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燧发枪?”
“回殿下,经过都督府工匠确认,的确是燧发枪,但所用弹药不同。”
杜萍萍连忙答道,
“刺杀陆大人时用的是散弹,此次用的是实心火石,
一击贯穿颅骨,当场毙命。
而且,东宁商行曾经纠众操控地价,
臣到现场时,还有百姓在讨公道。”
朱标眼神里满是凝重,多了几分锐利,
他拿起案上的一份文书,
正是京府呈上来的地价风波调查报告,
其中就提到了东宁商行低价收地、散播地价下跌谣言的事。
“这是在杀人灭口?”
朱标冷笑一声,敏锐地察觉到这是一个机会,沉声下令:
“即刻下令,锦衣卫彻查东宁商行所有账目,
从掌柜到伙计,凡与商行有关联者,一律带回昭狱审问!
重点查他们的钱财流向,
看看与京中哪些官员、权贵有往来,
尤其是那些前些日子在地价风波里煽风点火的人,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杜萍萍心中一凛,瞬间明白太子的用意。
此前地价风波虽被市易司平息,
但背后操控的人一直没揪出来,
如今借着周霖之死,顺藤摸瓜,正好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臣遵旨!”
杜萍萍躬身领命,声音愈发恭敬,
“臣即刻便去安排,定不会让殿下失望!”
朱标点了点头,又叮嘱道:
“查账时要仔细,凶手与凶器也要尽快找出来!”
杜萍萍心中一苦,却还是应道:
“臣明白!”
第978章 方孝孺
夜色弥漫,朦胧的银色月光洒向整个应天城,
周霖被刺杀而死的消息飞速传播,
很快就传遍了一众朝廷大员的府邸,连带着诸多权贵也知晓了此事。
所有人都满心震惊,有些不解,
为什么是他?
周霖是上次操控地价时冲在最前面的几人之一,
如今赵勉下狱,他成了最显眼的存在。
可他怎么会被燧发枪刺杀?
凶手是谁?
是杀人灭口吗?
疑惑弥漫在每个人心中。
北市街十五号,是翰林学士刘三吾的府邸。
不大的府邸此刻灯火通明,
各间房舍都点着明灯,侍卫依次站立在各个角落。
自从刺杀案发生后,各位大人的府邸都聘了侍卫,
这些人大多是帮派好手或镖局中人!
刘府也不例外。
此刻,刘府后堂书房中,
须发皆白的刘三吾正端坐在棋盘后,
浑浊的眼睛直直盯着黑白棋子,脸色凝重。
在他对面,一名三十余岁、身穿白衫的中年人静坐,
同样凝视着棋盘,面露思索。
时间一点点流逝,二人都没有落子。
直到外面响起一声夜莺啼鸣,
刘三吾才长叹一口气,缓缓眨了眨眼睛,轻声道:
“希直啊,这一局是我输了。”
中年人听闻此言,这才松了口气,悻悻一笑:
“刘公您看这里。”
他指向棋局一处。
刘三吾将目光投过去,一眼看清后,当即倒吸一口凉气,面露懊悔:
“棋差一招,棋差一招啊。”
“哈哈哈哈哈。”中年人笑了起来,
“刘公学识渊博,但在下棋一道上,真如老师所言,比您略胜一筹。”
刘三吾年过七十,听到这话非但没有生气,
反而也笑了起来,点了点他:
“宋濂这个大嘴巴,老夫几次叮嘱他不要乱说,他还是告诉你了。”
“老师在世时,时常提起刘公,
言谈中满是惋惜,恨不得与刘公对酒当歌。
只是那时老师的身子骨已经不行了,骨瘦如柴,说话都有气无力。”
中年人语气带着几分伤感。
刘三吾面露感慨,缓缓摇头:
“一眨眼十年过去了。
当初我曾劝他,修完《元史》后就早早辞官回家,不要在朝廷逗留,
以他的性子,迟早要出问题。
没想到,左劝右劝,
他还是牵扯进了胡相的案子,死在流放途中。”
中年人似是被触到痛处,面露哀伤,低头掩面:
“刘公,我方孝孺久在乡野教书,
曾以为自己所学所用已是登峰造极,
直到遇到老师,才知道自惭形秽。
只可惜,当今圣上铁面无情,
老师年过七十,居然还要被流放。
弟子听闻后悲痛不止,连忙赶去护送,
却还是晚了一步,只见到老师最后一面。”
刘三吾抿了抿嘴,看着他这副模样,表情没有丝毫波动,淡淡道:
“逝者已逝,不必过度哀伤。
宋濂活了七十二年,已是高寿,
只要你能继承他的衣钵,他也不算白死。”
说罢,他顿了顿,面露唏嘘:
“就是不知老夫这一身学识,日后能托付给谁啊”
方孝孺听闻此言,微微抬头,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抿了抿嘴,轻声道:
“刘公,听闻赵大人犯了错?”
“嗯,他确实犯了错,被关押在天牢,
过些日子就要转送都察院,等候明年秋日问斩。”
刘三吾语气平静。
屋中陡然多了一抹肃杀之气,
方孝孺脸色沉了下来,嘴唇紧抿:
“陛下还是这么不留情面,若是在故宋.”
“好了。”刘三吾抬手制止,
“人要往前看,故宋积弱,哪有我大明这般万里雄风?
陛下没有将此事扩大,已经是克制了。
希直啊,你不要学宋濂的性子,事情一不顺就到处埋怨,恨不得尽人皆知。
这非但改变不了时局,反而会让自己深陷泥潭,
想要在朝堂立足,首先要做的,就是管住嘴。”
方孝孺面容凄然,神情有些不自然,声音空洞:
“刘公啊,晚生经历三次科举,次次不中,如何能在朝堂立足?
就算在晚生的家乡,旁人一听我的名字与学识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