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洪武,从逆党做起 第2295节

  臣弟增寿此次虽侥幸脱险,可军中伤亡百余人,那些弟兄的血不能白流!”

  朱元璋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了侧脸:

  “你说说,要杀谁?”

  “凡与逆党牵连者,不论勋贵还是士绅,一律严惩!”

  徐辉祖语气斩钉截铁:

  “中都留守司辖内出现叛军,周德兴难辞其咎,

  当命都察院彻查,

  京中那些反对迁都、暗中资助逆党的权贵,也该一一拿下,

  还有那些私藏军械、勾结叛军的地方大族,

  抄家问斩,以儆效尤!”

  他越说越激动,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当年陛下平定天下,靠的就是雷霆手段!

  如今逆党作乱,若不狠狠打压,他们只会觉得陛下老了,不敢动他们!

  唯有血流成河,才能震慑宵小,保大明安稳!”

  朱元璋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徐辉祖脸上,眼神复杂:

  “你可知,这般杀下去,会牵扯多少人?

  当年胡惟庸案,杀了三万余人,朝堂空了大半,

  朕夜里想起那些老弟兄,也会心痛。”

  徐辉祖梗着脖子:

  “陛下,此一时彼一时!胡惟庸案是权臣谋逆,今日是逆党断朝廷根基!

  若不杀,迁都之事难成,宝钞推行受阻,大明的根基都会动摇!

  臣愿领兵,查抄逆党,绝不姑息!”

  徐辉祖的声音铿锵有力,

  陆云逸站在一旁,满脸震惊的看着他,

  这.这怎么与在都督府中表现得不一样?

  刚刚还是老好人,

  怎么来到这就成了这般模样?

  朱元璋没接话,转而看向一旁始终沉默的陆云逸:

  “你怎么看?”

  陆云逸躬身行礼,语气沉稳,与徐辉祖的急切形成鲜明对比:

  “陛下,臣以为,不可大开杀戒,当徐徐图之。”

  徐辉祖也面露震惊,这人怎么这么善变?

  这些日子接连不断挑头出手,怎么到了关键时候还退缩了?

  陆云逸没有看徐辉祖,目光始终对着朱元璋:

  “臣并非纵容逆党,而是眼下局势,杀不得,也杀不尽。”

  他顿了顿,缓缓道:

  “首先,逆党并非铁板一块,此次落马坡作乱的邹氏,

  背后是京畿一批担忧迁都受损的权贵,

  中都留守司的异动,牵扯着开国勋贵的乡情,

  京中反对宝钞的,又是另一批依赖银钱的官员士绅。

  若贸然大开杀戒,只会将这些人逼到一起,形成死敌,

  到时候不是平叛,而是逼反半个朝堂。”

  朱元璋眉头微动:

  “继续说。”

  “其次,杀了难堵悠悠之口。”

  陆云逸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如今京中百姓刚过上安稳日子,

  甘薯丰收,工坊林立,

  若骤然掀起大狱,抄家问斩,难免人心惶惶。

  百姓不知内情,只会说陛下屠戮勋贵、苛待大臣,有损陛下仁德之名。

  迁都本就需要民心支持,此时动杀戒,得不偿失。”

  徐辉祖忍不住插话:“逆党不除,后患无穷!”

  “非是不除,是缓除,慢除,巧除。”

  陆云逸看向徐辉祖,语气平静,

  “逆党如此沆瀣一气、对民生充耳不闻,一切的根结都在利益。

  他们反对迁都,是怕失去京畿产业,反对宝钞,是希望手里银子升值。

  咱们若能顺着他们的软肋来,分化瓦解,比杀更有效。”

  他转向朱元璋,继续道:

  “陛下,眼下最要紧的是两件事,

  一是确保富户安全抵达关中,为迁都打下基础,

  二是稳固宝钞信用,让百姓和商户安心使用,

  只要这两件事做成,逆党的根基自然动摇。”

  “继续。”朱元璋始终面不改色。

  陆云逸道:

  “第一,分化勋贵,江夏侯周德兴虽反对迁都,

  却不愿逆党作乱,此次出手驰援便是证明。

  可许他一些安抚,比如承诺迁都后保留应天为陪都,让他安心,

  也让其他开国勋贵知道,

  陛下并非要削他们的权,只是为大明长远计。

  如此,勋贵中的大部分人,便不会与逆党同流合污,

  一些坐视那些人作乱的也会出手制止,无形之中会平息很多动乱。”

  “第二,拿捏京畿权贵,那些资助逆党的权贵,大多有产业在京中。

  朝廷正在积极推动宝钞,

  一旦彻底完成京畿之地以钞代银的大计,

  这些人就不足为惧,掌控了钱,朝廷对商行便可以肆意施为!

  另外,要给他们一些退路,

  比如若能主动撇清与逆党的关系,朝廷可既往不咎。

  这些人趋利避害,只要有退路,绝不会硬抗。”

  “第三,清理小股逆党,像邹氏这样公然动兵的,必须严惩,

  但只诛首恶,胁从不问。

  既能震慑他人,又不会引发恐慌。

  至于那些暗中作梗的,可悄悄调查,

  掌握证据后,或贬官,或罢职,逐个清除,不搞大规模株连。”

  徐辉祖听得眉头紧锁,果断说道:

  “太慢了!迁都之事迫在眉睫,哪有时间跟他们慢慢耗?”

  “魏国公,欲速则不达。”陆云逸摇头,

  “下官最近推行宝钞屡屡受阻,这才明白

  京中的逆党不多,但随着朝廷动作加剧,逆党会越来越多,

  而且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盘根错节,不是一朝一夕能清除的。

  若急于求成,反而会打草惊蛇,让他们空前团结。

  徐徐图之,看似慢,实则稳,

  每一次甘薯丰收,都是对朝廷威信的一大加强,

  再过几年,就算是朝廷真想要大开杀戒,百姓们也会纷纷叫好。”

  朱元璋淡淡地听着,轻轻点了点头:

  “甘薯之事的确如此,上次你所说的饱暖思淫欲之事也对了,

  不少人吃饱喝足,便肆意花钱,听说一些酒楼、青楼的生意都好了不少。”

  陆云逸脸色一僵,不知该如何说,

  他觉得这些事难登大雅之堂。

  朱元璋回到上首,缓缓坐下,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陷入沉思。

  烛火映在他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里,充斥着岁月沧桑。

  殿内寂静无声,只有烛火燃烧的噼啪声。

  徐辉祖站在一旁,胸口仍在起伏,

  显然对陆云逸的说法仍有不满,

  陆云逸则垂手侍立,神色平静,等待朱元璋的决断。

  过了许久,朱元璋长长叹了口气,声音沙哑:

  “朕老了,一些人不怕朕了,现在太子也病了,便更不怕了。”

  殿中气氛陡然凝固,徐辉祖与陆云逸纷纷低下脑袋,没有抬头

  朱元璋看向身材挺拔的徐辉祖,轻叹一声,缓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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