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我说，真无聊。本以为能是个像样的对手。”
“呵！你疯了吗！死到临头还在虚张声……”
噗！
大贤者消失了。
不，更准确地说，是爆成了一团血雾，原地只剩下飞溅的血肉残渣。
死一般的寂静中，罗修缓缓收剑入鞘，扫视四周。
魔女们用各自的方式表达着极致的惊骇，她们头顶的等级数字，瞬间染上了一层不祥的漆黑。
那副呆若木鸡的反应，和一旁早已吓傻的边境伯爵如出一辙。
就连见过几次世面的伊莎贝拉和芙蕾雅，也惊得合不拢嘴。
“所以我才说，真无聊。”
内心：老天爷保佑，以后我一定多多祈祷。
第58章 瑟丽娜的十年执念
自从意识到对手是大贤者，瑟丽娜便放弃了一切抵抗。
大贤者。
那是一个真正立于人类顶点的男人。
她很清楚，想从这等存在的掌心逃脱，无异于痴人说梦。
能与他抗衡的，恐怕唯有渊狱之主亲临。
这个念头，让瑟丽娜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死亡骑士的身影——那个让她联想到卢卡斯的身影。
念头未落，想象已成现实。
“这些女士是我的故人。我本想将你们背后的帝国走狗赶尽杀绝，但现在决定大发慈悲。趁我还没改变主意，滚。”
一道冰冷的声音，宛如救世主般降临，将瑟丽娜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他不愧是渊狱之主，面对大贤者那利刃般的目光，竟也只是淡漠地回敬过去。
他手握长剑，并非单纯为了与大贤者为敌，更是为了守护在场的魔女。
是看在往日那短暂的情分上？
还是为了他的副官芙蕾雅？
抑或……另有图谋。
‘……这个背影。’
瑟丽娜的瞳孔骤然收缩。
十年前那个孤绝的背影，如烙印般重叠在眼前。
为了拯救魔女，不惜与整个帝国为敌的男人……这简直和那个人一模一样。
就连她曾怀疑过的那柄剑，也确实是圣剑无疑。
甚至连剑身散发的光辉，都和记忆中的别无二致。
咻！
就在这时，一道弧光划破空气，药剂瓶精准地飞向大贤者。
“来此途中，我见到了无数魔物的尸骸，想必是你的杰作。若我所言非虚，就喝了这瓶药剂。”
“……你又在耍什么花招？”
“与精疲力竭的对手交战，没有比这更耻辱的胜利了。想与我为敌，就拿出你万全的状态来。”
“……”
“我倒是很好奇，你究竟够不够格，做我的对手。”
倘若瓶中是毒药，大贤者绝无可能乖乖喝下。
他眯起双眼，审视着药剂瓶，眼底闪过一抹异彩。
那是在判断此物虚实的眼神。
瑟丽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知道，那就是大贤者闻名于世的魔眼——【洞悉魔眼】，能够瞬间看穿万物的本质。
因此，任何下毒之类的小伎俩，在他面前都不过是班门弄斧。
啵！
清脆的开瓶声后，是更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
大贤者竟真的拔开瓶塞，将药剂一饮而尽！
这意味着，那并非阴谋诡计，而是真正的恢复药剂。
‘居然……是真的？’
瑟丽娜心头剧震。
就算是渊狱之主，可他的对手也是大贤者啊！
在这种生死对决中，如此狂妄自大，与自寻死路有何区别？
“渊狱的怪物，你将为此刻的傲慢，付出永恒的代价！”
这一次，瑟丽娜竟无比认同大贤者的话。
狂妄是败亡的捷径，这个真理，即便对渊狱之主也同样适用。
呼！
一道五色斑斓的巨大魔法阵在大贤者脚下展开，光芒冲天而起。
那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九环全属性混合魔法，末日天灾。
绝望如潮水般将瑟丽娜彻底吞没。
末日天灾一旦发动，在场的所有人都将灰飞烟灭，连一丝尘埃都不会留下。
唯有克劳狄乌斯，脸上甚至寻不见一丝凝重，只有意兴阑珊的无聊。
“终究是白期待了一场。”
“什么？”
“我的意思是，太无趣了。本以为你勉强能算个对手。”
“呵……哈哈！你疯了吗！死到临头还敢虚张声……”
噗嗤！
一声轻响，大贤者的话音戛然而止。
他的身体毫无征兆地膨胀、扭曲，随即“嘭”地一声，爆成了一团漫天血雾。
“……啊？”
瑟丽娜下意识地张开了嘴，喉咙里却只能挤出一个干涩的单音，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但这一个音节，却足以承载她此刻全部的惊骇。
她失魂落魄地望着大贤者原本所站的位置，眼前的一幕超出了她理解的极限。
大贤者……
那位立于人类顶点的存在，就这样像一只被碾碎的虫子般爆体而亡。
不，虫子尚需外力踩踏，而大贤者，却在没有任何接触的情况下，仅仅因为对方的一个眼神，便尸骨无存。
他先前的一切言行，以及此刻那淡漠的态度，都在这一瞬间得到了完美的印证。
对他而言，大贤者的死，是如此理所当然。
克劳狄乌斯收剑回鞘，环视四周。
亡灵本就毫无表情，但此刻，他那张无情的面孔上，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重感。
“所以我才说，无趣。”
“呼……”
直到感到呼吸困难，瑟丽娜才猛地吸了一大口气。
那不是狂妄。
恰恰相反，真正为狂妄付出代价的，是大贤者自己。
“芙蕾雅，伊莎贝拉。”
唯有克劳狄乌斯，神志清明地掌控着局面。
被那股绝对的威压所震慑，一时间竟无人回应。
“……是。”
“在、在！”
芙蕾雅和伊莎贝拉这才回过神来，只见罗修指向边境伯爵。
“看住他。”
其实根本无需看管。
边境伯爵早已如冰雕般伫立原地，双目失神，茫然失措。
将边境伯爵交给二人后，克劳狄乌斯手持圣剑，缓步走向瑟丽娜。
“失血很严重。”
他的目光落在瑟丽娜的肩头与脚踝。
那两处伤口，正不断淌着鲜血。
霎时间，圣剑的朱红光芒褪去，转为纯净的乳白。
当剑锋触及伤口的瞬间，翻卷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愈合。
待到瑟丽娜察觉到这变化时，她身上所有的伤口都已痊愈。
“先休息吧。”
克劳狄乌斯转身，走向那些受伤的魔女孩子们。
瑟丽娜怔怔地望着他走向孩子们的背影，下意识地用力咬住了嘴唇。
她一向厌恶人类，此刻却从一具亡灵身上，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不，并非久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