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镇定下来,抄起门口的木棍,朝着黑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可那黑影跑得极快,等他们追到巷口,早就没了踪影,
只剩下空荡荡的巷子,
风吹过墙壁,发出呜呜声响。
乔卫华走到周霖的尸体旁,蹲下身,颤抖着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确认已经没气了,才瘫坐在地上,浑身发软。
他知道,东宁商行这下彻底完了。
先是亏了钱,被应天商行撤了单子,
现在东家又被人用枪打死在街头,
这事要是传到京府,肯定会引来大查。
而且东家背后的那些人,
要是知道他死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到时候他这个掌柜,怕是也难逃干系。
“乔掌柜,怎么办啊?”
一个伙计跑了回来,喘着粗气,脸上满是慌张,
“没追上,人跑没影了!”
乔卫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站起身,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沉声道:
“还能怎么办?报官!让他们来查!
把门口的乡亲们安抚住,别让他们乱说话,
还有看好东家的尸体,别让人破坏现场!”
伙计连忙点头,转身就往京府的方向跑。
周围农户还没散,
只是不敢再靠近,远远地站在路边,小声议论着。
不少人说周霖遭了报应,还有的说京里又要乱了,
各种说法都有,声音嗡嗡的,十分嘈杂。
两刻钟的功夫,日头已经往西斜了些,
海德街少了几分正午的燥热,却多了股腥气。
青石板上的血迹被晒得发暗,黏在石缝里,
乔卫华领着几个伙计守在周霖尸体旁,脸色发白,
时不时往街两头张望,
京府的人再不来,他怕自己先撑不住了。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马蹄声,越来越近。
乔卫华眼睛一亮,连忙站起身,朝着声音来的方向拱手:
“高大人!您可来了!”
只见两匹马疾驰而来,前面那匹马上坐着个四十多岁的官员,
身穿绯色官袍,腰系玉带,正是应天府尹高守。
他面色凝重,勒住马缰,
在离尸体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扬起一阵尘土。
身后跟着的是通判孔瑞,
他比高守年轻些,此刻脸色凝重到了极点。
高守翻身下马,脚步匆匆地走到尸体旁,刚弯腰,
目光落在周霖额头的伤口上时,瞳孔猛地一缩,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火器?”
“大人,错不了!是火器!
而且还不是寻常的火器,到底是什么.得让都督府的将军们来看看。”
孔瑞也凑了过来,蹲下身仔细查看。
周霖的额头有个拇指粗细的黑洞,
边缘还残留着焦黑痕迹,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半边脸。
孔瑞伸手碰了碰伤口周围的皮肤,还有些温热,他皱着眉,语气肯定。
高守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目光扫过混乱的街道,又看向周围探头探脑的农户和行人,沉声道:
“立刻让人封锁现场!衙役呢?
把这条街两头都堵上,不许任何人进出!
再去请刑部杨尚书、都察院袁大人,还有都督府的大人,
就说海德街发生火器刺杀,疑似使用的燧发枪!”
“是!”
孔瑞连忙应道,转身对着赶来的衙役大声下令,
“都愣着干什么!把街两头封了!闲杂人等一律不许靠近!
快去报官,找刑部、都察院、都督府的大人!”
衙役们轰然应诺,抽出腰间长刀,排成半圈,将围观的人往街外赶。
“让让!都让让!官府查案,闲杂人等退后!”
人群里一阵骚动,有人还想多看几眼,
却被衙役的长刀逼得不敢上前。
很快,海德街两头就被衙役守住,拉起了粗麻绳,立上了禁止通行的木牌。
高守又看向乔卫华,语气严肃:
“乔掌柜,说说当时的情况,凶手是什么模样?从哪个方向跑的?”
“回、回府尹,当时小人就在旁边.只听见一声响,东家就倒了!
凶手在街对面的屋顶上,是个黑影,
穿的什么没看清,跑得特别快,伙计们去追,没追上”
乔卫华连忙躬身,声音还在发颤。
“屋顶?”
高守眉头一皱,抬头看向街对面的屋顶,
“当时还有谁在场?这些农户是怎么回事?”
“他们是来要地的”
乔卫华不敢隐瞒,把农户们卖地、又来要地的事说了一遍,
还有应天商行陈管事来撤单子、要赔偿的事也一并说了,
“陈管事刚走没多久,东家就被刺杀了。”
高守点了点头,没再追问,
只是让乔卫华在一旁候着,不许离开。
他走到尸体旁,蹲下身,仔细查看周霖的伤口,脸色凝重到了极点:
“多事之秋啊”
作为京府尹,他知道的要比寻常人多不少,
锦衣卫号称找到了凶器,
但他知道,真正的凶器早就不见了踪迹,
如今,上一次的事还没有扯清楚,
这次又发生了刺杀,真是荒谬!
不多时,远处又传来马蹄声,这次不止两匹,而是一队人马。
为首的是个身穿银色甲胄的青年男子,面容刚毅,正是魏国公徐辉祖。
他身后跟着几个都督府的将领,还有都察院的袁泰。
“情况怎么样?”
徐辉祖翻身下马,大步走到高守面前,目光落在尸体上,语气凝重。
“魏国公,死者是东宁商行东家周霖,伤口在额头,凶手已逃,下官怀疑是燧发枪所为。”
高守连忙躬身。
“又是燧发枪?”
袁泰也走了过来,眼神扫过尸体,
“不对啊,太医说陆大人胸口有将近四十粒火石,
这周霖脑门上只有一颗,真是燧发枪?”
徐辉祖挥了挥手,两名吏员上前查看,
还有一名工匠模样的人也在一旁查验。
不多时,那名工匠站起身,将声音压到了极点:
“魏国公,的确是燧发枪的伤口,用的是寻常火弹,只有一颗!
但穿透力大,能打破头骨与甲胄,
陆大人遭遇的是散弹,威力大但分散。”
徐辉祖听了,脸色一下子凝重起来,看向袁泰,点了点头:
“没错,是燧发枪,用的子弹不一样。”
“王八蛋,不是说凶器已经找到了吗!”袁泰当即狠狠一跺脚。
他的话刚说完,远处又传来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