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洪武,从逆党做起 第2105节

  “他刚回京,根基未稳,市易司的账册乱得像一团麻,

  那些阉人就算识得字,想理清楚也得半个月,

  咱们趁这半个月,再点一把火。”

  屋中人都默默看向上首,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明日起,大肆发卖田亩,把价格再压三成.

  派人传播流言,就说都城北迁已定,应天日后只是陪都,田亩房舍皆无用处。”

  “再压三成?”

  有人吃了一惊,

  “现在城西田价已经跌到每亩五两了,

  再压三成,就只剩三两五,我们的压力也很大,

  这要是逼急了百姓,恐怕会闹起来啊,”

  “闹起来才好。”

  上首之人的语气里没有半分温度,

  “百姓要闹、商贾要闹、读书人要闹、权贵也要闹!

  民间怨言一多.

  无论如何都能绊住陆云逸的脚,让他没心思与咱们作对。”

  上首之人补充道,

  “等田亩、房舍价格只剩去年三成、甚至两成的时候,

  命商行带头退房,引得其他商户跟着退,逼得那些房主降价。”

  “我们什么时候出手?”有人发问。

  堂内的烛火晃了晃,将主位那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不着急,要让这京畿的田产房舍,像烂泥一样瘫在地上,无人敢碰,

  等它跌到一成,咱们再出手,那时候是最为恐慌的时候,就算是要买也好买!”

  “一成?!”

  西侧阴影里猛地传出一声低呼,

  那人身子往前倾了倾,腰间玉带硌得椅面轻响,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

  “京城附近的地,一两银子一亩!故元时也没有这般便宜。”

  “再过些日子就有了。”

  “跌到一成,凭我们手里的地根本不够,要再拿出多少银子?

  京畿八县的田亩,就算一两银子一亩,也得数百万两,哪来这么多现银?”

  “银子不是问题。”上首之人放下茶碗,

  “江南盐商、苏杭茶商、福建海商、江西瓷商,哪个不想在京中占地?

  他们有的是钱,让他们出银子,咱们出法子。”

  上首之人话锋一转,继续道:

  “诸位不用担心,前些日子曹国公那些人,就是用这法子赚得盆满钵满。

  从消息来看,陆云逸当时应该提前跟他们通了气,

  因为北平行都司的很多人,也在那段时间赚了不少钱。”

  “呵呵.那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好了,事就这么定了。”

  上首之人站起身,衣袍扫过椅面,发出轻响,

  “都散了吧,分批走。”

  众人纷纷起身,动作轻盈.

  翌日,晨雾还没散透,巷子里飘着早点摊的热气,

  油条在油锅里炸得滋滋响,豆浆香气弥漫,

  本该是寻常的晨间景象,今日却大不寻常!

  近些日子格外冷清的裕兴牙行门前,天刚亮就挤了半条巷子的人。

  老的少的,穿短打的农户、裹着粗布头巾的妇人,

  手里都攥着卷得皱巴巴的地契,

  有的还揣在怀里,时不时掏出来摸一把,像是怕丢了。

  晨光落在他们脸上,每个人都眉头紧锁,面容焦虑。

  “王老哥,你这地在城南,

  昨天还说能卖四两,今早听人说顶多三两了!

  再等下去,怕是连二两都保不住!”

  “可不是嘛!我家那二亩水田,

  前儿牙行还说能匀给大户,今儿就没人接话了!

  这牙行怎么还不开门?再不开,我就亏惨了!”

  “听说了吗?昨儿城西老李把地贱卖给了东宁商行,才卖了三两五!

  再跌下去,怕是真要跌到一两一亩!”

  议论声嗡嗡作响.

  对面茶楼,周颂坐在靠窗的位置,

  手里端着盏凉茶,杯壁凝着水珠。

  他目光死死盯着牙行门口的人群,眉头紧皱,

  这等前一日门可罗雀、后一日蜂拥而至的场景,让他觉得有些熟悉

  像极了上次众人抢着卖地、他大赚特赚的时候,

  那时手持京城附近田亩的大户,

  也是这般争着抢着要出手!

  “掌柜,您都盯半个时辰了,还没吃呢。”

  伙计端着一碟包子上来,见周颂盯着楼下出神,小声提醒。

  周颂没回头,只摆了摆手,声音有些发哑:

  “放着吧。”

  他指了指楼下,

  “你看,昨儿还没几个人,今儿怎么就挤成这样了?”

  伙计凑到窗边看了眼,缩了缩脖子:

  “方才在楼下听人说,昨儿在城外码头和菜场有传言,

  说迁都的事已经定下了,应天的地以后就是废地,所以大家都急着来卖。”

  周颂眉头皱得更紧,他能确定,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像炸开了的菜市场:

  “开了开了,门开了!”

  “我们要卖地,卖地!!”

第952章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临近晨时,应天所有牙行一开门,

  见门口乌泱乌泱的人群,无不愣在当场。

  不过百姓们没给伙计、掌柜反应的机会,

  一股脑冲了进去,大声嚷嚷:

  “掌柜的!我这二亩地,二两卖了!快给我写契!”

  “凭什么先给他写?我这地在城南,比他的好!我也卖二两!”

  “不行!我家小子等着钱治病,我一两八就卖!”

  牙行里的吵嚷声,盖过了外头大街的繁忙。

  突然,人群里传来一声闷响,两个汉子为了谁先递地契打了起来。

  一人被推倒在地,地契撒了满院。

  另一人踩着地契就要往前冲,

  周围的人要么跟着起哄,

  要么趁机往柜台挤,没人去扶地上的人。

  “别打了!都别打了!”

  巷口传来衙役的喊声,他带着两个手下跑过来。

  可刚挤到牙行门口,就被一个激动的农户推了个趔趄。

  那农户红着眼吼道:

  “官爷别管!再晚我这地就成废纸了!你赔我钱?”

  衙役被噎得说不出话,望着牙行里的乱象,

  有人抢账本,有人撕地契,还有人抱着掌柜的腿哭。

  他往后退了退,对身边的手下低声道:

  “这阵仗咱们管不了,上报大人!”

  不止裕兴牙行,城东的泰和牙行、城北的同福牙行,

  此刻全是这样的景象。

  这混乱,比去年甘薯丰收时还要猛烈。

  上次是城中大户争着卖地,还顾着几分体面。

  这次是百姓攥着地契,只求赶紧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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