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时，一个等级显示浮现了出来。不是数字，而是一个无法读取的方块。
紧接着，旧日支配者的化身，自前方的黑暗中缓缓显露身形。
罗修正欲扑上，却在看清那等级颜色的瞬间，猛地停住了脚步。
不知为何，旧日支配者的等级，竟是代表友善的绿色。
当然，他不会天真到认为对方真有什么善意。
“一具化身，就想对付我？”
罗修的声音带着一丝嘲弄。
如今的他，已是继承了神格之身。
他可以断言，区区一具化身，绝非自己的对手。
这一点，旧日支配者本人比谁都清楚。
即便如此，以那家伙的性子，也绝不可能一上来就动用本体。
“看来你跟从前一样，还是个胆小鬼。在地球的时候也这德性吧？”
在那纯粹的绿色等级之中，混杂着一缕微不可查的黑色。
虽然微弱，但恐惧就是恐惧。
旧日支配者，是一个从地球附身而来的灵魂。
看他这副做派，想必前世也是个懦夫，那胆小的性子被原封不动地带了过来。
从最初的会面开始，罗修在他眼中，就是一根必须拔除的眼中钉，一个无法掌控的变数。
正因为胆小，他才会一再派遣手下试探，反复交叉验证自己的实力。
“别跟个缩头乌龟似的，让你的本体出来。”
“你似乎……沉醉于新获得的力量与神格之中了。”
旧日支配者的语气异常平淡，那口吻，仿佛对一切都了如指掌。
也难怪，拥有神格的，不止罗修一人。
“渊狱城主。从那茧中羽化，成为超越渊狱的存在。拥有神格，便是此意。想必你也已经领悟了吧。”
“废话真多。”
“不多不行啊。”旧日支配者轻笑一声，“我请你来，就是想与你谈谈。”
在那之前，胆小鬼的话通常都比较多。
“你已经无法与苏拉瑞取得联系了吧。没错，在这里，我们可以畅所欲言。因为此时此刻，我们都脱离了神明的视线。”
……脱离？
这话听起来，像是摆脱了某种监视。
这意味深长的话语，让罗修的视线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地钉在了对方身上。
“你的本名或许并非如此，但克劳狄乌斯，你难道至今还未明白吗？”
“我们，不过是神明棋盘上的棋子。你是太阳神苏拉瑞的，而我，是渊狱之神旧日支配者的。”
“……你在说什么鬼话。”
“你的体内，寄宿着苏拉瑞绝大部分的神格。而我也一样。正如你之于苏拉瑞，我，亦是旧日支配者。”
罗修完全无法理解他在说什么。
这是在扰乱心神，还是……他说的都是真心话？
理智告诉他，是前者；但内心深处，却有个声音在向后者疯狂倾斜。
“七十二地下城与渊狱，即便毁灭，也会有新的存在继承其位。渊狱的这种再生，绝非自然现象。将其视作某种人为，不，是超然力量的干预，才更合乎情理。可以说是神明留下的‘残响’。”
“……”
“这一点，想必你也曾思考过吧。”
哗啦。
旧日支配者向他走来。
即便对方不断靠近，罗修也只是怔怔地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别再演这出木偶戏了，你也该清醒了，克劳狄乌斯。”
“我们，一直被那些企图霸占世界的神明玩弄于股掌之间。我们不该自相残杀。”
旧日支配者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在死寂的洞窟中回响。
“我们应该做的，是杀死神格的源头。”
“让我们自己，成为真正的主宰。”
第190章 大族长必胜
魔域，卡拉苏特拉领。
达隆早已在此浴血奋战，而今，爱芮儿也踏入了这片炼狱。
两位城主亲临，本该是一场摧枯拉朽的碾压。
然而，战局却陷入了诡异的僵持。
症结很简单，他们都是近战的王。
在这种尸山血海的大规模集团战中，两位城主的力量，反而被稀释了。
爱芮儿引以为傲的黑魔法，并非广域歼灭型，而是高度凝练的单体必杀之术。
至于她的特质魔力，更不知为何，对眼前这些扭曲的怪物竟全无效果。
到头来，终结这场战争的，依然只能是拳头与刀剑。
“真他妈的恶心。”
爱芮儿啐了一口，反手一剑将扑来的怪物枭首。
墨绿色的浆液爆开，溅了她满身。
“达隆，你还撑得住？”
“不至于。”
“……怪物。”
那颜色本就令人作呕，偏偏还带着滑腻的黏性，糊在皮肤上，像有无数只史莱姆在蠕动，挥之不去。
“呃……”
一股恶寒顺着脊椎窜上，爱芮儿不禁打了个冷战。
但比起这黏腻的触感，更让她难以忍受的，是这些怪物本身。
它们的形态，扭曲，丑陋，是对她审美观最恶毒的亵渎。
她甚至想过干脆闭上眼睛，仅凭感知去战斗。
在这怪物潮的中央，这并非天方夜谭。
“达隆！”爱芮儿扬了扬下巴，示意远方，“你像堵墙一样，把我们的人护好就行。这活儿适合你。”
战场的中心，是她的心腹德拉库勒、卡里昂，以及古堡的看守者们。
暗夜眷属的身影亦随处可见。
眼看战局即将尘埃落定，爱芮儿的眷族们却开始统一后撤。
这是她通过群体意识下达的命令。
至于魔域的本土军队，更是早就远远避开。
女王有令，让他们别插手，看着就好。
“清场？”达隆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你一个人？”
“他们只会碍手碍脚。”她毫不客气地说，“你只要保护好他们，再帮我踩几脚地，就够了。”
“……明白了。”
达隆收起战戟，点了点头。
待眷族们彻底脱离战线，他深吸一口气，右脚猛然跺下！
咚！！
大地悲鸣，剧烈摇晃。
无论是怪物还是士兵，瞬间都东倒西歪，立足不稳。
唯一不受影响的，只有那道傲立于风暴中心的身影。
“谢了，速战速决。”
话音未落，爱芮儿已如一道鬼魅，冲入怪物群的中央。
达隆抱臂而立，脚下的大地仍在为她律动。
姿势虽有些滑稽，作用却无可替代。
唰！
蛇腹剑化作致命的流光，在摇摇欲坠的怪物群中穿梭，每一次闪烁，都带起一蓬墨绿的血雾。
这不再是战斗。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一曲献给死亡的华丽剑舞。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在她身上，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惊叹。
“喔……”
“不愧是女王陛下……连杀戮的姿态都如此优雅。”
达隆亦深以为然。
他看得分明，爱芮儿是闭着眼睛的。
她屏蔽了视觉，完全凭借对气息的感知，在尸山血海中掀起风暴。
理由只有一个。
‘这个无可救药的颜控。’
只要看到丑陋的东西，她就会浑身不适。
当初第一次见到卡兰达斯，她便厌恶至极，理由仅仅是“他长得丑”。
当然，后来讨厌的理由越来越多，但最初的导火索，的确是外貌。
这也正是爱芮儿虽已精通死灵术，却极少使用的原因——亡灵生物大多不堪入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