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一个一个查,二十日也够了,居然还没有找到?
“陛下对于毛骧的态度有变化吗?”
陆云逸直接发问,但很快觉得这样问不妥,又改了说法:
“本官不是询问陛下隐秘,而是想要确定毛骧是敌是友。”
什么意思?
侯显满脸茫然,虽然这话他听得懂,但其中的深意却没明白,
毛大人贵为锦衣卫指挥使,乃是陛下手中利刃,
怎么会是敌人?
见他这副模样,陆云逸有些无奈,解释道:
“侯公公,在这等风波中,非左即右,没有中间派,坐视不理的都是敌人。
一个内鬼查了二十天都没有结果,
本官很难不怀疑毛骧的心思,
他.是不是在有意放纵,或者默许内鬼存在。”
此话一出,侯显瞳孔骤然收缩,
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也明白为什么陛下最近对锦衣卫这么冷淡,
许多事都交到了神宫监,
甚至今日听闻市易司要借调太监,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原来局面已经危险到了这般地步?
“大人.大人莫要吓唬下官,毛大人毛大人.”
说到这,侯显有些泄气,老实回答:
“陛下最近对毛大人很冷淡,已经三日没有召见了。”
“昂”
陆云逸点了点头:
“作为暗探统领,却想明哲保身,毛骧的胆子倒是很大。
本官知道了,以后你们离锦衣卫远点,
若是他们来市易司查案、调查,统统拒绝,没得商量。”
“是,下官知晓了”
侯显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世间所有人都在说锦衣卫是陛下的忠犬,
就连他自己也这么认为,
但现在,突然有人告诉他,
锦衣卫也可能是敌人,这等冲击让他一时间无法反应。
“本官再多问一句,陛下近些日子对于勋贵的态度如何?
比如全宁侯、永定侯这些位高权重的侯爷。”
不知为何,侯显觉得有些冷,可明明现在是炎炎夏日,
屋中安静了许久,侯显才轻声开口:
“大人,并没有什么变化,陛下也没有斥责他们,
倒是与户部尚书赵大人有过一些争吵,是关于赋税测算一事。”
“仔细说说。”
陆云逸眼睛微眯,
一下子就想起了赵勉身后的刘三吾,
这位师祖的能量.可不是官职所能体现的!
侯显将测算赋税之事仔细说了一遍,
重点提了户部不打算在近期测算北方赋税的事,
陆云逸听得都十分震惊!
背地里搞些阴暗手段尚且能够理解,
在明面上居然这么直白,这有些出乎意料,
就算上次查抄逆党,敌我双方打得你死我活,
可面上依旧客客气气,像没事人一般,跟现在截然不同。
“陛下还对哪些大人不满?”
“回禀大人,几乎都不满。
今日陛下多有斥责六部九卿,
就连鸿胪寺卿刘大人都被斥责了,说是城内修路进度缓慢。”
说完,侯显小心翼翼地瞄了他一眼,见他表情如常,这才放下心来。
“城中修路有阻碍吗?”
“有。”
“城中现在都在传言,朝廷要迁都,
不少人说朝廷既然要迁都,那修路也就没有必要了,
所以.工部、户部以及兵部都想把修路之事停了,拿银子去办其他事,”
“但刘大人一直死扛着,既不答应也不反对。”
陆云逸忽然笑了起来,带着几分无奈,他长叹了一口气:
“处处漏风啊,行了,今日就先到这,本官要回府了。
衙门中缺什么就去采买,不要吝啬钱财,明日五千两银子会送来。”
侯显站了起来,躬身一拜:
“大人慢走。”
离开市易司衙门,陆云逸打量着眼前的皇城,
目之所及的地方有十一名披坚执锐的禁军,分布在各个角落,
转角、墙下、宫灯旁,总之到处都是。
陆云逸眉头一挑,对禁军的调整能力很是佩服,
早上刚有风声,下午就改了部署。
来到皇城门口,果不其然,
守军已经大幅减少,恢复了原本模样,
但守军的精气神明显好了许多,是典型的外松内紧。
不远处,一辆马车停靠在皇城路边,
身旁有将近二十名护卫,各个身穿黑色劲装,腰挎长刀!
巩先之率先迎了上来,
“大人,从皇城到府邸,沿途都布置了弟兄隐蔽,
若是有情况,马上就能发现。”
陆云逸点了点头,面露赞叹,
这等危险日子,小心才是正道,
一切宏伟计划的前提,都是要先活着。
“回府吧。”
巩先之跟在他身旁,一边走一边说:
“大人,今日府邸送来了三十多封拜帖,
都是都督府及六部的一众大人,
还有一些侯爷也送了文书,说是想请您去秦淮河吃酒。”
“嗯,放着吧,不用理会,木静荷在府中吗?”
“回禀大人,木掌柜傍晚就来府中等候了,还带了一个包裹,里面应该是文书。”
巩先之将声音压到最低,表情带着几分震惊。
陆云逸也有些诧异,对这女子的大胆十分佩服,
“府邸附近的眼线清了吗?”
“回禀大人,已经在清了,今日已经找出二十一人,
其中有七人不是专门盯着咱陆府,而是盯着西安门三条巷。”
“为什么?”
“他们说,有些大人为了避人耳目,不会走大道,会走西安门三条巷绕路。”
“呵呵.”
陆云逸嗤笑一声,抬腿上了马车,
“真是周密啊。”
巩先之指了指马车,轻声道:
“大人,马车是宫中送来的,说是夹层里都有精铁,就算是重弩都打不穿,坐着安全。”
陆云逸点了点头:
“走吧。”
马车刚停在陆府门前,
巩先之就率先跳下车,抬手掀开轿帘。
朱红色的府门打理得干干净净,门两侧的石狮子依旧威严,
这处府邸是蓝玉大将军所赠,院落规整且紧邻皇城,
乃是京中绝佳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