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德宇被众人的目光盯着,结结巴巴地说:
“这宝钞是定额发放的,每月就这么多.
库房里真没了,不是本官不给兑啊。”
“放屁!”
一个工匠喊道:
“前天我还见你们宝钞司的人,用宝钞去应天商行买布!
怎么到我们这就没了?是不是你们自己贪了?”
“对!肯定是贪了!把他抓起来,送京府审问!”
百姓们再次激动起来,纷纷往前涌。
孔天纵连忙挡在房德宇身前,对着众人喊道:
“诸位父老乡亲,稍安勿躁!
宝钞定额之事,本官回去后立刻与同僚商议,
增设兑钞点,加大每月定额!
三日之内,必然给大家一个说法!”
“三日?我们凭什么信你?”于继良皱眉反问。
“就凭本官是户部侍郎!”
孔天纵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举过头顶:
“这是户部的令牌,若是三日之内没有结果,
你们尽管拿着这块令牌去午门告御状!”
百姓们见他说得郑重,又亮出了令牌,渐渐安静下来。
于继良和赵老栓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好!我们就信孔大人一次!
若是三日之内没动静,我们还来!”
“一定!”
孔天纵连忙应下,心里却暗骂,
陆云逸真是好手段,竟然抢占了先机,干了他一直在准备的事。
一番纠缠后,孔天纵离开京府,一路上都没说话。
房德宇跟在后面,大气都不敢喘。
快到户部时,孔天纵终于停了下来,回头瞪着他:
“你刚才在京府,为什么说不清楚?非要本官替你圆场?”
房德宇苦着脸:
“大人,小的也想解释啊,可他们根本不听.
再说,小的只是个提举,哪里敢改宝钞定额啊。”
“你要是有本事,也不会让百姓闹成这样!”
孔天纵冷哼一声,调转马头往户部走:
“一会儿开合议,你自己跟傅大人解释吧!”
房德宇心里一沉,知道这下麻烦了,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
户部衙门的合议厅里,已经坐了不少人。
傅友文坐在主位上,手里拿着一份文书,脸色平静。
赵书楠站在一旁,看到孔天纵进来,连忙迎了上去:
“孔大人,您可来了!傅大人已经等您半天了。”
孔天纵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京府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傅友文放下文书,点了点头:
“刚收到高守大人的信,说百姓闹得厉害,还得靠孔大人出面才压下去。”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跟在后面的房德宇,语气沉了下来:
“房德宇,你来说说,
宝钞司怎么回事?让百姓闹到京府?”
房德宇连忙上前,躬身道:
“傅大人,库房里真没多余宝钞了。”
傅友文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几张纸,扔在桌上:
“这是赵主事查到的,上个月宝钞司有三日的宝钞,没对外发放,
反而被你私自借给了城外的粮商!有没有这回事。”
房德宇脸色瞬间惨白,慌忙跪了下来:
“大人!大人!冤枉啊!那是粮商说要应急,过几日就还.”
傅友文嗤笑一声,拿起纸念了起来:
“还在哪?”
厅里一众官员面露古怪,一个个眉头紧锁,
今日这是怎么了?
孔天纵坐在一旁,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没想到房德宇居然这么不中用,连这点小便宜都要占!
“大人,这.这只是误会.”
房德宇还想辩解。
傅友文把纸扔在他面前:
“这些借据上都有你的印信,还能有假?
百姓在外面闹着要兑钞,
你却把宝钞借给商人,你这个提举,是怎么当的?”
房德宇说不出话,只能趴在地上磕头:
“傅大人饶命!下官再也不敢了!”
傅友文没理他,看向众人:
“诸位,宝钞司是掌管宝钞的关键部门,
房德宇如此办事,不仅耽误朝廷推行宝钞,还惹得百姓不满。
依本官之见,该撤了他的提举之职,另选贤能。”
孔天纵瞳孔微缩,瞬间明白过来,
傅友文是早有准备,想借机换掉房德宇。
“傅大人,房德宇虽然办事不利,
但这么多年一直勤勤恳恳,是不是再给一次机会?”
傅友文轻哼一声:
“本官给他机会,谁来给本官机会?
现在外面闹成什么样,孔大人不会不知道吧。”
孔天纵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轻轻叹了口气。
他也知道此事证据确凿,不好强辩,便点了点头:
“依傅大人办吧。”
其他官员见两位侍郎轻易达成一致,也没人反对。
傅友文见状,对赵书楠道:
“把熊向文叫来。”
不多时,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九品绿色官袍,身材挺拔,面容刚毅,
正是宝钞司行用库的管事熊向文。
“卑职熊向文,见过傅大人、孔大人,见过诸位大人。”
熊向文躬身行礼,态度恭敬却不谄媚。
傅友文点了点头:
“熊管事,你在宝钞司待了五年,熟悉兑换流程,又懂账目。
现在房德宇被撤,本官提议,由你接任宝钞司提举,负责增设兑钞点、加大宝钞定额之事。
你可愿意?”
熊向文呼吸猛地一滞,随即面露喜色,连忙磕头:
“卑职愿意!谢傅大人提拔!
卑职定不负所托,好好推行宝钞兑换!”
“好!”
傅友文满意地点了点头:
“从今日起,你就是宝钞司提举。
三日之内,先在京中增设五个兑钞点,
每月宝钞定额增加两倍,先安抚京中百姓的心绪。
若是办得好,本官再向陛下为你请功。”
“是!卑职这就去办!”
熊向文连忙起身,拿着任命文书,匆匆离开了合议厅。
房德宇见事情已定,知道自己没了希望,
只能瘫在地上,任由衙役把他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