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她也在另一个人身上，感受过同样的暖意。
更何况，他们本就是同一个人。
那个人，回来了。
那位为了魔女，不惜与帝国为敌的……那个人。
‘啊啊，卢卡斯大人。’
果然是您。
就像十年前那样，这一次，您又施以温情，拯救了我们。
瑟丽娜的脸上，漾起了清晰可见的欢喜。
激动之余，心底的角落里却也生出了一丝疑虑。
他……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通常来说，亡灵会遗忘前世，但并非绝对。
像巫妖那种高等亡灵，便能保有前世的记忆，或许他也能记得。
若果真如此，那他是否也认出了那个年幼的魔女就是芙蕾雅？
‘他是明知一切而故作不知，还是真的不清楚自己的身份……？’
严格来说，死亡骑士并不算高阶亡灵。
这样想来，他或许真的不记得了。但无论哪种可能，都难以断定。
瑟丽娜的目光，远远落在芙蕾雅身上。
有一件事可以确定。
芙蕾雅并不知道眼前之人的真实身份，更不知道他们之间曾有过那样一段纠缠的过往。
“……”
瑟丽娜私心希望，她永远不要知道真相。
一旦知晓，她的精神世界必定会彻底崩塌。
虽然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但她无论如何也无法亲口说出。
※※※※※
“呀！”
罗修一靠近，年幼的魔女们便吓得惊叫起来。
这让他颇为郁闷。
明明是来给她们疗伤的，却个个都摆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这让他如何是好。
‘我这张该死的骷髅脸，迟早得想办法整个容。’
经过一番周折，他总算治好了所有孩子的伤，这才转过身。
边境伯爵依然用空洞的眼神，望着大贤者（曾经）所在的地方。
由于大贤者死得连渣都不剩，他实际上只是在盯着一片空地。
“让他动弹不得。”
罗修举起圣剑，向他走去。
边境伯爵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他已然坦然接受了死亡。
若依本心，罗修其实想放他一马。
此人并未想致他于死地，而他本身也对无谓的杀戮感到排斥。
但转念一想，帝国已经失去了两位勇者，如今连大贤者也命丧于此。
若再让边境伯爵死在这里，局势恐怕将彻底失控。
可放他走，又难保他不会心怀怨恨，日后成为更大的祸患。
更何况，眼下对他而言，最重要的是升级。
杀掉他，定能获得海量的经验值。
所谓的人性与良知，也得分场合。
怀着歉意，以最没有痛苦的方式送他上路，便是唯一的选择了。
对他而言，帝国的混乱远没有自身的安危重要。
‘就是有点担心卡兰达斯那边……’
不过他相信，塞西莉亚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为了减轻罪恶感，罗修松开了手。
圣剑悬浮于空，剑尖调转，随即如离弦之箭般激射而出。
剑光一闪，一颗头颅应声滚落。
扑通。
失去了头颅的身体，无力地瘫倒在地。
罗修看着他的尸身，在心中默默致哀。
他知道，这也不过是为了保全自己那点可怜人性，而滋生的虚伪罢了。
状态栏上，等级变成了74。
杀死边境伯爵升了两级，但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多谢城主大人。”
不知何时，芙蕾雅已来到他身边。
想来是在为他救了自己的姨妈和同胞而道谢。
看着她那特有的沉静面容，罗修的心情也跟着平复了些许。
“和伊莎贝拉一起，去回收尸体。”
“是。”
边境伯爵的尸体可以做成无头骑士，但大贤者那边就麻烦多了，尸骨无存。
不过，具体结果还要看芙蕾雅的造诣，姑且还是收拾一下为好。
罗修将视线转向瑟丽娜，开口道：“你也看到了，寂灭之地并非绝对安全。”
“……”
“来众信归寂之墟吧，我能保证你们的安全。”
经历了这次事件，瑟丽娜的等级颜色已经变成了深绿色。
单看等级，她理应会毫不犹豫地加入，但不知为何，她脸上却流露出一丝迟疑。
‘是在担心孩子们吗？’罗修心想。
不过，这倒无需担心。
那些孩子虽然和他保持着距离，但大部分的等级颜色都是浅绿色。
又救了她们，又给她们疗伤，没道理会讨厌他。
她们只是因为外貌而保持距离，内心其实是怀有好感的。
这时，艾琳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她走到罗修跟前，仰着小脸定定地望着他，随即伸出双臂，一把抱住了他的腿。
“……”
那小小的脑袋实在是太过可爱，罗修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见状，原本远远站着的其他孩子也开始犹豫着聚拢过来。
“那……那个，骷髅叔叔，我能摸一下你的角吗？”
一个少女睁着亮晶晶的眼睛问道。
罗修弯下腰，低下头，好让那小不点能够到。
小手摸来摸去。
“哇啊……”
除此之外，什么要骑马马，要摸刀刀，要做“蹦蹦”（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之类的要求层出不穷。
面对五花八门的要求，罗修只觉得头昏脑涨。
可孩子们天真烂漫，他又狠不下心拒绝，只能一一照做，不禁感到自己的处境有些凄凉。
“如此无礼……”
芙蕾雅看着这群爬上主人脖颈、肩膀、甚至头顶的顽童，气得银牙暗咬。
那眼神，仿佛恨不得把这些小鬼头全宰了。
罗修见状吓了一跳，连忙摆手示意没事。
这么可爱，通融一下也无妨。
在他小心翼翼地将孩子们放回地面的间隙，芙蕾雅和瑟丽娜正在一旁交谈。
芙蕾雅不知何时解除了伪装魔法，双瞳恢复了魔法阵的形态。
“能成为魔人，是城主大人的恩赐。当然，即便毫无回报地侍奉他，本身就是无上的光荣。但城主大人对下属关怀备至，体恤入微。”
“福利也超——级好哦！大家来了，我的吸血……咳，我的意思是，大家肯定会超级开心的！”
如果说芙蕾雅的口才像在劝人入教，那伊莎贝拉简直就是把魔女们当成了移动血包。
罗修听得头都大了。
“啊哈哈……那个，请稍等一下，我得先问问孩子们的意见。”
瑟丽娜向二人告了声罪，走到孩子们中间。
她逐一和孩子们交谈过后，才微笑着向罗修走来。
“孩子们都说好。那么……我们就叨扰了？”
“随时欢迎。”
对话至此，便已足够。
回收完尸体，芙蕾雅开启了传送门。
来时路途遥远，回去却只是一瞬间的事。
当初之所以乘坐马车，只是因为没有传送的媒介。
“那个，您难道是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