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飞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了一丝丝的犹豫,片刻之后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然要报。”
“不过。”
楚云飞语重心长地补充了一句,“在电告统帅部的同时,还要以指挥部的名义将此消息,一并告知第一、第二、第五、以及第八战区的长官司令部,让所有的长官们都要知道这件事情。”
“另外。”
楚云飞看向一旁的赵鹏程:“鹏程,你立刻去安排随军记者团,让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将此事,写成新闻稿,配上照片,向全国的报社,进行刊发!”
“务必,要让全国的父老乡亲,在第一时间,都知道我们已经抓住了孙殿英这个狗汉奸。”
这番安排让张大云感到了一丝不解。
在他看来这么大的功劳直接上报给委员长,作战部队等着领赏就行了。
何必还要如此大费周章地通知其他战区。
甚至还要搞得“全国皆知”?
这是不是有些太麻烦了?
楚云飞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
他示意张大云坐下。
然后楚云飞才缓缓地道出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担忧。
“大云。”
“云公。”
楚云飞的声音变得低沉而严肃:“你不会觉得抓住了孙殿英,这件事就算完了吧?”
张大云有些纳闷,眼神之中满是疑惑。
人都抓住了,下一步审完就毙掉得了。
这件事情还有什么可操作的空间吗。
消息只要一传出来,这些汉奸伪军们心中应该都是有数的。
楚云飞叹了口气,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担心,委员长他,会选择放过孙殿英。”
“什么?”
这个猜测,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了难以置信。
“这不可能吧?”
张大云第一个说道:“孙殿英可是叛国投敌的大汉奸,证据确凿,全国共讨之。委员长,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楚云飞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你们啊还是把委员长想得太简单了。”
“新编第五军的全称是什么,孙殿英又有什么职位你们应该是清楚的吧?”
张大云缓缓点头:“和平建国军新编第五军,豫北“剿共”军总司令?”
楚云飞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在委员长的心里,‘汉奸’,有时候,并不如‘内患’,来得可怕。”
“孙殿英手下,毕竟还有两万多降兵。”
“在委员长看来,这些人,都是可以被‘感化’、被‘收编’的力量。”
“与其将他们打散,不如留着孙殿英这条‘走狗’,让他,继续替自己,看着这群人。”
“至于这支部队的具体用途,想来你们应该是不陌生,那就是专门用于搞磨擦。”
一番话,说得是在场众人是茅塞顿开。
他们终于明白,楚云飞为什么要如此大张旗鼓了。
楚云飞就是要用舆论,用其他战区将领的态度,来形成一种巨大的、不可逆转的“民意”和“军心”。
伪军拨乱反正?
可以,前提是非战时期。
一旦上了战场,打输了还想要拨乱反正。
门都没有。
“可是,如果没有孙殿英的招抚,这些投降的伪军士兵怎么办?”
“至于那些降兵。”
楚云飞的眼中,闪烁着一种更为长远的目光:“安排人对他们进行严格的甄别和审查。”
“其中,罪大恶极、民愤极大的汉奸头目,一律,交由军法处严惩不贷!”
“而那些,只是被裹挟的、罪行较轻的普通士兵。”
楚云飞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我会给他们,一个赎罪的机会。”
“我会将他们,打散编入各个正在整训的补充部队之中,进行再教育,再训练。”
“当兵吃粮没错,可也要看吃的谁的粮食,日本鬼子的粮食能吃吗?”
“我要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军人的荣誉,什么是民族的大义。”
这些伪军部队在历史上几乎不存在‘阵前反戈’的可能。
他们毫无荣誉感可言。
只有战败投降再次当伪军的,没听说过哪支部队阵前反水的。
不像是解放战争之中,这样的国军老兵阵前反戈一击的不在少数。
尤其是中原战场。
“云公,您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把他们作为有一些基础的新兵来进行训练和培养?”
“然后让他们进入野战部队之后用日本人的血,来洗刷自己身上的污点?”
楚云飞缓缓点头:“没错,一旦给这帮人第二次机会,其中绝大多数的人都会珍惜,因为他们是普通官兵,自始至终都没有选择是否成为一名汉奸的机会。”
前前后后不到一个月,从国军到汉奸到俘虏兵,就算是想要脱离队伍逃跑。
也没有多少的机会和时间给他们。
当下兵员紧张,非常时期行非常之法。
说完这些。
楚云飞又将话题,转向了另一件事:“对了。”
“这次,抓到多少日本人的俘虏?”
一名参谋立刻汇报道:“报告长官。我们飞虎系的部队.习惯,您是知道的。”
“也就是说一个俘虏都没有吗?”
赵参谋缓缓点头:“是,不过其他各部队上报上来还是抓了不少鬼子俘虏的,加起来差不多超过了一百来号人。”
楚云飞点了点头:“很好,按照我们之前的老规矩,把这些人都登记造册,分开甄别,妥善安置,没有一技之长的就直接送到山西的矿区去进行劳动改造。”
楚云飞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告诉他们,这是天蝗陛下,赐予他们的‘荣誉’。”
“让他们,用自己的汗水和鲜血,来为他们在中国犯下的战争罪行,进行赎罪。”
“如果。”
“在每天十二小时的高强度工作之下,他们还能,干满二十年,并且活下来。”
“那么,我,楚云飞,也会大度地,放他们一马,给他们一个痛快.”
慈不掌兵,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这一点,楚云飞比任何人都贯彻得更彻底。
这些小鬼子送到山西之后。
各个矿场负责人会进行出资拍卖。
平均下来一个小鬼子也就两千国币左右,但对于这些资本家而言。
在禁止买卖人口的当下,这样的小鬼子只要不死,一定能够产出远超两千国币的劳动价值。
退一步来讲,如果能够在民国资本家的压榨之下活了二十年。
这种小鬼子楚云飞也绝对不敢将其放掉。
这种狗东西命实在是太硬了,鬼知道后面能干出来什么事情。
——
另一边,山城,统帅部会议室。
一场围绕着孙殿英命运的高级别内部会议,正在紧张地进行。
常瑞元端坐于主位,表情平静,看不出任何喜怒,但会议室里那凝重的气氛,却显示出,这位最高领袖的内心,并不像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
陆军总司令何敬之,率先发表了他的看法。
他的观点充满了实用主义的政治考量:“委座,孙殿英此人,虽然罪大恶极,反复无常。”
“但他手上,毕竟还捏着两万多人的部队。”
“这些人,虽然是乌合之众,但加以改造,也能成为我们抗日的力量。”
“我以为,我们不妨,对他采取‘招抚’的策略。”
“只要他真心反正,我们可以暂时保留他的番号,让他戴罪立功。”
“如此一来,不仅能兵不血刃地,收编一支部队,更能起到千金买马骨的效应。”
“我们可以借此,向所有还在犹豫、观望的蝗协军部队,传递一个信号。”
“只要迷途知返,党国是会给他们出路的。这,对于动摇整个蝗协军的存在根基,其作用,不可估量。”
“而如果我们拒绝了他的拨乱反正,让这帮蝗协军看不到希望,那么我们将会面对一群比日本人都要害怕日本战败的敌人。”
何应钦的这番话,说得是头头是道。
“争取大多数,打击一小撮”。
这本就是政治斗争中,最常用的手腕。
一旁的军令部部长徐次宸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表示支持委员长的一切决定。
然而。
一向以“和事佬”形象示人的政治总长张治中这一次却是颇为罕见地与何敬之唱起了反调:“何长官此言,恕我不能苟同。”
陈辞修心中一震,但表面依旧如常。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有人已经替他说话了。
张文白的声音,虽然依旧温和,但态度,却异常坚决。
“我以为,孙殿英此人,绝不能留!”
张文白站起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常瑞元:“首先,楚云飞总顾问,已经以华北联合指挥部的名义,通电全国,声讨其叛国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