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真的不务正业 第398节

  结果邹元标倒了霉,这赵南星不仅不帮忙,还落井下石,狠狠的给了邹元标一记暴击,对邹元标进行了从内到外、从上到下全面的否定,似乎邹元标活在这个世上,就是一种错误一样。

  “这个赵南星送到吕宋任事吧,他既然没有报名做监当官,朕给他个博官身的机会,干就干,不干就回籍听用去!邹元标官考算学还能考七十八分,这个赵南星就考了三十二分!”朱翊钧敲着桌子,发出了对赵南星的不满,这什么东西!

  前一天还一副异父异母亲兄弟的相见恨晚,今天就直接恨不得邹元标立刻去死?

  这副嘴脸,实在是让朱翊钧对这个赵南星生不出一丝丝的好感来。

  张居正看完了奏疏,眉头紧蹙的评断道:“死鸭子嘴硬,还是不肯认识自己的错误,把一切过错推到别人的头上。”

  张居正对这个赵南星极为厌恶,因为邹元标要倒张,这个赵南星也要倒张,张居正作为元辅太傅,跟这个新晋进士斤斤计较,显得他小肚鸡肠,可赵南星倒张的理由只是为了博誉,实在是让张居正无法接受。

  人家葛守礼,还知道扛起尊主上威福之权这杆大旗,这个赵南星,连个理由也懒得找。

  在《条陈务虚儒生共疾疏》中,张居正总结过贱儒的一些特征,其中就有一条,就是指鹿为马,抛开事实不谈,为了批评而批评。

  邹元标的确倒张,而且他是复古派的代表人物,可赵南星弹劾邹元标那些事儿,根本都是牵强附会无稽之谈,比如赵南星说邹元标养外室蓄私子,家宅不宁,可根据缇骑们的走访,邹元标的个人道德,并没有这么不堪,并没有外室。

  邹元标和赵南星,张居正都不喜欢,可邹元标要比赵南星要强得多。

  赵南星不以事实说话,他的批评仍然着重在对个人道德批评之上,赵南星的说法,没有可以采信的地方。

  对不能影响国朝命运的个人,进行道德批判没有意义,因为压迫、朘剥阻碍生产力发展如同矛盾一样,普遍存在。

  社会的问题不是由个人道德问题引起的,自从大明皇帝坚定的支持张居正新政以来,大明言官们弹劾的奏疏,也在逐渐的变化,逐渐从对个人的道德批判,转向了对事实的批判,转向了对社会结构的批判。

  赵南星的思想还停留在过去对个人道德的批判,将社会问题归因于德不配位,即某个人道德败坏导致了天下颓废,这是不符合知行合一致良知、矛盾相继释万理、行之者一、信实而已的基本新政理念。

  赵南星,落后于当前版本了。

  对于赵南星的处置,张居正其实可以不说话,但他表达了自己的赞同,甚至还批评了一句赵南星,死鸭子嘴硬,不知悔改,仿佛这件事是因为赵南星触怒了他这个元辅太傅,所以才倒了霉。

  陛下年纪尚浅,一些狂风和日后坟头上的垃圾,他这个太傅还能抗一抗,再苦一苦这贱儒,骂名他张居正来担。

  廷臣们看了一眼张居正,而后选择了默不作声,朱翊钧清楚的知道,张居正在保护皇帝的名声,在保证皇帝圣明无损,功业无垢这件事上,张居正是铁杆的保皇党。

  赵南星就此失去了遴选官考的资格,要么前往吕宋和大猩猩龇牙,要么就回籍听用,不踏入仕途,这等于说赵南星用了他这一生寒窗苦读换来的功名,失去了所有的意义。

  赵南星会怎么选择?朱翊钧笃定他会前往吕宋。

  “有一件案子,非常古怪,这自古都是这穷民苦力欠乡贤缙绅的钱,到了咱们大明颠倒了过来,这乡贤缙绅反而倒欠了百姓的钱,这可是稀罕事,最近京西密云出了个案子。”王崇古颇为玩味的说道,这个案子并不是很复杂,只是比较稀奇。

  穷民苦力穷的一家六口穿两条裤子,这乡贤缙绅就是想借小民的钱,也借不到。

  这大明的乡贤缙绅真的是逮住蛤蟆攥出尿来,能从穷民苦力身上榨出血来。

  王崇古颇有感触的说道:“赵吉,行七,乡人惯称赵老七,这赵老七是菜户营,就是永乐以来,给京营送菜的农户,时光荏苒,这京营起起落落,到了赵老七这一代,他们那一里十一户,是给京西孙氏送菜,这头几年还好好的,今年,京西孙氏的家主孙志诚,突然不给结钱了。”

  “真的是,脸都不要了。”

  “赵老七不是自己一户,而是菜户营他们那一里,一共十一户,欠的钱也不多,一共是一百三十二两银子,这京西孙氏不肯结钱,这赵老七几番前往讨要,都无果而返,赵老七找笔正写了一纸诉状,将这孙志诚告到了密云县堂。”

  朱翊钧眉头一皱的问道:“谁赢了?”

  王崇古俯首说道:“一般来说,孙志诚家大业大,家里养了十几个诉棍,当得起一句手眼通天,县堂里知县事跟孙志诚一桌喝酒,这县尉、县丞、班头,各个都跟孙志诚来往密切,孙志诚必然赢。”

  “可孙志诚还是把官司给输了,毕竟密云是顺天府,是京畿,这谁对谁错一目了然,密云知县也不敢胡来,他包庇了孙志诚,那就是政以贿成,是姑息之弊,所以孙志诚输了。”

  “可是这个孙志诚,玩起了无赖,就是不给,说是没银子,密云知县就派了衙役上门告知孙志诚:孙家家大业大,一共就一百三十多银,这要是闹起来,孙志诚吃不了兜着走。”

  “他没钱?”朱翊钧眉头一皱,看向了赵梦祐说道:“缇帅,去看看他家里有没有钱!朕觉得他家里没钱,若是有,能欠着不还?若是有,就让他没有,知县都判了他还钱,他还不肯还。”

  “还有没有王法了!”

  嫉恶如仇朱翊钧,一刻一分一秒都不肯等,密云知县既然顶着压力判了,知县没有能力执行,求援到了朝廷,那朱翊钧派缇骑来执行,既然自己说没钱,那就不要有钱好了。

  王崇古俯首说道:“陛下,这孙家说他们家没有银子,只有帛币,还不是精纺毛呢的帛币,是之前那个妖僧如登,兜售的开过光的棉帛币,这妖僧如登被抓了,这棉帛币,就一文不值了。”

  “啊?”朱翊钧呆呆的说道。

  群臣们呆滞的看向了王崇古,这个妖僧如登,已经在海瑞和王崇古的紧密配合之下,开始走死刑流程了,那开过光的棉帛币,这孙志诚居然敢倾家荡产的买,真的是太罕见了!

  王崇古摇头说道:“这孙志诚就是鬼迷心窍利欲熏心了,觉得精纺毛呢的帛币能水涨船高,这佛祖认可的棉帛币也能水涨船高,这一下子就赔的周转不济。”

  精纺毛呢是多方催动,还有陛下在中间操盘,是大明朝廷开采人矿的工具之一,那棉帛币,佛祖认可有什么用?人间事,人间君王来管。

  王崇古略显无奈的说道:“赵老七去孙府找人理论,这第一次去就被打了出来,第二次去发生了冲突,赵老七庄稼汉,有的是力气,也很老实,可这老实人发起火来,一榔头,打死了护院,又一榔头,敲死了一名诉棍,密云知县只能把赵老七给拿了。”

  朱翊钧眉头一皱:“密云知县是不是有渎职放纵嫌疑?”

  王崇古为之凝噎,陛下对文官的偏见,真的是根深蒂固,他之前都说了是密云县是京畿,那知县事,哪里敢放纵渎职?不要命了?当天渎职,第二天就被御史那帮疯狗给咬住了。

  都察院的御史也是有考成的,也是有指标的,放纵渎职,知县事就会成为指标。

  “陛下容禀,赵老七行凶,是当着衙役的面儿,衙役都没拉住。”刑部右侍郎、大理寺卿陆光祖赶忙解释道。

  还真的不是密云知县渎职,知县带着衙役去了几次都拿不出银子来,孙府的护院不敢惹朝廷的衙役,就打了赵老七,衙役拦了,没拦住,不是衙役无能,实在是赵老七在愤怒的时候,力气确实大。

  “缇帅,去孙府,朕就不信了,他还能养得起护院、走狗、诉棍、小妾,拿不出这一百三十二银来!”朱翊钧认真权衡后,立刻做了决定。

  “臣遵旨。”赵梦祐站起来就离开了文华殿。

  遇事不决先抄家,是一种路径依赖。

  三法司是大理寺、刑部和都察院,北镇抚司的确也是法司,可这个法司游离于内外朝廷,只听皇帝的命令。

  朱翊钧判断,这个孙志诚肯定是有钱的,就是在棉帛币上赔了钱,所以想从穷民苦力上捞回来,一旦坐实了这一动机,那事情就变得简单了,枉顾官府的断案,在黑暗残忍,以皇帝意志为中心运转的封建帝制之下,那孙志诚的行为,最高可以定性为谋叛。

  王崇古一脸为难的说道:“陛下,事出有因,赵老七如何处置呢?”

  赵老七当街杀人,按律当斩,可案子事出有因,应该按照其情节酌情处置,死刑的案子,都是要陛下朱批的,死刑三复奏,这是唐朝就有的规矩。

  “流边充军吧,送往应昌。”朱翊钧在反复权衡之后,没有斩立决,而是把赵老七送到了应昌充军,这年头,流边充军,是仅次于死刑的刑罚了,充军是过去当苦役,上战场需要站最前排那种。

  赵老七有的是力气,在边方几年,几个榔头,凿死几个北虏东夷,他就不是罪犯贱籍,而是大明边军了。

  朱翊钧给了赵老七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同时,对孙志诚家里下了死手。

  孙志诚得多无能,才去贪小民那点种地的钱,还闹出命案来,那就不怪朱翊钧把他家里里外外,收拾的干干净净了。

  “臣遵旨。”王崇古和陆光祖都选择了遵旨,这件事不闹出命案来,也不会拿到文华殿上,当成疑难要案九卿圆议了,这可是天子脚下,若只是一百两银子,是钱的事儿,可是死了人,那就是命的事儿了。

  赵老七,但凡是有一点办法,就决计不会举起榔头来,人被逼到什么份上,才会做出这等事儿来。

  下午的时候,赵梦祐就回宫禀报了抄家的详情,孙府家里起获之物,不管田产庄园等,折银四千五百三十二两,现银就超过了一千五百两,的确有钱,就是不给赵老七而已。

  其余事儿,都在查补,朱翊钧打算把这个孙志诚一家,也流放到应昌去。

  赵老七要是选择继续追究,就在边方拿起榔头,一榔头敲死孙志诚。

  而赵南星的请罪奏疏也送入了皇帝的御前,比较有趣的是,赵南星选择了滑跪,准备前往吕宋做事。

  流放吕宋,做得好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现在选择顽抗到底,一生奋斗都化成了泡影,赵南星犹豫一下,都是对自己过去的背叛。

  万历六年九月十二日,长途奔波的琉球国王尚久,比预计晚了七日抵达了大明京师,一路上,尚久看遍了大明的繁华,这里应有尽有。

  乱花渐欲迷人眼。

  那些只能在书上、从别人口中听说的繁华,突然变成了现实的时候,尚久迷失在了这繁华之中,很多享乐之事,尚久闻所未闻,真的是此间乐,不思琉球。

  孙克弘带领的松江商会,收到了松江巡抚汪道昆的授意,立刻给尚久安排了个一条龙的大全套,把尚久安排到了画舫之上,画舫的奢侈,连南衙那些早已经有些麻木的老爷少爷们,都直呼刺激。

  汪道昆并不知道大明的廷议内容,也没有收到圣旨,他就是单纯的感觉这是个机会,这可是主动送上门来的,不把尚久给安排的明明白白,汪道昆妄称自己是读书人,哪怕是自己判断错了风力,大明皇帝珍惜羽毛,不肯明火执仗,甚至受限于朝中风力舆论,不能染指琉球,汪道昆也不怕,大明是礼仪之邦,好客,这只是待客之道。

  琉球国王,在地位上,的确是琉球地面最大的肉食者,可是他在琉球过的是朝不保夕的日子,而且并无多少奢靡之物,他手里一共就一百二十人的铁林军,根本收不到什么税,想要奢靡,那也要有物质基础。

  这些奢靡扑面而来,尚久目眩神迷。

  在尚久刚刚抵达会同馆驿的时候,筹谋已久的万士和,立刻派出了自己没拜师的弟子王梦麟,而王梦麟和王次辅的儿子王谦关系莫逆,二人结伴到了会同馆驿,开始安排这个远道而来的琉球国王了。

  “旁边如此吵闹,住的是哪国的使者?”尚久对隔壁非常恼火,这什么人,在房间里捣鼓的叮当响也就罢了,还有些不堪入耳的声音传来,让尚久满肚子的火气。

  “倭国的使者,好像叫什么毛利元清,这边也是倭国的使者,叫前田利长。”王谦乐呵呵的说道。

  尚久抱怨的神情瞬间凝固,猛地打了个哆嗦,原来他的隔壁住的是倭人!

  尚久毫不怀疑,若是岛津家进攻琉球首里时,他没有逃脱,早就被抓到倭国去了,到时候,怕是连死都是一种奢求。

  王谦和王梦麟互相看了一眼,如此巧妙的安排,显而易见是大明太宰万士和的主意,能这么损的只有万士和了。

  这老头蔫儿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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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章 握紧手中的榔头,敲碎他们的脑袋

  万士和亲自培养的王梦麟,加上京师第二纨绔阔少王谦,组成的腐化团开始腐化来自小地方的国王尚久,主打的就是一个坑蒙拐骗。

  王谦这个人就很怪,他收买某个人,绝对是见人下菜碟,而不是单纯的用银子砸,解决他的迫切需求,才是王谦收买准则,有些人是需要物质,有的是需要的是精神,对于琉球国王尚久而言,他的确来自于穷乡僻壤,作为国王物质享受,相比较大明的势要豪右的确有所欠缺,可他缺少精神享受。

  大明京堂普通窑姐们能弹的曲,琉球顶级的花魁也唱不出那个调儿来,大明皇家格物院的信实,大明国子监的朗朗读书声,一篇篇的杂报,一些新鲜事,一些见闻,都是当下琉球王国所不具有的精神财富,而精神腐化,要俗也要雅,要讲细水长流,要讲潜移默化,最终达到‘此间乐,不思琉’的效果。

  王谦带着尚久开始了大明的文化之旅。

  在王谦和王梦麟忙着腐化尚久,带着尚久领略大明上层建筑的风采之时,大明上层建筑的顶层,大明皇帝的身影出现在了北镇抚司衙门,他要来这里见一下赵老七,那个一怒之下,锤杀了孙大善人护院和诉棍的赵老七。

  北镇抚司的牌额已经有些掉漆,两头石狮子饱经风霜,充满了斑驳,石狮子的头已经被摸到了圆润光滑,因为皇帝要来,北镇抚司的大门门槛,已经被完全拆除,大明皇帝可以如履平地。

  北镇抚司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阴冷,毕竟大明皇帝时常来到这里,太阳普照的地方,就会显得光明。

  主要是为了迎驾,北镇抚司衙门里里外外,打扫的干干净净,连地砖的缝隙都十分认真的清理过了,那些个带血的刑具全都收了起来,甚至连院中的树木都经过了修剪,窗明几净的北镇抚司衙门,实在是阴冷不起来,连那些被关押的囚犯都被教训的精神抖擞。

  一个喜欢逛北镇抚司的大明皇帝。

  朱翊钧站在北镇抚司门前,多少有些遗憾的看向了解刳院,他一直想去解刳院里看看,可是张居正总是觉得人主不履不详之地,赐了几把手术刀,张居正都快要用眼神杀死冯保了。

  朱翊钧来见赵老七,赵老七已经沐浴更衣,梳洗了一番,可朱翊钧在正堂宣见赵老七的时候,还是能看到他略显佝偻的身影。

  “草民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赵老七还被突击培训了礼仪,否则这五拜三叩首的大礼,都是个麻烦事。

  “免礼。”朱翊钧打量着站起来的赵老七,一个典型的农户,手上都是皲裂,指甲缝里都是黄土,是那种侵染到了指甲盖底部的颜色,身材并不矮小,看起来有些瘦弱,面庞被晒得黝黑,整个人显得极为的木讷,眼神里透着惶恐和不安,显然见皇帝让赵老七非常不适应。

  “你肯报官,还是肯相信衙门的,朕就不能让你失望,孙志诚和你一起流放到应昌。”朱翊钧也没有多废话,宣布了对赵老七的处罚,他是结结实实当街杀了两个人,那是两条人命,而且赵老七去孙府的时候,就带着凶器,无论是早有图谋,还是临时起意,即便是有朱翊钧宽宥,也只能选择将其流放充军。

  如果是在冲突中斗殴而死,如果不是凶器揣在怀里,朱翊钧还能再判罚的轻一点,比如定性为失手。

  “孙老爷也要去吗?”赵老七眼神明显的亮了一下,而后暗淡了下去,他不是害怕到了应昌被孙志诚给害了,到了那边,没有了狗腿子的孙志诚,赵老七一个能打他七个,是他知道自己杀人不对。

  赵老七但凡是有一点办法,都不会选择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拿出榔头来。

  赵老七甚至选择了报官!

  张居正曾经十分精炼的形容过大明当下的局势,是国失大信,人启疑心。

  在两百年大明国祚的时间长河里,大明朝廷的信誉缓缓流逝,消耗殆尽,大明上到皇帝,下到贱籍,都对大明国朝产生了疑惑,当一个朝廷不再被大多数人认可的时候,就是气数已尽。

  时日曷丧,予及汝皆亡。

  赵老七带着十一户人家,给孙府送菜之前,也是憧憬着攀附上了贵人,日后会有好日子过,结果这突然就欠了这么多钱,赵老七多次上门讨要,索要无果,走投无路的情况下,选择了报官,而不是直接拿出了榔头来,这就是一种信任!

  赵老七还愿意相信朝廷。

  而密云县堂也没有辜负赵老七肯报官的期许,终究是判了孙府还钱,可到最后还是弄出了人命官司。

  “孙志诚也要被流荡过去,伱还要杀他吗?”朱翊钧平静的问道。

  赵老七连连摆手,十分着急的说道:“不不不,我我我…”

  他本就十分的紧张,当皇帝问他是不是还要杀人的时候,他就更加慌张了,慌张到失语的地步。

  “你为何要杀人呢?”朱翊钧再问道。

  赵老七紧张的手都哆嗦,他颤抖的说道:“他们之前打了我,我就带了把榔头防身,然后,那个护院推搡我,那个状师他骂的可难听了,我就气,我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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