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洪武,从逆党做起 第2375节

  “东宫的太医换了一波又一波,御膳房每日送进去的汤药从未断过,可除了陛下与几个大太监,没人知道太子到底怎么样了。”

  他转头看向李景隆,眼神里带着一丝警告:

  “九江,有些事,知道得越多,危险就越大。

  陛下召你们回来,必然是有大事要办。

  管住自己的嘴,管住自己的手,别卷入任何派系之争。

  安安稳稳过完年,等明日大朝,一切自会有分晓。”

  李景隆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早已从最初的疑惑、愤怒,变成了深深的凝重。

  他深吸一口气,寒风灌入喉咙,带着刺骨的凉意,却让他清醒了许多。

  他摇了摇头,自嘲一笑:

  “真是荒谬,在西北时,整日想着应天的繁华,可回来后却觉得,西北也挺好。”

  “西北.”

  徐辉祖眼窝深邃,嘴角动了动,不知想到了什么,问道:

  “秦王殿下在陕西如何?”

  李景隆一愣:

  “很好啊,怎么了?”

  徐辉祖眼窝又深邃了几分,轻轻摇了摇头:

  “没事。”

第1069章 明日祭天,行谋反之事

  太阳沉落西山,余晖掠过应天京城的宫墙,迅速被夜色吞噬。

  白日里喧闹的街巷渐渐沉寂,家家户户闭门守岁。

  檐下红灯笼在寒风中摇曳,投下斑驳光影,驱不散空气中的凝重。

  禁军的巡逻队伍比白日更为密集,马蹄踏过积雪的声响沉闷而有节奏,在空旷街巷回荡。

  府东街百鸟巷三号,是左军都督府参事岳忠达的府邸。

  府邸不算奢华,却透着一股规整。

  朱漆大门紧闭,门楣上的福字崭新,在夜色中显得有些寂寥。

  府内书房,一盏孤灯如豆,烛火摇曳,映得岳忠达的身影在墙上忽明忽暗。

  岳忠达身着便服,端坐案前,手里捏着一份文书,久久没有翻动。

  他四十出头,面容刚毅,下颌留着短须,眼神锐利,

  此刻眉头紧锁,神色间满是烦躁,丝毫没有过年的喜悦。

  京中局势这般严峻,让他这个身处军政核心的参事倍感窒息。

  如今京中的局势,就算是比当年与麓川战事时还要严峻,给他的压迫感还要大。

  忽然,窗外传来一阵极轻的响动。

  岳忠达猛地抬头,手下意识按向案下短刀,眼神警惕地扫向窗外:

  “谁?”

  “岳大人,是我。”

  一个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从窗棂外传进来,带着几分刻意压低的隐晦。

  岳忠达瞳孔微缩,快步走到门前,将门打开。

  门外站着一个身着粗布短褂、头戴毡帽的男子,脸上蒙着一块黑布,只露出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

  岳忠达又惊又疑,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你怎么会这般打扮?快快请进!”

  进屋后,孙思安接过岳忠达递来的一杯茶水,没有半句客套,从怀中掏出一个密封的油纸包,递了过去:

  “岳大人,时机成熟了。”

  岳忠达拳头猛地紧握。

  他清楚,自己能从大理这等偏远之地调回京城,为的就是今日之事。

  上次孙思安说时机未到,他本以为还要等上许久,没想到竟这般仓促,偏偏选在过年这个关键节点。

  但他没有犹豫,接过油纸包:

  “要做什么?”

  孙思安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示意他打开油纸包:

  “你先看看这个,便知分晓。”

  岳忠达见他神色严肃,便不再追问,抬手拆开油纸包。

  里面是一封折叠整齐的信纸,纸张粗糙,像是寻常百姓用的草纸。

  他展开信纸,借着烛火细看,只见上面没有多余文字,只有一列列密密麻麻的编号,字迹工整。

  “这是.”

  岳忠达皱起眉头,仔细辨认着那些编号,越看脸色越沉:

  “这些编号.像是都督府案牍库的文书编号!”

  岳忠达如今身为左军都督府参事,负责制定战阵方略、对接兵器工坊,对过往档案格式十分熟悉。

  “不错。”

  孙思安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这些,正是洪武二十一年北征、二十二年云南战事的全部档案文书和人员名册编号。”

  岳忠达猛地抬头,眼神中满是震惊与不解:

  “拿这些编号给我看,到底想做什么?”

  孙思安深吸一口气,语气凝重却透着诡异的平静:

  “岳大人要做的,是确保这些档案,明日尽数烧毁。”

  “什么?”

  岳忠达如遭雷击,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青石板上划出刺耳声响,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这事比他近几月在京中所见的派系争斗,还要骇人听闻!

  “你疯了不成?这些都是军国重档,记录着两次大战的胜负关键、将士功勋、军需耗费,行军路线以及作战方略。

  若是烧毁,便是滔天大罪,株连九族!

  而且这类档案向来一式两份,一份留存在都督府,一份藏在浦子口城!”

  他实在无法理解,远在大宁的陆大人为何要做这等事,档案上记录的大半,都是他的功勋!

  “岳大人少安毋躁。”

  孙思安抬手按住他的肩膀,眼神锐利地盯着他:

  “若非事关重大,不会此刻行事。京中乱局,想必岳大人已有体会。”

  “确实见识了。”

  “我可以告诉你,年后的风波只会更加恐怖,没人能幸免于难,都会被卷入这个巨大漩涡。”

  “这与这些文档有何关系?”

  岳忠达追问。

  孙思安深吸一口气,淡淡道:

  “上面记录着陆大人麾下所有亲信的姓名、功绩,以及任职调动。

  这东西若是留存,一旦逆党得势,日后清算,所有人都难逃一劫,包括岳大人你!”

  岳忠达瞳孔骤然收缩,浑身僵硬,一股凉气从脚底窜上头顶。

  他震惊的不是烧毁档案的指令,而是陆大人对后续争斗的预判,

  像陆大人这般掌握军权财权的人,也会被清算?

  正当岳忠达惊疑不定时,孙思安沉声道:

  “岳大人的名字就在甲字三白七十号文书的第十五页,记录了当初陆大人将你从定远卫指挥使调往云龙州的事。

  而下一条调动,便是你从云龙州调至左军都督府。

  其中关联,岳大人自然明白。”

  岳忠达呼吸猛地急促起来!

  像他这种无靠山、无背景的将领,几年内能有一次调动已是幸事,

  而短短四年竟有两次,且近乎一步登天,若说其中没有猫腻,没人会信。

  若是日后陆大人失势,他这个陆系官员必然会被清算,

  这两条调动记录,就是最直接的罪证。

  “这这是陆大人的意思?”

  岳忠达试探着发问,他至今仍不敢相信,那位战场未尝一败的将领,会在这类事上退缩。

  孙思安摇了摇头:

  “是不是陆大人的意思,您不必深究。

  您只需知道,如今所有人都在自保,岳大人也该为自己打算。

  只要这些文书被烧,您调往云龙州的记录就能隐匿,

  届时云南都司的档案也会修改,调你去云龙州的是沐晟将军,调您来京城的是宁正大人,与陆大人没有任何关联。

  日后若有清算,岳大人便能置身事外。”

  岳忠达的手指死死攥着那张写满编号的信纸,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就算烧了都督府的档案,又有何用?

  军国重档向来一式两份,一份存于左军都督府,另一份藏在浦子口城的案牍库,由精锐军卒看守!

  那边的档案不处理,这边烧得再干净也是白费,日后事发,照样能查出蛛丝马迹!”

  孙思安脸上毫无慌乱,反倒露出一丝了然的浅笑,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寻常事:

  “岳大人放心,浦子口城那边,自然有人动手。”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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