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要懂礼数、守名节,
可现在.他自己倒先破了规矩,哈哈哈哈哈。”
这声音极大,李公子打了个酒嗝,含糊道:
“你们.你们别瞎猜.何大人是是天下文魁,哪能做那事.
不过何府最近确实不对劲,朝堂上上都有人议论了.”
几个公子又说笑了几句,才摇摇晃晃地走了。
方翰恒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巷口,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
刚才雅间里的话,他还以为是随口八卦,
可现在连吏部主事家的公子都在说,
这就不是简单的闲话了。
他皱着眉,回到柜台后,
拿起笔,面露沉思,京中的风波他也有所察觉,
可仔细想想,似乎没有哪件事能牵扯到何大学士,
那这流言到底是哪来的?
这时,楼里的伙计已经收拾完了,过来问道:
“掌柜的,都收拾好了,何时关门?”
“再等等,我再核对下账目,你们先去歇着吧。”
伙计应了声,退了下去。
醉仙楼里只剩下方翰恒一个人。
窗外的秦淮河灯火已经稀了,
只有几盏画舫灯笼还在远处飘着,映着水面上纠缠的身影。
他拿起账本,却没心思算,
脑子里反复想着刚才听到的话,越想越觉得这事不能马虎。
他把账本合上,锁进柜子里,
决定明天一早就把消息送进城,
这正是醉仙楼乃至一众酒楼的用处,
能收集到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风波消息。
天刚蒙蒙亮,城北各处巷子就飘起了油香。
泽阳街东口的王记早点摊前,油锅滋滋冒油,
摊主老王用长筷子翻着油条,耳朵却竖得笔直,听着旁边食客的议论:
“昨日秦淮河上有消息,说是何大学士让自家儿媳怀了孕!”
“什么?”
对面喝豆浆的汉子差点呛着,
“这等胡扯之言,怎么能信?”
“谁知道呢?但无风不起浪啊。”
话没说完,老王赶紧咳了两声,朝巷口努了努嘴:
“小声点!明道书院的吕相公过来了,别让读书人听见,传出去再惹麻烦。”
众人齐刷刷回头,
只见吕晨背着书袋,快步从巷口走来。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青布儒衫,脸上还带着几分赶路的急促。
方才那几句议论,他断断续续听了个大概,
没敢多停,脚步丝毫未缓,快步离开。
穿过两条巷子,就到了明道书院门口。
往日这时辰,书院门口早挤满了学生,
青布儒衫晃得人眼晕,议论声不绝于耳,
可今日却格外安静,
就连门口杂役扫街的动作都轻了许多,神情古怪。
吕晨刚跨进院门,就觉得气氛不对。
往日里书声琅琅的庭院,今儿连院中的鸟雀都少了动静,
几个学生三三两两地聚在梧桐树下,
头凑在一起,声音压得极低,
见他过来,立马闭了嘴,眼神躲闪着往教室里走。
进了教室,更觉诡异。
课桌上的笔墨摆得歪歪扭扭,平时坐得笔直的学生,
今儿多是耷拉着脑袋,眼神却在底下互相递着眼色。
讲台上的张先生,手里捏着《论语》,翻了三页纸,
愣是没找到要讲的章节,
手指在书页上反复蹭着,显然有些走神。
“咳!”
张先生清了清嗓子,声音有些发飘:
“今日讲讲《为政》篇,道之以德,齐之以礼”
刚念了半句,就忘了下句,只好低头死死盯着书页。
吕晨坐在靠窗的位置,眼角余光瞥见屋中的学子,
这些人非富即贵,消息最为灵通,
此刻却都心不在焉,甚至还有人偷偷交头接耳。
显然,他们都被那则流言惊得无法专心。
随着一众学子的窃窃私语,吕晨渐渐知道了事情全貌,不由的惊掉了下巴.
一向德高望重的何大学士,怎么会做出这等事?
而且,他能敏锐察觉到,
这一定是有人在背后谣传,不然消息不可能传的这么快。
第1009章 进击的锦衣卫
城北何府的朱漆大门紧紧闭着,
门房缩在门后,探着脑袋往外瞟。
见巷子里挑着菜担的货郎路过,他赶紧把脑袋缩回去,脸上满是焦急,
这等丑事怎么偏偏找上了何府!
院子里更显压抑。
梧桐叶落了满地,平日里扫得锃亮的青石板,今日竟没人收拾,
扫地的仆役攥着扫帚,无意识地挥动着,眼神一个劲往正厅飘,耳朵竖得老高。
正厅里的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何子诚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
身上那件藏青色锦袍满是褶皱,眼窝深陷,
手里攥着茶杯,指节青筋毕露,
下首左侧的梨花木椅上,坐着位三十岁上下的女子,
一身月白襦裙,裙摆上的淡兰花纹被泪痕打湿大半,
贴在腿上,显得格外狼狈。
她是何子诚的二儿媳李氏,
自两年前二儿子何明病死后,
便一直守寡,平日里连院门都少出。
此刻她攥着块素色帕子,肩膀一抽一抽的,哭声压得极低。
“二夫人,您莫哭了。”
站在李氏身旁的大管家何忠躬着身子,声音比李氏的哭声还低,
“这事儿定是外面的人瞎传,
咱们府里的规矩,京城里谁不知道?
您守寡两年,连后园的花都没摘过一朵,怎么会有那等闲话?
老爷心里有数,定会查清楚,还您个清白。”
李氏却只是摇头,帕子捂着脸,哽咽道:
“清白.我现在还有什么清白.
早上听丫鬟说,连国子监的人都派人来问了,
这往后,我怎么见人啊.”
“够了!”
何子诚猛地将茶杯往桌上一墩,
“当啷”一声脆响,茶水溅出来,顺着桌沿往下滴,落在他的袍角.
他终于压不住火,声音又急又哑,带着几分气急败坏:
“哭!就知道哭!
哭能把人的嘴都闭上?哭能把我的脸面哭回来?”
李氏被他一喝,哭声顿了顿,
眼泪却掉得更凶,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