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人,您怎么来了?
有事您派人知会一声便是,
哪用劳烦您亲自跑一趟,我去城中找您便是。”
陆云逸指了指敞开的房门:
“关门,有大事。”
汪晨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神情骤然凝重:
“是!”
他快步关上门,在陆云逸对面坐下:
“大人,可是又有人要扰乱京城?”
陆云逸对他的敏锐颇为赞赏,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次的事,比那更麻烦。”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书,递了过去:
“看看这份文书,查清楚上面记载的所有人,
包括莲宝商行的底细,不论背后是谁,都不用顾虑!”
汪晨接过文书,翻看两眼后,瞳孔骤然收缩。
作为京畿大族出身,
他知晓不少隐秘,也曾听闻莲宝商行的神秘,
这家商行专做宫中与权贵的生意,背景深不可测。
“大人,商行出了什么事?”
“与一桩谋逆案有关,而且莲宝商行背景极深。”
陆云逸沉声道:
“本官没有惊动三司与锦衣卫,你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汪晨猛地坐直身体,浑浊的眼中涌起一丝胆寒:
“大人,莫非背后是勋贵府邸?”
“大概率是靖宁侯府,你需秘密探查,切勿被人察觉,也不可声张。”
“侯府?”
汪晨呼吸骤然一滞,低头看向手中文书,上面详细记录了需探查的事项与脉络。
片刻后,他眼中闪过一丝决断,语气狠厉:
“大人,您何时要结果?”
“越快越好!”
陆云逸道:
“莲宝商行的水产通过漕运送往京城,
这一路的每一个节点,都要查得仔仔细细,
且需留下文书记录。
最后,务必查清楚他们的水产是在哪片海域打捞、养殖,确认当地是否有红色藻类。”
“红色藻类?”
“对,若是发现,立刻记录在册,留存证据,尽快回来复命。
另外,若是文书中的海域没有这种红色藻类,
哪怕找遍整个东南沿海,
也要将它找到,不惜一切代价!
至于经费,市易司会调拨三千两银子,用作此次探查费用。”
“大人,您这就见外了!
建筑商行这两年赚了不少,哪用得着市易司拨款。”
“一码归一码,行事留据,日后也好有个交代。”
“既如此,属下便不客气了。”
“嗯,尽快给我结果。”
“是!”
交代完正事,陆云逸站起身:
“对了,房舍改造的事不能停,这事若是办得好,能给你换个升官的机会。”
汪晨一愣,脸色旋即变得古怪:
“大人,下官都这把年纪了,对升官本无多大兴趣,
反倒这盖房子的差事,做得舒心!”
说着,他的眼睛亮了起来:
“以前在都水司做郎中时,每日被治水的事缠得焦头烂额,
如今有了水泥与混凝土,
总算能摆脱那些繁难差事,做点喜欢的事。”
陆云逸笑了笑,走到门口时停下脚步,淡淡道:
“陛下这次破格提拔了不少人,
郁新能从北平部郎中直升右侍郎,你为何不可?
况且,房屋翻修的成效,
到时候京中人人都能看见,比在部里熬资历简单得多。”
汪晨猛地瞪大眼睛,呼吸瞬间屏住,
他如今是五品官,升四品倒也罢了,
若是能一跃成为部堂侍郎,这可是他此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试问天下官员,谁不眼馋部堂之位?
“大人,您放心!
房舍修缮的事,下官定全力办好,绝不让您失望!”
“嗯,本官先走了,商行的事,务必尽快查清。”
“是!”
天色渐暗,一日时光转瞬即逝。
锦衣卫衙门,位于妙音坊地下。
杜萍萍坐在衙房中,
翻看着今日京中眼线送来的情报,脸色凝重。
似乎自太子昏厥后,所有事情都戛然而止,
逆党的踪迹消失无踪,
那些仍在活动的逆臣也纷纷偃旗息鼓,仿佛不愿被这场风波波及。
就连此前四处散播流言、试图打压地价的商贾,也没了动静。
京城,竟在一夜之间变得安稳起来。
可杜萍萍心中没有丝毫欣喜,只剩阵阵胆寒,
这京城就像一个巨大漏勺,任何消息都能泄露。
太子昏迷的消息,不到两日便传遍京中权贵圈,
足以说明逆党势力之庞大。
他甚至怀疑,六部九卿之中,
仍有不少人在暗中支持逆党,只是不知具体是谁。
正沉思间,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一名锦衣卫吏员探头进来,轻声道:
“大人,王百户传来消息,杂货铺有神秘人上门,
送来了.送来了上次逆党行凶的凶器!”
杜萍萍一愣,瞳孔骤然收缩,
这么快?
这才两日,整个京城权贵都没能找到的燧发枪,
居然就这么送上门了?
此时此刻,他几乎在心中断定,
刺杀陆云逸之事,怕是陆云逸自导自演,
就连周霖的死,说不定也是此人一手策划。
他忽然反应过来,周霖一死,京城重新陷入混乱,
锦衣卫与三司才有理由大肆抓人,
而那些被抓的人,恰好都是市易司的敌人。
“这这.”
杜萍萍抿了抿嘴,却没有声张。
事到如今,后续风波已起,再纠结这些已无意义,
甚至,他心中还隐隐有些害怕,
此人行事,当真是不择手段!
他猛地站起身,沉声道:
“备马!”
“是!”
两刻钟后,杜萍萍趁着夜色,
来到位于大工坊附近的王记杂货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