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登:灾厄之环 第91节

  和一直埋首于典籍与实验中的瑟濂不同,犹格选择的道路可谓是一条自始而终都沐浴在战斗与厮杀中的染血之路。

  海摩教室尚武的风气与层出不穷的决斗只能算是他法师生涯的开胃小菜,一次次外出历练、冒险、剿杀堕落法师与异端教徒才是犹格人生的主旋律。

  西起利耶尼亚,东到盖利德与远东列岛,南及啜泣半岛,北至化圣雪原,犹格近十年间的步伐几乎遍及了雾海之内人类活动的一切领地。

  他无数次披挂海摩战甲,佩戴法杖与战锤踏上远征之旅,又无数次满载着击败异端强者的战绩荣耀凯旋,将雷亚卢卡利亚与海摩战斗法师的声名随着他的足迹一起烙印在黄金时代的历史上,成为吟游诗人与传记学者口头笔端盛世的象征。

  然而即使在黄金光辉最璀璨耀眼之处,背面也埋藏着千年时光都无法消弭的阴影,在这场盛世不为人知的角落里,阴谋者与野心家们隐藏的力量远远超出了世人的常识,甚至是卢瑟特与亚兹勒这种级别人物的认知。

  在犹格出事以前,没有人相信学院年轻一代的最强法师,竟然会在一次清扫神皮信徒余孽的小型战斗中折戟。

  即使在犹格出事之后,学院高层与海摩教室也始终无法理解,一群仅仅是膜拜神皮使徒,连真正的死之女王眷属都算不上的乡野愚民怎么可能对他造成如此严重的创伤,甚至差一线就夺走了他的性命。

  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一个在清扫任务后不知所踪七个月,又在一夜之间突然出现在门前镇重伤垂死的犹格,以及随之而来的无尽谜团。

  自黄金历44年三月犹格失踪算起,他失踪了七个月,又在重伤中昏迷了整整三个月。恢复意识之后,他只记得自己在清剿完成后被一记来自背后的攻击突然重创,之后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

  胸口处狰狞的贯穿伤与丑陋的缝合疤痕足以印证他的记忆——但无论是能在他身上造成这种伤势,还是能治愈这种伤势的存在,都绝非泛泛之辈。学院在战后的疯狂搜索中只找到了一片被焚为灰烬的村庄,却根本没能掌握任何有关线索。

  是谁重伤了他,又是谁从濒死状态治好了他.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继那处贯穿伤之后,遍及犹格身体几乎每一处角落的切割伤与缝合口显然不是在战斗中造成的。

  以学院高层的眼光自然不难看出,有人在犹格身上进行了至少半年的人体试验,手段之残忍即使比起早已淡出历史的真实教派也不遑多让。

  可在后续由卢瑟特亲自主导的全面检查中,他们愣是没有从犹格身上发现任何被改造过的痕迹。

  那些隐藏于暗处的敌人看起来只是以惨无人道的手段折磨了他整整半年,期间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形式的永久伤害,最后又把还剩一口气的犹格丢还给了他们。

  伤势养好后将近三年时间里,曾经豪放旷达、不拘小节的犹格变得沉默而孤僻,除了两位老师与师妹瑟濂,他几乎不愿意与任何人交流,其中包括了他在海摩教室的同事与战友。

  他不再整日热衷于魔法决斗和肉体修炼,而是前所未有地捧起了曾经弃若敝履的魔法典籍,开始整日整日地沉浸在前人留下的知识与心得中。

  而在学习之余,犹格竟然还会品读起来自大陆各地的小说、诗歌与传记,尤其是那些民间杜撰的关于众神之战乃至更古早的星月时代与蛮荒时代的故事。

  如果不是卢瑟特和亚兹勒一手将犹格抚养长大,又几经确认他的魔力水平和魔法天赋没有丝毫退化,他们大概真要怀疑这位弟子是被从头到脚换了一个人。

  直到两年前,犹格似乎终于下定决心,准备离开学院出门走走,进行一场漫无目的的旅行,以期让自己从三年来的颓废生活中回归。

  两位大师与瑟濂都表示极大的赞同,毕竟在他们看来,无论这场游历的结果如何,再坏也不可能比这三年更坏了——坐视自己的亲近之人时不时陷入头痛、昏厥、幻觉与往日的创伤中,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对于市井百姓尚且都无比痛苦,更何况是他们这群立足大陆巅峰的学者呢?

  既然一切现有的魔法、祷告与医疗手段都无法治愈犹格,那么还不如将一切都交给他自己,或许当他重拾法杖与战锤,再度披上战甲,冲杀在捍卫公理与正义的第一线,就真的能回归曾经的自我呢?

  至少他们是如此期许的,亚兹勒与卢瑟特准备了足足十余道禁咒级别的顶级魔法卷轴,为的就是在这次游历中保护好弟子的安全。瑟濂则下定决心,要在师兄下次归来之时动用辉石之躯的部分技术,帮犹格将身体状态改善到更胜往日的巅峰水平。

  至少在目前看来.犹格安全地回来了,也成功找回了大半曾经的自己。

  所以瑟濂故作寻常地调侃起了他带着通缉犯人头招摇过市的行径,卢瑟特也难得与弟子开起了玩笑,正如他们曾经与犹格相处的日子,又如那灰暗无光的三年中他们不得不失去的时光。

  “至于那七个月的记忆”犹格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失落道:“抱歉,老师,我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如果说一定要我从那场深陷其中的噩梦中回忆起什么,大概就只有潜意识中挥之不去的痛苦和恐惧吧。”

  他没有低头去看自己的胸口,可那处陈年伤势似乎仍在胸甲之内隐隐作痛。

  “没事的,孩子——”

  不知何时,卢瑟特已经重新来到犹格身边,将他的脑袋搂向了自己已经有几分苍老颓唐的肩头,“至少你找回了曾经的自己,这比什么都重要。”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师兄,”瑟濂飞快抹了抹眼角,站起身道,“相信我,不会太久的。”

  上周办完事回家病了两天,不知道是不是流感作祟,一度感觉脊椎骨都疼得直不起来。今天勉强算是恢复了一些,开始更新,之前请假顺延到周日,所以后续会补7章。

  今年可能是去年全面阳完大伙抵抗力都下滑了,好像各种各样的流感特别多,大家也一定要多注意身体。

第254章 低语

  告别老师和师妹,犹格回到院区内自己的教授公寓,背靠着紧紧关死的大门,衣袍带血的身躯一寸寸地滑向地面,直到彻底坐倒。

  他伸出双手,搓揉着自己的脸颊,又转而向上抓挠起了头发.他的速度越来越快,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大,指甲不知何时已经刮破头皮抠出鲜血,棕黑色的短发大片大片地掉了下来。

  砰——

  犹格一拳砸在地上,将大理石砖砸出一片蛛网状的裂纹,布满血丝的瞳孔微微颤抖着,终于勉强将沸腾的心绪压抑下来。

  他痛恨自己对最亲近的人撒下的谎言,更痛恨如同遭受诅咒般始终无法从噩梦中解脱的自己。

  刚才有一半他说得没错,这两年中,他头痛和晕眩的状况确实已经逐步缓解,进而逐步趋于消失,但出现幻觉与失去意识的次数却与日俱增,甚至到了他自己都难以从现实中分辨出幻觉的地步。

  譬如之前在门前镇那两名被他斩首的通缉犯,他拼命挤压着自己的太阳穴,试图回忆起自己杀死他们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有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有没有给过对方束手投降的机会但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记忆就像是被凭空裁剪掉了一段,上一个点还是他发现对方身份的情景,往下就直接来到了厮杀,不,应该说一场单方面屠杀结束之后。

  记忆的最后,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具支离破碎已经看不出半点人形的尸体,造成这种杀伤的显然不只是他的魔法,手中那柄棱刺磨损不堪,表面还沾着骨渣和碎肉的战锤说明了一切。

  这两年中,数不清有多少敌人在他失去意识的状态下被他残忍虐杀,有好几次他孤身闯入流寇山匪聚集的窝点,清醒后只发现遍地横流的鲜血与残破的尸首,场景之惨烈几度让他自己都呕吐出来。

  从那些尚能分辨面目的罪犯首级中,他看到了那些涣散的瞳孔中死前最后一瞬残留的情感,那无疑是恐惧——一种人类对非人的怪物的恐惧。

  对外,他选择了隐藏自我,他动用火系魔法将门前镇通缉犯的尸首焚烧殆尽,又简单清理了身上的血肉污渍,才以一副相对干净的面孔回到了学院。

  而对内,在只面对自己一人时,他却再也掩藏不住那喷薄欲出的恐惧与压抑。

  犹格闭上双眸,企图在黑暗中汲取片刻安宁,可对现在的他而言,连这微不足道的希求都无法实现。

  一旦沉入黑暗,他便会看到一片黑暗、死寂、广阔无垠的星空,近在咫尺的位置上浮现出一个大到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洞,其中时不时便能瞥见一闪即逝的触须、鳞甲参差的薄翼,甚至偶尔会传来阵阵古钟鸣响般深沉可怖的低吟。

  每当听到那些低语声,他的不安与恐怖便会在短时间激增到顶点,然后迅速跌落、瓦解,继而消散于无形。

  再次睁开双眼时,犹格的眼神已经再次宁定下来,他低头看向自己染血的双手,伸手摸向自己的头皮,随着几根干瘪的发丝飘落,头皮已经重新长好,新生的头发也全部冒了出来,很快恢复到最初棕黑浓密的状态。

  再瞥一眼地面,那几根发丝在掉落的同时就崩解成了细小的碎末,在接触地面前飘散在半空中,再也找不到半点踪影。

  恰在此时,公寓的门铃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犹格,我听瑟濂说你回来了,还恢复得相当不错,哈哈哈”门外传来一个年轻而豪爽的笑声,“快,快点换上衣服,兄弟陪你出去喝上几杯,庆祝我们的英雄归来!”

  犹格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露出一丝茫然。

  不过这茫然只持续了极其短暂的一瞬,他就似乎从刚才混沌的状态中苏醒过来,嘴角边缘微不可察地上下抖动几下,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愉快笑容。

  “欢迎,奥加,我的朋友——”他打开房门,不顾身上的血迹,上去就给了来访的青年一个大大的拥抱。

  “啊,你这该死的混蛋!”

  奥加惊呼一声,连忙向后飞跳一步,拍打着胸口被犹格沾上的血渍,“你是刚刚从屠宰场下班吗,这可是我用足足半个月工资买的礼服,准备专门穿出去勾搭妹子的!”

  “嗨,这有什么——”犹格打了个响指,释放出清洁术将两人的衣服都清理干净。

  受益于学院这些年许多中低阶法师的研究,以及在大大小小学术交流会上关于魔法各种应用方式的推广,诸如照明术、清洁术、点火术这些乍一看与辉石魔法完全无关的小把戏都被大量开发出来。

  虽然对于真正的高阶魔法师而言,他们已经洞悉了相当一部分魔力与魔法的本质,可以超越普通辉石魔法的桎梏,施展出与祷告功能近似的各系元素魔法,故而这些小把戏看起来并没多大用处——但对于那些能力平庸的普通法师和学徒,这些生活类技巧就再方便不过了。

  某种意义上看,这也是瑟濂向来看不起的双贤法师们在明面上做出的贡献之一。

  “狗屁不是!”奥加嘴里仍然骂骂咧咧的,“清洁术只是伪装出了清洁的表象,这件礼服的灵魂已经被你肮脏的手段玷污了,你必须赔我一件,不,三件!”

  “好好好,专门来讹我的是吧?”

  同为海摩教室年轻一辈中的翘楚人物,奥加虽然年纪比犹格小了快十岁,两人性格却极为投缘。除了两位大师和瑟濂,奥加差不多算得上犹格在学院最亲近的朋友之一。

  笑闹一番之后,两人便结伴朝院区外面行去。

  如今正值魔法大会召开期间,虽然目前还是成果交流会环节,真正热闹的决斗大赛还没开始,但不妨碍整座雷亚卢卡利亚岛以及门前镇的热闹氛围已经炒到了近年来的顶峰。

  尤其是晚间成果交流会结束之后,来访的法师和学者们结束了一天的会议,往往也愿意外出体验一番本地的风土人情,那些深谙世事试图向这些大人物献媚的小人物自然也随之附庸而来。

  于是,夜晚的门前镇难得出现了更胜于罗德尔的繁华盛况。

  两人一路穿过门前镇的街巷,熟门熟路地往最常去的一家酒吧行去,沿途奥加还不忘朝半途遇见的漂亮姑娘吹口哨打招呼。

  “你这口哨不停,是不是显得有点轻浮啊?”犹格一脸怀疑地看着自己的挚友。

  “你懂个屁,平时自然不能见人就吹,平白让人家姑娘以为我不尊重她们,可现在是什么时候——一场规模空前更可能绝后的魔法大会啊!这么热闹的场子,我也只能勉强压住自己内向的性子,向姑娘们展示雷亚卢卡利亚人热情好客的高贵品质了。”

  “???”

  瞎侃胡吹之际,两人穿过一条街道,忽然瞥见前方出现一对结伴而行的少年少女,看清那少女容貌的一瞬间,奥加如遭雷击,下意识地就两片嘴唇一撅,准备吹出一记史无前例的响亮口哨。

  而在下一秒,当他的余光捕捉到那少年极具辨识度的银色长发,同时释放出的精神力感知也将更进一步的信息反馈回来之后,奥加脸色骤然一白,猛然一巴掌拍在自己嘴上,硬生生把即将出口的哨声抽了回去!

  “这俩人——呸呸呸,这两位怎么连个随从也不带,大晚上跑出来瞎晃啊!”奥加痛心疾首道。

  “倒不是怕他们不安全,就怕路上遇上什么不开眼的蠢货,冲撞了两位殿下多不好,你说是吧?”

  然而这一次,犹格好半天都没有回应。

  “你小子干嘛呢,懵了?”奥加揉着险些被自己抽肿的嘴唇,一脸奇怪地看向身旁的犹格。

  “啊没什么,只是路西亚桑克斯殿下声名鹊起是近两三年的事,我这些年一直在养病,只是大略有所听闻,刚一时没反应过来。”犹格适时地回应道。

  他望着路西亚和菈妮结伴远去的背影,瞳孔中猝然涌起的杀意转瞬已然烟消云散。

  “真奇怪,我明明不认识他啊”他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一时陷入了更深沉的迷惘中。

第255章 比试

  “怎么了?”菈妮紧了紧握着路西亚的手掌,“刚才开始一直心不在焉的。”

  “没什么,只是注意到了两个有意思的人.”路西亚摇头轻笑道,“看起来是两个很厉害的家伙。”

  “很厉害?”菈妮眨眨眼,“有多厉害?”

  “一个大概相当于我五分之一的实力,前提是只用魔法,另一个就说不好了——单看魔力强度至少有我的一半以上,但我总觉得这还不是他真正的水平。”

  菈妮闻言不由有几分惊讶,道:“魔力强度能达到你一半以上,那至少应该是五大教室首席教授的级别了吧?不过这会儿刚好是休会期间,门前镇又不大,恰巧碰到也不奇怪。”

  “嗯——”路西亚点点头,微笑道:“不管他们了,我们继续逛我们的。”

  对于那一闪而逝的杀意,他并不打算让菈妮知道。

  先前蕾娜菈女王病情缓解之后,女王与路西亚两人一致商定,只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了菈妮三兄妹与穆格拉姆首席,否则一旦被学院知晓,那些潜藏在水面之下的阴谋家势必会彻底蛰伏起来,再想逮住对方的破绽定然难上加难。

  反之,继续隐瞒这项情报,让外人始终认为满月女王已经病重到神志不清的地步,无疑也是为卡利亚留下一张足以杀死比赛的究极底牌。

  哪怕后续真发生什么预料之外的变故,除非黄金王朝倾巢而出,否则一位至少已经恢复七成实力的满月女王绝对足以扫平一切蠢蠢欲动的敌人。

  不过也正是为了做戏做全套,在魔法大会召开期间,穆格拉姆首席只能以临时执政的身份代替女王“坐镇”王庭,这样才能让外界确信女王的病情。

  而拉塔恩、拉卡德和菈妮三兄妹不但要掩藏起得知母亲病情缓解后的欣喜,还不得不在魔法大会期间摆出一副愁云惨淡的样子,以免在各方人马的试探下露出破绽。

  因此这两天,拉塔恩和拉卡德绝大多数时候都在出席各种应酬场合,而菈妮则和路西亚一起全程参与了大会前半段的成果交流会,几乎没有二人私下相处的时间。

  值得庆幸的是,自贝塔殒命之后,路西亚和菈妮的感情基本成了各方势力心知肚明的公开情报,所有人也都意识到了这位古龙半神在三大王朝体系下越来越举足轻重的分量——要知道在他们眼里,就连无上意志都选择了降罪自己麾下的神使,诛杀贝塔以平息路西亚的愤怒,他们这些小鱼小虾就更没有僭越的胆量了。

  故而早年间那些在女王病重之后依附于贝塔,整日谋划着让自己的家族与月之公主联姻,以此染指王朝核心权力的贵族忽然就销声匿迹了,那些更进一步想把公主嫁去黄金王朝,甚至一步步将整个卡利亚纳入黄金体系的“卖国党”更是像从来都不曾存在过似的。

  一时间,凡路西亚和菈妮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赞颂他们两位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褒美之声,某些人恨不得从星月时代卡利亚先祖与龙王龙神的交情开始追溯,极力强调两位神人的感情就如两大王朝磐石般坚固的友谊一般,不容任何宵小践踏。

  当然,这群人的成分可远不止于卡利亚贵族中的贝塔旧部。

  抛开别有用心的学院双贤一派,部分古龙王朝辖下的法师学派、宁姆格福境内的世家贵族,甚至是盖利德与风暴海群岛的勋贵豪强,都在不同的场合发自内心地阐明了相同的观点。

  路西亚和菈妮对此倒也见怪不怪了,毕竟在这片土地上,除了少数如黄金王朝当年的东征军团、卡利亚十二骑士、古龙王朝部分元老与长老这些诞生于铁与血中的古老家族之外,绝大多数能够存活至今的贵族世家都是典型的骑墙派。

  种族、国家、信仰、文化的差异在他们眼中根本不存在,诸如黄金王朝新旧两党,卡利亚王室派、贝塔派与学院派,古龙王朝效命于元老院和长老会的老派和效命于路西亚的新派这些政见与立场的分歧更是随时可以更替抹平,只有生存和利益才是亘古不变的唯一准则。

  所以两头下注、见风使舵,顺则冲锋呐喊,逆则落井下石对他们来说都是再熟悉不过的基本行为逻辑,除了拿来当攻讦彼此的语言武器,痛斥其他人的下作和卑劣,没有任何人会拒绝这些手段,更没有人会引以为耻。

  这一点,向前可以追溯到禁忌之战中那些追随在无上意志与猩红、真实两大教派身后的鹰犬,向后还有破碎战争中以女装和亲鞋闻名天下的某位黄金君王,自古至今都从未改变。

  “明天就是成果交流会最后一天了,晚上就要举行决斗大赛开幕仪式——”菈妮从路西亚手中接过刚刚冰镇好的果汁,抿了一口,道,“都怪你之前非要让米丽安教授把我们都排到一个半区,到时候提前碰到我和哥哥,看你怎么办?”

  路西亚看着菈妮低垂眼帘看似专心吸着果汁,实则竖得直直的两只小耳朵,一时有些忍俊不禁。

首节 上一节 91/208下一节 尾节 目录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