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人狩猎法则 第366节

  他领着瓦尔瓦多,把法衣、长杖还有鼓都交还回去,又推着这年青人出门,但这年青人捧着这些东西不敢回头,只是僵立在原地,似乎害怕自己一回头,克雷顿的那柄锤子就要立刻落在脑袋上。

  “去吧,孔里奥奈们的营地就在画了眼睛的建筑后面,可别走错了。”

  “如果想快点参与到战斗中去,可以向他们申请狼血仪式,有机会变成狼人,不过也有死亡风向。”

  克雷顿左手拎着锤子,右手则用来朝他挥手,脸色慈祥,好像一个父亲送别自己即将远行做事业的儿子,事事都要叮嘱仔细——如果抛开他沾染脑浆和血液的浓密胡须。

  瓦尔瓦多抱着自己的东西后退两步,强忍着恐惧点点头,然后才转身飞快跑远了。

  克雷顿看着他的背影远去。

  这么做并没有什么深意,他的所有想法都用言语直白地表达出来了。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目的,那就是他希望世上能多几个还保留着一腔热血的人,他一直欣赏这种人,而不是诺里斯那样被富贵和权势腐化、从此只愿藏身幕后御使他人替自己流血的人物。

  毋庸置疑,北区出现的这些怪物绝对是友爱会的手笔,只有他们有能力和意愿做出这样的事,即使诺里斯现在已经离开魏奥底也不能从中摆脱干系,即使他也许不支持这种做法。

  诺里斯只是带着自己的人从魏奥底离开了,他过去为友爱会投资的钱可没有撤销。

  这些栖息地处于天南海北的怪物绝不是一朝一夕从魏奥底的地里长出来的,诺里斯还在魏奥底的时候,友爱会就已经在着手准备这些东西,而诺里斯对这样的事视若无睹。

  这些怪物虽然强大,但怎么可能阻止得了一个战斗力接近正规军事组织的狼人氏族呢,它们就算产生了集体意识,全部联合起来和孔里奥奈发生战斗,所能做的也不过是拖缓一阵,至多一个晚上。而在没可能联合的当下,在北区投放它们只是无目的的开枪,所能威胁到的不过是些普通人。

  克雷顿现在对自己的挚友着实产生了恼恨的情绪,他本能地要从方方面面去反对这个人。

  然而诺里斯也知道他会发展成这样,还称之为好事,这让克雷顿心情复杂。

  即使是一个混账,也希望自己的朋友是个好人,克雷顿知道这种现象,但他一直以来处于自己朋友组群中那个自由快活的“混账”角色之中,让好人朋友容忍自己,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忽然得成为这个束手束脚的“好人”。

  对于这离奇的现状,他只能再度痛骂诺里斯。

  不再多想这些令人恼火的事,他走向自己的战利品,将心、肺这些最重要的内脏掏出来吃掉,然后又切下来一些包裹在药店找到的防水布里。

  他现在不担心孔里奥奈找过来了。

  绘图师在天上尖叫了那么久,以狼人的听觉绝对能够察觉,如果孔里奥奈对这里感兴趣,或者人手足够,他们早就该派人过来了。

  用药店里储存用的药用酒精清理了一下脸孔,他才施施然地重新向茧子街折返。

  街道地面因为那头沙漠亡魂的力量变得坑坑洼洼,四处是沙坑。

  克雷顿多花了一点时间回到了茧子街,拿回了自己的行李,又花了一点时间在一间房屋的地下室区域找到了约瑟的家人们。

  然后他就不得不面对这比战斗要头疼得多的局面。

  “她是怎么死的?”

  他顶着霉味询问这群灯光下鹌鹑一样缩在地下室里的孩子。

  约瑟的母亲死了。

  时间就在约瑟离开后的第三天。

  不要说约瑟了,就连克雷顿自己都很难接受这件事,这是他为约瑟做的第一件事。

  他用了一件奇物,将精气以一部分永久性的力量为代价度给了那个病重垂危的女人,哪怕那些力量只能暂时发挥效果,可只要她醒来后能及时补充营养,身体自然而然就能康复,而钱应该是足够的。

  他从本地帮派那里抢了好几镑呢。

  从克雷顿这里得到约瑟的消息后,孩子们渐渐不再害怕,他们中最大的一个也比唐娜小好几岁,一个会帮助他们的大人和天使也没两样,于是纷纷用不太熟练的言语讲述起母亲醒来后发生的事。

  “.妈妈醒来为您祈祷了.”

  “她吻了我!”

  “我们给她喂了水”

  “.她吃了点东西,看起来好多了。”

  “她说要快点康复,然后去工作,给我们买食物.”

  他们同时说话,如果克雷顿没有超凡听觉,就绝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不过听到这里,他已经抓住了关键,于是询问孩子们:“那些钱呢?我留给你们的钱呢?”

  孩子们再次同时开口:“妈妈让我们把钱藏起来。”

  “她说我们不能大手大脚花钱,像个国王。”

  “.妈妈说以后有更艰难的时候需要用钱,所以我们现在还得工作,每个人.”

  “她叫道利去药店买药,就像以前一样的药.”

  “又是万灵药?”克雷顿忽然冷冷地问,他想起了之前在他们住着的桥边小屋里看到的深色药瓶:“是不是?”

  孩子们异口同声地说是,然后又说起之后他们的妈妈是如何服过药后立刻精神焕发地去工作,又是如何突兀地倒在街上,还有之后的一大堆事,比如他们用克雷顿留下的钱给妈妈买了墓地,还照了张相,但克雷顿已经不需要、也不想再听下去了。

  他该怎么评价这个女人呢?

  愚蠢、短视?

  离开床榻后就立刻想着工作,拿到钱也只想着存起来而不是用于修补身体,用鸦片酊提振精神便以为身体有所好转,忽视了休养的重要性,最后因为过于虚弱死于非命。

  这种行为不仅使她自己丢了性命,还使得克雷顿消耗自己力量救活她的选择成了笑话。

  但克雷顿却生不起气来。

  他只觉得荒谬,以及倒霉。

  这种事到处都有发生,只不过这次和他有关罢了。

  鸦片酊,在这世上流行了一百五十年的神药,即使医学界已经明确它不能治疗疾病,只能镇压痛苦,但还是不能剥夺它的万灵药之名。

  平民用,贵族也用,每个人都觉得感觉不到痛苦就等于痊愈。

  可这怎么可能呢?

  战斗带来的快感在急速冷却,他有些兴致阑珊,就走出门,把负责这栋房子的帮派成员叫出来,然后从行李里抓了一把钱塞进对方手中,委托了对方一个差事——天亮后把这些孩子都送到萨沙市去。

  他给了这人自己家的地址,并告诉对方这只是定金,孩子们凡有一个完好到达地方,他就给他一份等同定金的钱,倘若全部完好抵达,他就给十倍的钱。

  这种生意没有人会拒绝。

  看这人满脸的喜色,大概已经想好脱离帮派后该干什么去了。

  处理了这件事,克雷顿离开这里,重新往南方走,但他很快碰到了“老朋友”。

  “哼嗯——拉弥亚,我没想到才过去了半小时,你就找了个志同道合的女友,动作倒是够快的。”

  克雷顿熟练地把公文包扔到屋顶上,然后用肩膀担起长柄锤,在他对面是只剩下一只眼睛、满脸怨毒的蛇身女妖拉弥亚,她指着他给自己的朋友看,而女妖的旁边当然是另一位女妖。

  这位新的朋友高傲地昂起母狮似的头颅,她有着覆盖黄色皮毛的人型身体,赤着丰满的胸脯,手里则提着一条红色的双头蛇作为武器。

  她是大名鼎鼎的生产与儿童的加害者,疾病的散播者,邪魔拉玛什图的后代。

  但克雷顿并不是会慑于其先祖威名的那类人。

  他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大踏步直直朝她们走去:“一个两个都只知道对最弱小的东西下手,你们已经有了不俗的力量,为什么不能再有点更远大的志向?”

  听到克雷顿贬低自己的个人爱好,两名女妖都露出愤慨的神情。

  拉弥亚的信子嘶嘶作响,拉玛什图之女则皱起鼻梁上的肌肉,露出口中獠牙。

  “也好,你们倒是提醒我了,今天晚上不解决你们,我托人办的事还可能出现意外。”即将重新回到战斗中去,克雷顿只觉得似乎心头有东西重重落下,不再虚浮。

  “今晚就让我们了结这事。”他咧开嘴角。

  战斗一触即发,不远处的天空又传来蝠翼振翅的声响。

  苍白的孽物也落在屋檐上,威严的脸孔似笑非笑,视线落在它所感兴趣的男主角身上。

第482章 替人受难

  巫师色伯甘在灯火中看着桌上的象棋棋盘。

  他所在的房间很狭小,但也因此给人能够掌控一切的安全感,只有另一个人和他分享这小小的领地。

  在他面前的棋盘上,黑色棋子们仿佛具备生命一样缓缓移动,朝着一个地方汇聚。

  十六枚棋子中,有四枚棋子已经倒下,在这模拟战场的棋盘上模拟出死亡的状态。它们背后代表的角色也的确死了。

  其中有两枚棋子倒在同一个格子旁边。

  战车和骑士。

  曼帝可拉和木乃伊。

  旁边还围着一枚战车和王后。

  之前一直在棋盘上间歇性滑来滑去的主教棋也在这一格附近停下,它和战车之前就在这里停留过一次,只是后来分开了,现在又回到这里。

  “这儿是哪儿?”色伯甘指着这里没有抬头地询问,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这件奇物棋盘。

  【领军者】

  一件为了军队设计打造的古代奇物,作用是远程遥控军阵,但因为没法适配快速发展、改变的战术而被遗弃,最终落入友爱会中的一位收藏家手中,时间消磨了它的一部分威力,但经过不完全的修复后,它对于友爱会的计划仍然至关重要。

  以火救火的计划并非完全盲目,这件棋盘配套的棋子早已与友爱会投放的受诅咒者们秘密建立了联系。色伯甘没能通过它驱使那些强大的怪物,却也能依靠棋子的动向了解它们的情况。并且能够输送一些简单隐晦的指令。

  这种指示是模糊的,在怪物们无意识的情况下,它会被当做它们心底的想法,得到实践。但如果有强大的外力干预,指示便不能起到作用。

  倘若怪物们察觉到暗示存在,那这处位于西区的安全屋便不再安全。

  所以在色伯甘身边还有其他近卫的存在。

  稍作等待,旁边本地出身的近卫枪手便将一张北区的地图拿过来,放在棋盘比邻的位置,然后伸手为他指明与棋盘对照的区域。

  “应该是这儿,这里是茧子街,住在这里的人只比乞丐好一点。”

  色伯甘皱起眉头:“太偏僻了,孔里奥奈没必要走这条路,会是那些结社的人吗?”

  他不考虑棋子的损耗是自相残杀的结果,禁止自相残杀是他利用棋盘唯二发出的指令,另一条指令是方向指令,免得这些怪物往南走,成为刺向友爱会自己的刀。

  菲戈·赫顿雇他来不是对付结社,他不想多费劲。

  “那些小的结社倾尽全力也未必能消灭一只这样的怪物。只有巫魔会具备这种力量,他们收拢了不少暗裔。但他们是松散的组织,为其他成员提供藏身处几乎已经是他们的极限,没有人会愿意为其他人冒风险战斗,除非那是魔侯的要求。”

  “迷人糖果屋和巫魔会似乎有交集,他们不是参与到破坏工厂的活动中去了吗?”巫师追问道。

  枪手耐心地道:“三枚棋子聚集在一起,要对付的角色应该也不一般。我倾向于它们的敌人有复数个,而巫魔会——哪怕它们参与战斗,我也不觉得他们会集体出动。就和我们一样,他们总要考虑孔里奥奈的动作,避免引起对方的注意,免得狼人们在攻击我们时顺道把他们碾碎。”

  虽然都习惯不穿衣服,但信仰天父的狼人和爱纳特的崇拜者不是一路货色。

  “所以是那些依附于孔里奥奈的暗裔么?”

  枪手陷入沉默,他沉思时静静摩挲着手中的猎枪,里面已经塞满了银质散弹,随时可以击发,这是他们平安度过今晚的倚仗。

  没等到同伴的回复,色伯甘自顾自地下结论。

  “再看看吧。”

  结社的人是不会有死战到底的决心的。

  如果这一次两枚棋子再度于这里被消灭,那就是孔里奥奈的人无疑了,届时他会驱动两名主教完成“布道”的义务,将其他所有怪物吸引过去,被植入主教棋的怪物都有这样的能力。

  黑白间隔的棋盘上,战车和王后的棋子快速震颤着,似乎在和一个看不见的敌人搏斗。

  低沉的撞击声是金属轧入血肉的动静。

  一端似戒玺圆钝、一端形如鸦喙尖锐,通体漆黑的长柄锤在克雷顿·贝略的手中来回翻飞,他频繁地跳跃移动,以北区街道狭窄的环境特色限制拉弥亚的行动,躲避开那时而盘旋时而冲撞的沉重冲击,同时抓住每个机会一锤一锤打在蛇身坚韧的鳞甲上。

  鸦喙宛如破甲锥一样凿入鳞片带出血丝,接着是战锤的钝头砸在同一位置,失去了完整性,鳞片便容易在钝击下成群凹陷开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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