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是锦衣卫的秘密据点,掌柜王通是锦衣卫百户。
此前逆党之事暂时告一段落后,
王通便回到这里,继续以杂货铺掌柜的身份掩护。
杜萍萍从后门进入,王通立刻引着他进了后院厢房。
刚进屋,杜萍萍便一眼看到油灯旁放着一个狭长物件,
被油纸层层包裹,静静躺在桌上。
仅是看到这物件的轮廓,
他的呼吸便一点点急促起来,这便是传说中的燧发枪!
这时,王通又从一旁的长桌上端来一个木盒,轻声道:
“大人,这木盒也是那神秘人送来的,就放在杂货铺后门口。”
“里面是什么?”
“是应天商行的商票,民间都叫购物卡.足足两万两!”
说话时,王通的眼睛有些发红,捧着木盒的手心渗出细汗,
他知道这商票的用处,既能在应天商行购物,也能兑换成现银。
去年过年时,他还收到过一张十两的商票当赏钱,
可眼前这张,竟是两万两!
他实在想不通,究竟是谁,会给锦衣卫送这么多钱。
杜萍萍打开木盒,一张镶嵌金丝的巴掌大卡片映入眼帘,
上面印着应天商行的独有标识与编号,
翻到背面,贰万两的字样清晰可见。
“呼”
杜萍萍长舒一口气,心中隐隐泛起嫉妒,
在如今大明,银子几乎能办成九成九的事,
此前最富有的,是那些老牌商行权贵,
而现在,当属陆云逸掌管的市易司,手里有钱,什么事都好办。
“先收起来吧。”
杜萍萍吩咐一声,走到圆桌旁坐下,慢慢拆开油纸,
纸张摩擦的细微声响在屋中回荡。
很快,一把造型精美、线条流畅的银色燧发枪,赫然呈现在眼前!
屋中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光死死盯着这把枪,
太美了!
即便杜萍萍见多识广,曾在抄家时见过无数珍稀物件,
也被燧发枪的精致造型震撼。
谁能想到,这般精美到极致的器物,
竟是威力无穷的杀人军械!
杜萍萍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燧发枪重新包好,转向王通,语气严厉:
“今日之事,严禁向任何人透露!违者,以谋逆同罪论处!”
“是,大人!”
第985章 昆山黄姚盐场
汪晨接了陆云逸的吩咐,当晚便派出了第一波人手,
一队往浙东沿海查莲宝商行的码头,
一队去闽南追查漕运路线,
最靠近应天的一队,则由他的心腹、建筑商行管事李满带领,直奔直隶昆山。
汪晨经过测算,莲宝商行的水产需在两日之内送抵宫中,太远的渔场根本赶不及。
如此一来,只有崇明、昆山、太仓三地能满足条件,
崇明岛上有水师驻扎,
属军镇重地,进出管控极严,那里的水产只送军中,
如此,太仓与昆山便成了首选,
两地离应天不过百里,走内河漕船半日即可抵达,最可能是供货源头。
之所以将第一站定在昆山,
是因汪晨召集属下翻查资料时,找到了松江府上呈的县志,
元朝延祐年间,昆山黄姚盐场曾出现过赤潮,
“夕海潮暴涨,夜有火光熠熠,数日煮盐皆变紫色。”
十三年乙未七月,镇洋县亦有记载,
“海潮赤如血,牡蛎有血,生南头海滩,剖之有血,遍滩皆然,民不敢采食。”
甚至,他还找到了崇明军镇留存的北宋旧记,具体时间不详:
“红水随潮上,濒海居民取蚝食者多死!”
见到“取蚝食者多死”这行字的瞬间,
汪晨瞬间明白陆云逸要查的是什么,也懂了莲宝商行在做的勾当。
一日后,李满带着五个懂水性、善伪装的手下,
避开官道,雇了艘小渔船,
扮成收购海货的商人,沿着娄江往昆山去。
十月的江风裹挟着水汽,吹在身上凉飕飕的。
李满站在船头,望着两岸掠过的芦苇荡,眉头紧锁,
一路行来,凡是标着所属莲宝商行的码头,都有精壮汉子值守,
问及渔场的事,要么支支吾吾,
要么直接赶人,态度尤为排外,这敏锐的让李满察觉到有鬼!
“头儿,前面就是昆山界了,黄姚盐场就在前头。”
船老大指着前方隐约可见的土坝,小声说道:
“听说那盐场年头久了,宋朝就有,现在还在晒盐。
渔场就在盐场旁边,是几年前新弄的,管得很严,附近渔民都不敢靠近。”
李满点了点头,让船老大把船停在离盐场三里外的芦苇荡里。
他换了身粗布短褂,带着两个手下,
挑着两担粗盐,扮成送盐的挑夫,往盐场方向走。
快到盐场时,果然见土坝旁围了一圈木栅栏,
里面是连片的盐田,白花花的盐堆在田埂上,几个盐工正弯腰翻盐,
盐场东侧,则是一片用木桩围起来的渔场,
十几个方形鱼池整齐排列,水面平静,
偶尔有鱼跃出,看起来与普通渔场并无二致。
李满凑到一个晒盐的盐工身边,递过一壶冰红茶,笑着问道:
“这位老哥,东边的渔场,也是盐场的产业吗?
来,尝尝这个,应天商行的冰红茶,可贵着呢。”
盐工直起腰,盯着水壶,咽了咽口水,
这东西他见过,管事经常喝,确实不便宜,
他接过水壶,抿了一口,当即眼前一亮:
“呦,还真是不错。”
李满也不催促,静静等着盐工喝完。
喝完后,盐工笑了笑,打量了李满几眼,压低声音道:
“你们是来收鱼的吧?
听我一句劝,别在这儿等了,去别处吧,这渔场有主,从不外卖。”
“哦?不外卖,那他养这么多鱼做什么?”
“你管人家呢,莲宝商行有的是钱,爱养多少养多少。
不过我听说,这里的鱼都要送去京城,
每日来装货的船就没断过,忙得很。”
“原来是这样我们也是从京城来的,
想收点新鲜海货回去卖,不知老哥有没有门路?”
“我要是有门路,还至于在这儿晒盐?”
李满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二十文钱递过去:
“老哥,我们手头也不宽裕,您就给指条明路呗。”
盐工飞快把铜板收起来,面不改色道:
“再往南走几里,有个东岳渔场,不少京城来的商人都在那儿收鱼。
这莲宝商行的渔场,你们就别惦记了,邪乎得很。”
李满眉头一挑,追问道:
“邪乎?怎么个邪乎法?”
盐工笑了笑,没说话,有些讳莫如深。
李满又递过去一壶冰红茶,盐工这才松了口:
“这渔场啊.一到晚上,水面就像着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