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八月,扬州盐商王临送白银三千两、云锦三十匹,
同月,杭州盐商李四道送城郊田亩一百三十亩,
去年冬天,苏州盐商张宗开送赤金佛像一尊,重二十斤!
这些都有赵府仆役的证词,
臣已将人关押在锦衣卫大牢,随时可提审对质!”
赵勉的脸瞬间失去血色,瞳孔猛地放大,呼吸也变得急促。
殿内再次掀起哗然。
常升挑了挑眉,看向赵勉的眼神多了几分鄙夷,淡淡道:
“赵大人,往日里你总说自己清廉,
自诩出身书香门第,不屑于钱财,还常指责我们武人贪腐。
如今看来,也难怪赵大人不屑于钱财,原来是有人替你贪。
赵大人真是生财有道啊。”
左军都督朱寿也毫不犹豫地补了一脚,冷笑一声:
“赵大人任户部尚书不过一年,便弄了十多万两银子,
这事要是传出去,京中商贾怕是要羡慕不已了。”
朱元璋脸色平静,看了毛骧一眼,眼神意味深长。
随后,他脸色一沉,望向赵勉,沉声道:
“赵爱卿,你还有什么话说?”
赵勉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后,他只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陛下!臣,臣对此事一无所知!臣冤枉啊!”
“不知?”
毛骧冷哼一声,又掏出一份文书:
“陛下,去年江南盐税短缺,
赵大人还上疏称盐商经营困难,请求朝廷减免赋税,
实则是为那些行贿的盐商谋利!
这份上疏草稿,臣在赵府书房中找到了,
上面还有刘氏的批注,让他把减免数额再提高些!”
这下,连詹徽都坐不住了。
他有些震惊地看着赵勉,
怎会有如此愚蠢之人?
詹徽起身走到殿中,
接过毛骧手中的账册与文书,仔细翻看了几页。
账册字迹工整,记录得一清二楚,还有仆役的画押。
他眉头越皱越紧,抬头对着朱元璋躬身道:
“陛下,毛大人所呈证据详实,臣请陛下彻查赵勉!”
朱元璋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转向毛骧,声音冷得像冰:
“还有什么,一并说出来。”
毛骧心中清楚,他已经踏入死局,
若不放手一搏,待事情结束,便是他的死期!
他眼中闪过一丝癫狂与决然,
又掏出一份黄皮文书,声音提高了几分:
“陛下!臣还要弹劾兵部尚书沈溍、工部尚书秦逵!”
“什么?”
这下,连原本神色淡然的几位大臣也猛地睁大眼睛,
看向跪地的毛骧,他真疯了?
今日这是怎么了?
先是出了个蠢笨的赵勉,
又冒出来个不要命的毛骧?
毛骧全然不顾众人的目光,继续说道:
“二人擅自挪用军中机密军械,万里镜、燧发枪!
臣查到,沈大人以京中巡查为由,
从兵部军械库领走十具万里镜,
却未送往京军,反而给了些亲信,让他们监视市易司的动向,以及禁军出宫后的行进路线!
秦大人则帮着沈大人伪造领用记录,掩盖此事!”
第965章 陆大人遇刺了
“什么?”
徐辉祖的声音猛地响起,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目光狠狠扫向沈溍:
“沈大人!万里镜是军中重器,你想要干什么?”
沈溍素来以老好人著称,
此刻却神情平静,语气毫无波澜:
“魏国公,此事尚未真正查明,何必如此激动?”
徐辉祖压下怒火,转向跪地的毛骧,怒目而视,等着他继续开口。
这时,开国公常升面露茫然,出声发问:
“燧发枪是什么?”
他扫了眼四周,发现大半官员都与自己一样满脸困惑,
唯有徐辉祖与朱寿神色凝重,透着一丝紧张。
朱寿见状,上前一步解释:
“是军中最新研制的军械,尚未大规模生产,但已初见成效。”
“什么?”
常升满脸茫然,神情一点点变得古怪,
连他这个国公都不知道的军械,居然流出去了!
见他这般反应,
在场大臣瞬间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万里镜是六部九卿都知晓的远视利器,
可这燧发枪.众人竟全不知情。
沈溍的脸色终于有了些微变化,
却依旧双手合十立在原地,一言不发。
工部尚书秦逵嘴唇紧抿,目光冷冽如冰,同样保持沉默。
毛骧抬头瞥了眼龙椅上的朱元璋,
见陛下未作声,便打开文书,从中取出几张宣纸:
“陛下!这是军械库库吏的证词,
上面写明沈大人领走万里镜时,未开具任何公文,仅以口头吩咐为由。
至于燧发枪.
臣从工部隐秘工坊查实,
秦大人取走了两支,如今臣只追回一支,另一支下落不明!”
秦逵脸色微变,转头看向毛骧,语气带着质疑:
“工坊位置,朝中仅有工部三位主官知晓。
毛大人是如何得知的?
若臣没记错,朝廷律法规定,
锦衣卫不得在六部衙门、四品以上官员家中安插暗探,毛大人这是知法犯法!”
赵勉猛地抬起头,瞬间抓住反驳的机会,连声附和:
“对对对!毛骧,你在本官府中安插暗探,究竟是何居心!
陛下,请将此贼捉拿下狱,秋后问斩,以正国法!”
面对这般指责,毛骧没有辩解,反而狠狠将额头磕在青砖上:
“陛下,京中逆党盘根错节,
恐危及朝廷安危,臣是不得已而为之!
没想到竟真探查到这等隐秘,堂堂六部尚书,竟行此勾当!
臣愿以死明志,换朝廷清明,彻底清除朝中逆党!”
朱元璋坐在龙椅上,看着阶下乱作一团的大臣,发出一声冷哼。
他拿起桌上的茶杯,猛地摔在地上,
瓷器碎裂的声响在殿内格外刺耳:
“好!好得很!六个尚书,一下子就坏了三个!
好好好.
一个贪赃枉法,一个挪用军械,还有一个帮着掩盖!
你们把朝廷律法当废纸?把朕当摆设?”
殿内所有人齐齐跪倒在地,齐声高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