肉气泡般翻涌起来,瞬息之间便抹平了原本鲜血淋漓的伤口,露出光洁细腻的肌肤。
下一秒,无数猩红纹路从皮肤下面浮现出来,飞快地向着全身蔓延而去,大片大片的腐蚀瘢痕也开始出现在了她的手脚之上,形如一片诡异而妖艳的花藤。
玛莲妮亚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恐惧,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拼尽全力朝来时的方向飞奔回去。
在她奔跑的过程中,大群大群的腐败野犬像是从地底涌出一般追随在她的身后,变异后的怪鸟们也努力鼓动着翅膀,推动着沉重的身躯奔行在她的四周奇怪的是,这些腐败生物并没有再向她发起攻击,而只是如同一群狂热的追随者紧紧跟从着她的脚步。
玛莲妮亚不敢回头,只是咬牙拼命迈动着越来越乏力的双腿,渐渐的,她趋近了这片鬼蜮森林的边缘,只要再坚持一小会儿就能逃出去——哥哥和路西亚一定就在那里等着她!
她的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剧烈,每一步奔跑都像是抽干了肺里的空气,浑身上下每一条肌肉经脉都传来撕裂般的疼痛,玛莲妮亚甚至不愿意去看自己裙摆下方的双腿,潜意识告诉她那些猩红纹路已经覆盖了她的身躯,也许用不了多久就会把她也变成那种行尸走肉般的怪物!
终于,她猛地向前一扑,仓促之间失去平衡在地上摔了好几个跟头,却也闯出了这片森林!
玛莲妮亚睁大眼睛看着地面上柔软的芳草,感受着照在身上的阳光,那些怪物的脚步声与嘶吼声已然消失不见,她终于逃了出来,一切终于恢复了正常。
她艰难地抬起头来,朦胧间仿佛已经望见了远处飞奔而来的几道身影.
咚——
一声沉重而肃穆的钟声敲响,震撼的声浪在玛莲妮亚的脑海中不断回荡,一切美好的幻象也如潮水般退去。
她揉了揉眼睛,再一次看向自己脚下的“草地”,又缓缓抬起目光望向四面八方,顿时呆滞在了原地。
这是一片如王都一般巍峨的雄伟城市,高逾百米的巨大墙壁上雕刻着长须老者的神像,然而那神像似乎已经历经千年风雨侵蚀,变得无比模糊。无数根高大的立柱顶端,形如巨锅的火盆燃烧着猩红的火光,鲜红滚烫的河水从附近延绵而过,注入远方血海一般的巨湖。
一张宽逾十步的厚重长毯在她脚下铺展而开,笔直通向城市中央最为壮丽的神殿,她侧耳倾听,那座神殿之中仿佛传来一声声悠远的呼唤。
当那几道身影迫近之时,玛莲妮亚终于看清了它们的样子,那是一群形如巨虾的怪异生物,手持苍白锋锐的骨矛,狭小的眼眶中闪烁着淡淡的红光。
很快,越来越多类似的生物从那些庞大的建筑中涌出,它们蜂拥而至,在距离玛莲妮亚百步之外的位置停步,随后齐刷刷跪倒在地!
它们毕恭毕敬地匍匐在长毯两侧,静静等候着玛莲妮亚走向城市中央的神殿——就像一群忠诚的信徒膜拜着它们的神祇!
玛莲妮亚的眼眸中亮起淡淡的猩红光芒,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将她从地上托起,驱使着她一步步走向前方,在无数道狂热目光的注视下登上神殿前方的阶梯,一级一级拾阶而上。
抵达阶梯顶端,即将开启殿门的一刻,她忽地停下了脚步,脸上闪过一抹疑惑之色。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她又为什么来到了这里,还有.她是谁?
正此时,她眸中的猩红光芒猛然盛放,在距离那扇大门仅剩一步的时候,那位在暗中窥探了无尽岁月的神祇似乎终于失去了耐心,试图强行驱使着她的身体完成最终的祭礼!
玛莲妮亚神情间露出一片强烈的挣扎,她努力地想要遏止向前伸出的手掌,然而颤抖的手指却仍然被逼迫着一寸寸挪向前方,最终触及了那扇雕刻着无数腐败纹路的巨门——只消轻轻一推,这场筹谋千年的祭礼便会迎来最完美辉煌的终点!
突然间,无数道璀璨的金色光芒撕开了阴沉混沌的天幕,一道道暗蓝色的冰冷锁链紧随其后,将玛莲妮亚的身躯束缚在了原地!
无数腐败眷属们嘶吼咆哮着涌上前来,却迎面撞上了一道冰雪凝成的高墙,任凭它们撞得头破血流也无法靠近阶梯顶端女孩的身影!
它们愤怒地挥动骨矛,在冰墙上凿出一个个孔洞,又从身上激射出无数道高速飞行的骨刺,从墙面轰落无数飞散的雪花!
只要这么继续下去,无论十年,一百年,一千年,它们终究会突破一切封锁,迎来它们等待无尽岁月的神祇!
就在这场浩大的战争步入高潮之际,天地之间蓦然响起一声震怒的龙吟!
玛莲妮亚眸中的猩红光芒陡然一黯,她抬头望去,一头羽翼遮天蔽日的银白巨龙自天际尽头呼啸而来,他伟岸的龙躯就像一颗划破长空的陨星,撕裂了阻挡在前方的血色阴云,裹挟着狂怒的风暴轰然坠落在神殿之上!
遒劲的龙爪从那座雄伟壮阔的神殿外壁上划过,玛莲妮亚看着无数大大小小的石块向下崩落,眼看就要落在她身上时,天空忽然一暗——那头巨龙羽翼一振落在殿前,张开四道龙翼将她护在了胸腹下方。
无比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玛莲妮亚只觉脑海中一片混乱,那股恐怖的意志试图驱使她推开前方的门扉,拔出祭坛中那柄滴落着猩红毒液的短剑,然而此时一股更强烈的风暴搅散了这一切,不断唤醒着她珍藏于心底的记忆。
恍惚间,她仿佛回到了那个灯火通明的夜晚,一片清澈的瞳孔之中,映照出那个化作人形的古龙少年的身影
“路西亚,你你会喷火吗?”女孩鼓起勇气问道。
少年扯了扯嘴角,努力做出凶恶的神情,压低嗓音道:“会呢!我不只会喷火,而且会吃人,尤其喜欢吃你这样的小姑娘!”
玛莲妮亚伸出爬满猩红纹路的手掌,轻轻抚上自己的脸颊,掌心蓦然一片湿润——不知何时,泪水已经盈满了她的眼角,沾湿了她的衣襟。
她抬头望去,恰好遇见那头白龙俯首看来,一双冰蓝色的龙眸中流淌出与那威严外表截然不同的温柔。
他俏皮地眨了眨眼,仿佛在说:“我来接你了。”
下一瞬,璀璨夺目的火光照亮了整座昏暗的城市,女孩朦胧的泪眼中,炽烈的龙焰宛如暗夜之中盛放的焰火!
龙息在鼓噪不休的腐败眷属之中扫过,所过之地宛如橡皮擦抹过的画卷般浮现大片大片的空白,腐败眷属们怒吼着、哀嚎着、呻吟着最终尽数化作飘零的飞灰,零落在那赤红色的河流之中,最终被那血海一般的湖泊吞噬。
玛莲妮亚忽然听到神殿之中传来一声尖锐刺耳的厉啸,那啸声中仿佛蕴藏了世间一切的不甘、愤怒与怨毒!
一位神祇耗费漫长岁月布下的大局,眼看就要到了最终收获的时刻,却陡然被三位新生的神人破坏了一切,纵使彼此相隔无尽时空,那股仿佛要毁灭一切的神怒却仍然震怖人心!
然而这一次,终究是年轻的神人们取得了暂时的胜利,原本充斥玛莲妮亚双眼的猩红光芒再度退回瞳孔深处,爬满全身的猩红纹路和腐败瘢痕也全都消失不见。
又过了片刻,她眼前这座气魄雄伟的城市也开始一寸寸崩解,消弭.继而一片温暖如水的黑暗涌来,将这场幻灭的长梦埋葬在了宁静的夜里。
玛莲妮亚轻柔舒缓地呼吸着,仿佛过了很久,很久,直到第一缕熹微的晨光透过金色的窗棂,柔和地洒落在房间之内。
脸庞上传来温软湿滑的触感——她轻哼一声,睁开朦胧的睡眼,待到虚幻的重影消散时,眼前便是瞪大眼睛望着她的雪莉。
小狐狸懵懵懂懂地看了她几秒,随后忽然反应过来她从昏迷中醒了过来,立刻激动地跳到她怀中,用毛茸茸的小脑袋拱来拱去,蓬松雪白的大尾巴也舞成了一朵花。
她轻笑着逗弄起了怀里的雪莉,门外很快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眨眼间路西亚便一把搡开了屋门闯了进来,胳膊下面还夹着脸色刚刚稍有好转的米凯拉,而在两人身后,竟然还跟着那位特别漂亮的菈妮姐姐。
米凯拉见到玛莲妮亚醒来的一瞬间便挣脱了路西亚的手臂,扑上前来细细询问着她的身体感受,路西亚也凑上前来,两人七嘴八舌问个不休。
菈妮见状愣了片刻,终于忍不住一步来到他们身后,砰砰给了两人一人一个爆栗,怒声道:“看不出来她还很累吗,一个二个都急什么呢!”
关心则乱的两位少年见状只得尴尬后退,任凭菈妮取代他俩的位置,柔声询问几句后便让玛莲妮亚继续休息,稍后再安排马车送她回圣树殿
过了片刻,见玛莲妮亚确实恢复得不错,无论精神气色都比过去好了太多,菈妮才终于批准两人将昨日以来的诸多琐碎事项一一说与她听。
原来封印成功之后除了精疲力竭的米凯拉,路西亚和菈妮都一夜没睡,前者还专门让两位风暴骑士回去将雪莉带来,专门陪伴着玛莲妮亚。
如此零零碎碎地讲了许久,教堂之外早已准备好了铺着软垫的马车,三人终于决定将玛莲妮亚送回寝殿慢慢休养。
此时距离初冬已然不远,清晨的阳光照在身上只有一片淡淡的冷意,不过这支驶向圣树宫的队伍中,自领队的三位神人以下,直到三方分属不同王朝的骑士们,俱都流露出几分发自内心的轻松愉快。
马蹄声中,车队很快抵达了圣树宫,送别米凯拉和玛莲妮亚二人后,菈妮望向旁边的瓦雷利亚殿,道:“这就是你的寝殿?”
路西亚点点头,又道:“你们三个呢?玛莉卡陛下和拉达冈都不在,有人帮你们安置住处吗?”
“喏,我就住在那!”菈妮用马鞭指了指毗邻路西亚住处的另一座宫殿,“原本叫罗莎利尔殿什么的,我已经下令改名叫暗月殿了——还有我那两位哥哥也挨着这里,就住在那边的卢迪亚殿和凯旋殿,离你这里不到十分钟路程。”
路西亚举目眺望那边的几处宫殿,细看之下便发现殿门外的守卫已经换成了卡利亚王室骑士,稍一思量便明白过来这多半是女王临走前留下的安排。
他长舒了一口气,虽然这一昼夜间历经了无数波折,但终究是让他成功走到了终点。
今日之后,他总算在王都站稳了脚跟,原本还停留在筹备阶段的许多事情也可以开始慢慢步入正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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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兑现
回到瓦雷利亚殿后,路西亚强打着精神跟艾格基斯交待了几件事,便一头栽倒在床上,陷入了深深的睡眠。
这一昼夜间他先是跟拉塔恩来了一场近乎换命的单挑,又拼尽全力为玛莲妮亚封印了猩红腐败,要是知道自己昨夜还顺带破坏了某位古老神祇精心筹谋千年的布局,路西亚估计更得感叹自己这一天简直效率拉满,颇有前世速通时候的风采。
一番折腾下来,他也差不多到了跟米凯拉一样的全面透支状态,好在他的体质终究比某位不善武斗的黄金圣子强了太多,又有襁褓赐福不断修复着身体内内外外的状态,因此睡了一天一夜后便恢复得差不多了。
醒来之后,路西亚不仅没有疲惫乏力,反而感觉到体内的气血之力和神力运转起来前所未有的流畅,不得不说,和拉塔恩那场底牌尽出的激战让他受益匪浅——不只对风暴剑术的理解更加深刻,龙王之体和破灭之爪也在高强度的对决中收获了新的领悟,想必不久后便能迎来下一次突破。
更重要的是,面对这种水平的强敌,他不得不将剑术、战技、祷告全都发挥到极致,平时修炼时在招式衔接、技能切换上存在的生涩之处无形之中得到了完善,哪怕现在并不处于战斗状态,路西亚也能感受到自己对各种能力的驾驭都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水平。
“殿下,您醒了么?”门外忽然传来艾格基斯轻声的呼唤。
路西亚顾不上进入记忆战场查看收获,便披着一件睡衣拉开房门,道:“怎么了?”
艾格基斯看到自家殿下精神焕发的样子,一时也放松了不少,道:“刚才永恒殿内务主管夏玻利利子爵奉拉达冈陛下之命前来拜会,知道殿下在休息后托我过来传话,看殿下是否能见他一面,还说如果殿下现在不便见客,他可以晚些时候再来。”
“永恒殿内务主管——夏玻利利?”
路西亚微微一怔,看来他睡觉这段时间拉达冈终于知道回来了,此举显然是来兑现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政治承诺。
另一方面,夏玻利利这个名字引起了他不小的警惕,虽然近日来他一直通过古龙神殿的情报渠道研究王都贵族谱系,却始终未曾发现这个在后世被称作癫火病原的男人此时竟然在永恒殿担任内务主管。
和克莱维尔先前在凯伦担任的“内务官”截然不同,永恒殿内务主管一职不仅属于正规的王朝官员编制,而且是典型的王室近臣,虽然地位不算崇高,但由于直接负责两位陛下的生活起居,堪称权柄极重。即使是外廷那些权势煊赫的大公爵,也绝不愿意轻易得罪这样一位随时能够上达天听的存在。
“殿下,有什么不妥么?”艾格基斯轻声询问道。
“没什么,”路西亚点点头道,“请他到会客厅,我洗漱一下随后就到。”
“是。”
二十分钟后,路西亚在会客厅接见了夏玻利利。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的真容,来人是一名约莫三四十岁年纪的中年男性贵族,穿着考究的丝线衣袍,唇上蓄着两抹精致的八字胡须,脸上始终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谄媚笑容。
远远见到路西亚的身影,夏玻利利立刻从沙发上起身迎来,到近前深深一礼道:“在下永恒殿内务主管夏玻利利,拜见路西亚桑克斯殿下!”
路西亚伸手虚扶道:“夏玻利利子爵请起!”
之后他又握着对方的手亲自引其落座,口中道:“昨日实在过于疲惫,又不知子爵今日造访,故而睡迟了些,耽误阁下在此久等,实在是我的过失。”
夏玻利利闻言顿时露出一片惶恐的神情,屁股刚一沾着沙发便又弹起来道:“在下一介侍从之身,再说也不过是刚刚抵达此处,哪里当得起殿下如此礼遇”
在永恒殿为官多年,又并非出身贵胄之家,夏玻利利自然懂得什么时候在什么人面前该摆出什么样的姿态。
此前路西亚初来王都根基未稳,身上挂着个隐隐约约的“质子”身份,虽说被无上意志钦点坐上了神人之位,却一直被以拉达冈为首的大批新党贵族抵制,说不得真有不少人敢不把这位年纪轻轻的古龙半神放在眼里。
然而昨日一过,一切情形就大不相同了。
眼前这位先是正面击败了那位气焰不可一世的拉塔恩王子,按照两位陛下的心意留下了卡利亚的三位殿下,又连夜和另外两位神人一道成功封印了玛莲妮亚公主身上的猩红腐败。
两件大事办下来,不只两位陛下要念他的人情,而且以奥陶琵斯骑士为首的众多黄金骑士们也将他视作捍卫罗德尔尊严的英雄——现在别说是他夏玻利利一个没有封地且无法世袭的宫廷子爵,就是一位公爵摆在这里也不敢对路西亚再有半分轻视。
一主一客之间又虚言客套了几句,夏玻利利便找到机会切入了今日的正题,只见他从怀中贴身的衣袋里取出一枚巴掌大小的纯金令牌,双手向路西亚奉上,道:“此物为拉达冈陛下托我转交,还请殿下过目。”
路西亚接过一看,这枚令牌做工极为精致考究,周围一圈雕刻着形如黄金树藤蔓的纹路,正面铭刻着艾尔登法环的图纹,背面则是法环与倒三角图纹嵌套在一起的黄金律法圣印记,单从外观和象征意义上便足见其贵重。
不等路西亚发问,夏玻利利便继续介绍道:“殿下手中这种令牌,黄金王朝立国以来只铸造了三枚,另外两枚分别执掌于葛德文殿下和米凯拉殿下手中。殿下持此令牌便如拉达冈陛下亲临,可随意调动王都之内任意一支三百人以下的黄金骑士队伍,亦可凭此直接处决本朝任意一位伯爵以下贵族,且事后无需向陛下禀报。”
听到调兵权限时路西亚还不觉得有什么,毕竟王都之内哪家大贵族没有几百号私兵,黄金骑士虽然强大,但他和人家实在不熟,真要有事也是调风暴骑士和古龙骑士。
然而直到他听到处决伯爵以下贵族而无需禀报的权限时,心中顿时一震!
这当然不是说他可以从此在罗德尔横着走,看谁不爽直接一刀砍过去,而是拉达冈既然表现出了这种态度,就直接意味着后续很长一段时间内,路西亚都不会在明面上再遭到新党贵族们的轻易针对。
这一结果已经远远超出了路西亚之前最大胆的预料,虽然他完成了和拉达冈之间那个心照不宣的约定,却也不至于对方做到这种地步。
路西亚维持着表面的淡定,心中反复思量,最终只能认为他能拿到这枚令牌多半是昨夜救治玛莲妮亚的功劳——可那个男人明明自己在玛莲妮亚情况最危急的时候玩失踪,怎么现在反而表现得对女儿这么在乎?
见他陷入沉默,夏玻利利心中有些忐忑不定,试探着呼唤道:“殿下?”
“哦”路西亚回过神来,歉意地笑了笑,“我是想到昨日陛下身体不适离席,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劳殿下费心了,陛下昨日只是因为与卡利亚三位殿下久别重逢,一时情难自抑,独自去了城外散心,却不意错过了玛莲妮亚殿下病发一事。”
夏玻利利看着路西亚的脸色,小心翼翼道:“陛下还说,若不是殿下及时援手,他一时疏忽险些酿成大错,因此托我向您转达他由衷的谢意,今后您如有需要,陛下一定会全力满足。”
这番话已经说得再明白不过了,路西亚当然能听出其中的弦外之音——令牌和新党的让步只是明面上的感谢,拉达冈欠他的人情依旧有效,关键时刻自己提出要求,对方仍然会说一不二地兑现。
无论于情于理,拉达冈对于此事的处理方式都称得上无可指摘。
“陛下言重了,玛莲妮亚有事,我怎么可能坐视不理?”路西亚看着手中的令牌,轻舒一口气道:“不过陛下的心意我已经切实感受到了,还望子爵回去替我谢过陛下的关心。”
夏玻利利连忙从座位上起身,带着略有谄媚的笑容再次躬身行礼,道:“下臣明白!”
见路西亚再无吩咐,这位宫廷子爵便告辞离去了,路西亚起身送到会客厅门口,又着艾格基斯将人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