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枚金币。这个价格，不说丰厚，也绝对绰绰有余。”
“理由？”
“理由……”
“我问的是，你买我奴隶的理由。”高万打断了他。
“因为她很可怜。仅此而已。”
高万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可怜？那可不是什么普通货色，那是魔女！你现在跟我说魔女可怜？”
“魔女也是人。”
“哈！真是位悲天悯人的圣人君子。我告诉你，我半点卖掉她的想法都没有。”
话音未落，高万已猛然起身。
罗修凝视着他的背影，最后的犹豫在心中消散。
这个世界同样存在奴隶刻印。
在一个奴隶商人合法、魔法横行的世界里，这是理所当然的产物。
抹除刻印的方法只有两种：要么主人自愿解除，要么……杀了主人。
看这架势，再谈下去只会变成高声争吵。
虽已用了安眠粉，可一旦闹出大的动静，难保不会有人惊醒。
不能再等了。
“芙蕾雅。”
罗修的声音低沉如冰。
话音落下的瞬间！
咻！
一缕魔力凝成的锋矢精准射出，自后颈贯穿了高万的头颅。
与此同时，罗修鬼魅般欺身而上，钢铁般的五指死死捂住了他的嘴。
高万连一声濒死的悲鸣都未能发出，便轰然倒地，当场毙命。
“……”
罗修垂眸，注视着脚下的尸体，心中一片死水。
他早已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了完美的借口。
高万是个虐待幼女的败类，是个将人变为奴隶的人渣。更何况，按他的说法，他迟早会成为威胁自己地下城的骑士。
这些理由……或许不足以构成绝对的正义，但用来“合理化”自己的行为，已经绰绰有余。
罗修朝芙蕾雅递了个眼色。
视线所指的方向，正是那名少女沉睡之处。
芙蕾雅心领神会，过去唤醒少女，将她带到了罗修面前。
女孩像一具没有灵魂的人偶，面无表情地立在那里，双眼空洞。
“叫什么名字？”
“……”
“不能说话？”
“……”
怪不得在马车上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应该不是天生的。
罗修猜测是失语症，联想到她所遭受的虐待，除了心理创伤，似乎也找不到别的解释。
确认周围的人都睡得极沉，罗修摘下了自己的头盔。
看到他真容的刹那，女孩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的等级信息，也瞬间被染成了代表着极度敌意的漆黑之色。
本想以此举表示信任，看来是自己弄巧成拙了。
“别怕，孩子。我没有恶意，恰恰相反，我是来帮你的。”
咕~~~
一声轻微的，却清晰可闻的声响，从女孩的腹中传来。
“芙蕾雅。”
“是。”
她总是如此默契。
芙蕾雅悄然递上一片肉干，少女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接了过去。
看来是饿坏了。饥饿感压倒了戒心。
“这个女人，也是魔女。她是这世上为数不多能理解你痛苦的人。所以，放下戒备吧。”
少女一边小口啃着肉干，一边轻轻点了点头。
嗯，进展比预想中顺利。
罗修本还担心她会惊慌失措，陷入恐慌，现在看来倒是多虑了。
“我知道一个能保护你的地方，那里是魔女们的家园。同为魔女，你应该能和她们和睦相处。”
吃完一整片肉干的少女，再次点了点头。
她不像是自暴自弃的麻木，而是清醒地听着罗修的话，并予以了肯定。
看来，这孩子也有些不寻常。
“这段时间，我们会保护你的安全，不必害怕。还有，芙蕾雅。”
“是。”
芙蕾雅又拿出一大把肉干，塞进了少女怀里。
看样子，是把随身的存货都掏空了。
“你自己不留点吗？”
“我没关系。”
这姑娘，除了对普通人冷漠些，骨子里其实相当温柔。
反正食物也不止肉干。眼下先让这个饥肠辘辘的孩子填饱肚子，画面看上去也温馨许多。
少女似乎也稍稍敞开了心扉，竟主动坐到芙蕾雅膝上，蜷在她怀里小口地吃着肉干。
等等。
明明是自己在施恩安抚，怎么这亲近感全跑到芙蕾雅那边去了？
‘啊，也对。’
罗修心想，别说孩子，就算自己来看，死亡骑士这张脸也堪称狰狞可怖。什么信任的证明，对她而言，恐怕只有无尽的恐惧吧。
是自己思虑不周了。
一方面是自己这张脸的问题，另一方面，芙蕾雅同为魔女的身份也至关重要。
当然，或许只是因为递给她肉干的人是芙蕾雅。
罗修重新戴上头盔的这会儿工夫，芙蕾雅已经用死灵术将高万转化成了亡灵。
罗修本以为她是要补充战力，但看样子并非如此。
砰！
芙蕾雅一拳狠狠砸在高万的脸上。
但这只是个开始。
飞踹、插眼……一连串的暴行接踵而至。
砰！砰！砰！
……怎么感觉，她每一击都灌注了真情实感。
看来，马车上那些话，她一直耿耿于怀。
终于，当芙蕾雅将这具“沙袋”揍得心满意足后，她停下手，低头看向少女。
“你可以尽情地打。顺便一提，这里是弱点。”
“……”
砰！
少女没有丝毫犹豫，一记利落的直拳挥出，不偏不倚，正中高万的要害。
真会教孩子些“好东西”。
※※※※※
次日清晨。
“天啊！”
“高万阁下为了我们……”
“唉……偏偏被亡灵里的僵尸给咬了。”
人们在林中发现了高万的尸体，周围还散落着几具僵尸和食尸鬼的残骸。
现场的痕迹，将死因清晰地指向了与亡灵的死斗。
为了在黎明时分守护众人，与亡灵大军奋战至死的骑士高万。
佣兵团的众人，在他的尸体前肃穆默哀。
虽然麻烦，大家还是决定掘土为他举行一个简单的葬礼。
商队中恰好有一位虔诚的信徒，由他念诵了葬礼所需的经文。
众人祈祷过后，简短的告别仪式就此结束。
高万的尸体，连同芙蕾雅那些派不上用场的亡灵，一并被埋入了土坑。
在众人的心中，高万将作为一名崇高的骑士被永远铭记。
至此，一桩完美无瑕的谋杀，就此尘埃落定。
不知不觉间，周围的气氛已经默认少女归罗修所有。
人们纷纷附和，说这本就是骑士的财产，由另一位骑士继承理所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