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全国上下,民心激愤,各大战区,也纷纷响应。
我们在这个时候,如果反过来,要去‘招抚’他,那置中央的威信于何地?
置楚总顾问和华北数十万将士的颜面于何地?”
“其次。”
张文白的语气,变得更加严肃,“那些所谓的‘蝗协军’,自从他们穿上那身二狗子的皮,替日本人卖命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成为了国家和民族的敌人!”
“对于敌人,我们需要的,不是‘争取’,而是彻底的消灭!”
“我们现在,已经不是抗战初期那个积贫积弱的中国了!我们在华北,在次大陆已经用一场场辉煌的胜利,向全世界证明了我们的实力!”
“我们,有足够的力量,用我们自己的拳头,去打碎这些附骨之疽!”
“委座,职认为根本没有必要再去争取这些毫无信义可言的墙头草!”
张治中这番话,说得是掷地有声,大义凛然。
连一向与他政见不合的陈辞修,都忍不住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会议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常瑞元静静地听着,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
他的内心,同样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天人交战。
一方面,他为国军军力的强盛,感到由衷的欣慰。
彬马那的大捷,邯-安的反攻。
让他在近期的国际外交中,腰杆挺得笔直,无论是丘吉尔,还是斯大林,在与他对话时,都不得不,多几分尊重和客气。
这种感觉,让他,无比受用。
但另一方面,华北国军,尤其是楚云飞所影响的部队正在迅猛发展,又让他感到了一阵阵的坐立难安。
毕竟政治即人事。
这么多人不安插到了各个关键职务之中。
常瑞元不慌是不可能的。
他虽然嘴巴上总是说着革命胜利了,就要解甲归田,回奉化老家读书写字。
但他打心眼儿里是真真正正地放不下手中这至高无上的权力。
他很清楚。
何应钦的“招抚”之策,虽然在政治上其实更加“划算”。
但是。
一旦采纳就必然会与楚云飞这些军队少壮派产生正面的冲突。
各部队的军心也会受到影响。
他,不能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让绝大多数的将领对自己有意见。
其实,纵观常瑞元的一生,其最擅长的便是“隐忍”和“平衡”。
他知道。
现在还远没到与楚云飞摊牌的时候。
还没等几人商议出最终的结果。
办公室的门,被“吱呀”的一声的推开了。
侍从主任竺培基,连门都忘了敲一脸激动地,甚至可以说是狂喜地,冲了进来。
“报告委座!”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都有些变调了。
常瑞元眉头一皱,刚想要出声斥责。
下一秒就看到竺培基,对着他,拼命地,使着眼色。
他心中一动,对着在场的众人,摆了摆手:“你们,先讨论着。”
然后。
他示意竺培基,走到自己身边。
竺培基快步上前,压低声音,凑到常瑞元的耳边,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飞快地,汇报了一个让他心脏都几乎停止跳动的消息。
“委座,刚刚收到华北特急密电”
“日军主力,已于昨夜,全线脱离接触,似是因为猛攻所致的溃败。!”
“孙殿英被围歼,俘虏万人。”
“孙殿英本人已被我四十军马法五所部生擒活捉!”
“我华北各路大军,正以雷霆万钧之势,展开全线追击!”
“轰——!”
常瑞元只感到自己的脑子里,仿佛被引爆了一颗炸弹。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因为动作太过剧烈,甚至带倒了身后的茶杯。
他一把抓住竺培基的胳膊,死死地盯着他,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
“当真?”
“千真万确!”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
常瑞元只感到一股巨大的、无与伦比的喜悦,如同火山般,从胸中喷发而出。
不怪他失态。
毕竟这仗打的仓促无比。
就连楚云飞在给他的密电之中都表示自己并无把握打赢这场会战。
只能尽力而为。
一战区,五战区都在进行战时整理工作,部队的战斗力势必会因此受到影响。
加上这么多的作战部队很多实际上已经大半年没有像样的武器弹药补给。
甚至不少的地方军国难薪饷都拖欠了三个月以上。
这样的部队还上战场打仗,纯粹是因为国军基层官兵们的朴素爱国热情。
而不是给他常瑞元面子。
这一点,常瑞元心里面也非常清楚。
这仗能打成这样。
恐怕多半也是指挥能力够强,官兵用命。
常瑞元放开竺培基,来回踱着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好,好啊!”
他此前所有的担忧,所有的纠结。
在这一刻,都被这份辉煌的胜利,彻底冲散了!
只要能打赢胜仗,不比什么都强?
孙殿英,已经被活捉了?
那还讨论个屁!
“委座,发生什么事情了!”
常瑞元猛地转过身,对着会议室里,那几位还处于震惊和茫然之中的部长们,大手一挥,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做出了最终的决定:“不必再议了!”
“国贼孙殿英,叛国投敌,罪大恶极,即可着令华北联合指挥部,当众枪决,以儆效尤!”
“传我命令!”
“通电全国!嘉奖华北全体将士!”
常瑞元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的火焰:“这一仗,打的好!”
一场原本可能引发巨大政治风波的争论。
就这样,在绝对的军事胜利面前,尘埃落定。
仗都打赢了,汪伪的新编第五军已经被击溃、歼灭乃至俘虏了一万多人。
那还有什么好继续商议下去的。
土鸡瓦狗,不值得他们这群大人物浪费太多的时间。
在常瑞元的示意之下,竺培基缓缓讲述了这一大捷。
众人虽然震惊,但下意识觉得这似乎是情理之中。
不过,接下来,另一件同样棘手的问题又摆在了统帅部的面前。
“委座。”
军政部长陈辞修,看着刚刚平静下来的常瑞元,适时地提出了一个新的议题:“那孙殿英麾下的那一万多俘虏兵,应当如何处理?”
这个问题,同样敏感。
一万多名,虽然是伪军。
但毕竟是受过一定军事训练的青壮。
在如今这个兵员极度紧张的时代,这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陈辞修,作为新任的华南联合指挥部副总指挥。
自然,想为自己的新地盘,争取一些“福利”。
“委座。”
他见常瑞元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立刻顺势提议道:“目前,我华南联合指挥部下辖的第三、六、四、九等战区,在之前的作战中伤亡都颇为惨重,兵员一直都非常紧张。”
“不少的部队缺额甚至多大一半.您看,能不能,将这一万多俘虏兵,押送至湖北,交由各战区,进行补充?”
为了增加自己提议的说服力。
陈辞修还特意补充了一个理由:“而且,这些兵,大多是北方人,将他们调往南方,也就是所谓的‘北人南用’,如此一来,既能防止他们私自逃跑回乡,也便于我们对其进行统一的管理和改造。”
不得不说。
陈辞修的这个提议,基于华南联合指挥部的角度来看。
都显得是合情合理,无可指摘。
常瑞元听完,也是颇为心动。
他自然也希望,能将这支生力军补充到自己能够直接掌控的华南战区去而不是继续留在楚云飞那已经强得有些“过分”的华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