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洪武,从逆党做起 第2271节

  “他叫什么名字?”陆云逸淡淡发问。

  “回禀大人,他名叫詹云泽,

  是豹林卫指挥佥事,惠州府人,如今已年过五十。”

  陆云逸脑海中掠过诸多军报文书,很快找到了相关记录,点了点头:

  “本将记得他,他曾是东莞伯的前军将领,

  上次出现在文书中还是洪武十六年,那时他就已是指挥佥事。

  这么多年过去,竟一直未有晋升?”

  钟瑞眼中闪过震惊:

  “军中都传,大人有过目不忘之能,忆如渊海,今日一见,末将佩服。”

  陆云逸笑着摆了摆手。

  钟瑞继续说道:

  “回禀大人,詹大人从不在军中拉帮结派,因此被几位佥事孤立,指挥使大人对他也颇有不满。”

  “本官记下了,你的功劳,本官也记下了。”

  陆云逸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又道:

  “忘了昨夜的事,全当从未发生过,这种争端,不是你能贸然参与的。

  一个不慎,便可能全家遭殃。”

  钟瑞呼吸猛地一滞,随后剧烈地喘着粗气。

  他何尝不知此事重大?

  如今参与其中的,至少都是正四品以上的实权官员,或是身居殊荣的权贵。

  他一个无背景,还被排挤的千户,根本没有插手的资格。

  可钟瑞自认为有几分敏锐,

  见这些日子迁都之事愈发艰难,终究按捺不住。

  他深吸一口气,几经挣扎后站起身,躬身一拜:

  “多谢大人提点,末将还有一事想问,恳请大人解惑。”

  “说吧,不必客气。”

  “迁都之事.还能成吗?”

  钟瑞声音小心翼翼,带着试探,

  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仿佛触碰了什么不可言说的禁忌。

  陆云逸沉默许久,而后坚定地点了点头:

  “放心吧,即便这次失败,还有下次。”

  钟瑞眼神一黯,看来大人也不看好此次迁都。

  但他并未太过沮丧,只是躬身一拜:

  “末将知道了。”

  “好了,回去吧,好好操练,好好做事。

  该回家探亲就去,不必有所拘束。”

  钟瑞呼吸一促,敏锐地察觉到话中深意,再次躬身:

  “多谢大人,末将告辞。”

  陆云逸看向巴颂,挥了挥手:“带他从后门离开。”

  “是!”

  等人离开后,陆云逸坐在正厅内,久久无言。

  他没有去猜测昨夜送出城的是什么消息,

  因为结果无非两种,要么动手,要么不动手。

  至于过程如何,对最终结果而言并不重要。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罕见地露出一丝疲惫,

  天下大势浩浩汤汤,置身其中辗转腾挪,早已耗尽力气。

  这些日子的几次试探,

  都让他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一件事初期推行时往往十分顺利,

  可一旦想要深入推进、攻克难关,

  总会被莫名其妙的人和事阻挠、牵扯,

  要么就是一拖再拖,拖到事情有了回转的余地。

  至于原因,他也清楚,整个朝廷中,观望的力量占了七成。

  他们既不希望皇党胜,也不希望逆党赢,只是在暗中默契地平衡双方。

  若非发生天怒人怨之事,双方都无法继续推进。

  正当陆云逸沉思之际,巴颂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大人,人已经送走了。”

  “他来的时候,没被人发现吧?”

  “大人放心,府邸外的眼线,每日傍晚都会清理,绝不可能发现。”

  陆云逸点了点头:

  “把詹云泽和钟瑞这两人的名字记下来,记到那本棕色小册子里。”

  “两人?”

  巴颂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是。”

  陆云逸应了一声,又道:

  “巴颂啊,今日再教你一个道理,

  这类刚正不阿的将领,才是军队的中流砥柱。

  可他们往往因为不媚上、不奔走钻营而进步缓慢,

  只能凭借能力和时间慢慢熬资历。

  但不能说他们没有本事,

  毕竟,职位越往上越少,没人提拔,想要晋升难如登天。”

  巴颂面露恍然,连忙将这话记下:

  “多谢大人,属下记住了。”

  陆云逸站起身,走到一旁的书案前坐下,

  扯过纸笔飞速写下几个字,而后将纸条装进信封递过去:

  “把这个送给徐增寿,让他多加小心。”

  “是!”

  临近辰时,明媚的阳光驱散了秋日夜晚的寒气,洒向大地。

  奉天殿的殿前广场上,

  诸位大人陆续从中走出,各自向衙署而去,脸色皆凝重到了极点。

  又是凝重的一天!

  自从废钞之事被提出后,没有哪一天的朝会是安宁的。

  今日的争论更是激烈,

  甚至差点有人在朝堂上动手,做出不敬之举。

  这让几位老成持重的大人连连摇头,

  朝廷是威严国法所在,怎能因政见不合就当众打闹?

  户部队伍中,左侍郎傅友文脸色阴沉,几次长吁短叹以缓解心绪。

  可一看到前方走着的孔天纵,

  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如今户部衙门已然派系林立,

  左侍郎与右侍郎的态度截然相反,

  甚至能在朝堂上吵起来,让外人看笑话,实在荒谬!

  傅友文看向身旁的户部主事赵书楠,问道:

  “郁新去江南还没回来吗?”

  赵书楠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沉吟片刻后回答:

  “大人,郁大人的妹妹病重,陛下特意准了他三个月的假,如今才过去一个多月.”

  “哼。”

  傅友文眼中闪过一丝阴郁,毫不顾忌地埋怨:

  “这个郁新,溜得倒是快!

  好不容易把半条命丢出去才换来升迁,还没到任就离京,白白让孔天纵捡了便宜。

  本官真不知道他回来后,还能不能坐回右侍郎这个位置。”

  赵书楠脸色也有些古怪,心中同样不是滋味。

  户部侍郎掌管天下钱财,何等诱人?

  这位郁大人倒好,说走就走,让别人摘了桃子。

  如今这位摘桃子的孔大人,

  还仗着家世在衙门中处处与自家大人作对。

  想到这里,赵书楠叹息一声,

  想着要是谁能让自己官升一级,那拼了命都行!

  “部堂大人莫要着急,不是还有市易司的陆大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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