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什么康乾盛世 第139节

  “孤这里先给他们一年时间,一年之内要学会瑶语,能看懂瑶文。分田也只给他们一年时间,这一年里允许他们找当地百姓或者通汉话的瑶民协助。自认为办不到的,提前申请调离这里,去别的府县从头做起,孤不怪他们!”

  “但,能学会瑶语并且办好分田的,等一年后分完了田,最低提拔为镇长!”

  官吏们学不会,学习天赋是一方面,还有便是动力不够了。

  聂宇这汉王金口一开,直接给了他们一个升官承诺,只要能学会瑶语,帮瑶民把田分完了,分好了,就能授官。

  分田官听着好听,但本质上还是吏,镇长听着不好听,但官秩从九品,这就是质的飞跃。

  放到伪清那边,就是不能想的,吏做一辈子,那你也是吏。

  想做官,做梦去吧!

  聂宇又问:“还有宝庆府的花瑶呢?”

  刘骏摇头:“花瑶更难!”

第211章 亲自去谈

  宝庆瑶王蓝金龙,这家伙胆子确实挺大,见到徐三郎率军进驻宝庆府城了,居然还敢聚兵守城,抗拒汉军兵锋。

  不出意外,这货一败涂地,死在了武冈州城。

  死的非常潦草,是被身边的花瑶亲兵干掉,脑袋当成投降的投名状,送给了汉军。

  花瑶很团结确实没错,可蓝金龙这瑶王却是个蠢货,当了一年的瑶王把他脑袋也变蠢了,居然选择扬短避长,不跟汉军去山里打游击,反而强行死守武冈州城。

  汉军什么都没干,就是围城了半个月,就成功把城里的花瑶逼的受不了,杀了蓝金龙也要回老家山寨。

  到了这一步,一切似乎还很顺利。

  瑶王没了,没有带头抗拒大汉的蠢货了,那应该治理起来事半功倍才对。

  可实际却是恰恰相反,没了瑶王以后,这些花瑶部分选择钻进山沟不出来,部分在宝庆官府的政策下,愿意下山落户,但坚决不愿意定居山下,真正愿意下山定居编户的,只占了极少的一部分。

  宝庆官府按照之前定下的对花瑶政策,也不去强迫瑶民下山落户,只是大肆封山和减少花瑶的赋税优免,以此逼着花瑶能够下山。

  然后,花瑶就炸了。

  这些花瑶太团结了,分田官、镇长要给他们分田,给他们减免赋税,那没问题。可农民公会全被各山寨谨防不让建,镇长和分田官甚至连花瑶的山寨都进不去,进去了就被轰出来。

  所有瑶民只听本寨瑶老,完全不认官府定的什么村长。

  不光如此,这些官府定的村长,多为下山落户的花瑶瑶民,他们干脆被当地山寨的瑶民,认定为了背弃花瑶的叛徒。

  宝庆知府于昭,现在已经被弄到焦头烂额,杀了不安分的瑶王蓝金龙,汉军又大胜一场,打疼了花瑶义军。再靠着经济封锁与瑶民分化,花瑶倒是很快就安抚下来,可之后就尴尬了,没办法控制啊!

  花瑶们有自己的方言交流,再加上花瑶自身的独立性与封闭性,恶劣的山林环境让他们对内对外都很团结。

  瑶王不让他们回山寨,他们就杀了瑶王。现在大汉官府要他们下山,给他们搞农民公会,他们不知道什么是农民公会,也完全不需要农民公会。

  花瑶多聚居山林,说白了就是化外之地,这里不受伪清官府直接控制,同样也没有土司管辖治理。

  花瑶内部完全以“议榔”、“款会”、“丛会”等为社会组织结构,对内实行血缘山寨为纽带的(相对)民主选举。

  因为花瑶的总体人口不多,生活环境普遍较为困苦,可分配的资源利益非常稀少,所以这民主选举还真就比较民主。

  选举出来的山寨瑶老们,基本都能做到为寨子尽心尽力,不贪污不弄权。

  几捆柴火、几筐野果,有什么好贪污的?

  这也是为什么蓝金龙会败的那么快,实在是他自称瑶王,让花瑶的瑶民感受到了不满。

  他们既不喜欢头上有个瑶王压着,同样也抗拒汉王来管他们,农民公会在他们看来,也是完全多余的玩意,是汉王和那些汉军过来控制压迫他们的工具。

  聂宇听完也能明白宝庆知府于昭的难处,徐三郎都还好,武将只管听命打仗,打不了的就发电报请令,不用事事擅专,可知府不行啊!

  花瑶不服管,农民公会建不起来,于昭带过去的镇长、分田官都没用,人家压根没田可分。

  粮食山货全部让瑶老集中分配,清苦的日子让他们非常团结,也非常排外,比平地瑶都还排外。

  于昭以知府之尊,还亲自去隆回找花瑶的几个就近寨子谈过几次,对方迫于汉军的兵锋,倒是尊重礼遇了他,可惜谈到具体的农民公会、下山落户,一个都没谈拢。

  于昭想了迂回的办法,给愿意下山落户的花瑶颁发特别许可证,让他们可以倒卖花瑶山寨的货物。

  他的本意是让这些下山落户的瑶民能赚到钱,用利诱来吸引其他瑶民跟着下山,结果山上的瑶民压根不在乎,真正愿意下山的只有极少的一部分。。

  经济封锁,封锁了个寂寞。

  花瑶们清苦惯了,用经济封锁和利诱对他们来说有作用,但作用太小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于卿有什么办法吗?”聂宇问道。

  刘骏说道:“目前没有办法,给我们提供花瑶情况的王(毅)先生,与花瑶的几个最大山寨的瑶老取得斡旋,对方说可以与我们谈,但必须让汉王亲自去谈。这太过无礼,目前王先生正在继续斡旋,若是实在斡旋不成,我们就只能让徐将军……”

  “那就孤亲自去吧!”聂宇笑道。

  刘骏话都没讲完,顿时一脸惊诧道:“大王,您不必如此亲身涉险……”

  聂宇摇头:“花瑶既然说要孤亲自去谈,那就是还愿意谈。之前谈不拢,终归都是对官府的不信任,这里面或许有伪清的锅,但我大汉拿了宝庆府,这锅就只能我大汉来接了。”

  顾景跟着劝道:“可是大王,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聂宇呵呵一笑,说道:“孤又不是什么君子,而且孤既然说了要对各族百姓都一视同仁,连花瑶都不敢亲自去见,那谈什么一视同仁?”

  说罢,也不待这些人再劝,就摆手下令道:“给于卿那边去电吧!就说等过完了年,孤就先去一趟湖南,与宝庆的花瑶好好面谈一番。还有,顺便也见见永州的平地瑶和湘西那边的苗部,都是我大汉的子民,也是反清的义士,怎么能不亲自见见,聚一聚呢!”

  这话说完,聂宇算是去意已决了,内阁的众人都晓得这位大王的性子,平常商量的时候他们可以据理力争,甚至公开去怼这位大王。

  可要是大王已经乾纲独断,那就是已经确定好了,他们接下来只管做好分内之责。

  ……

  时间转瞬年节前的最后一天。

  “臣左观澜(冯修永),拜见大王!”

  “哈哈,左卿、冯卿快快免礼!来人,赐座!”

  “谢大王!”

  “……”

  左观澜、冯修永二人各自落座,看着眼前的王府客厅,不约而同都有些恍惚。

  聂宇也不着急催促,反而让人先看茶,等两人无意识的举杯喝过,感受杯中的茶香余温,才稍稍缓过神来。

  “孤已经定了明年的年号,兴华元年,取复兴华夏,驱逐胡虏之意。”

  聂宇先来了个开场白,说道:“待到明年开春,便正式改元,废弃伪清的乾隆年号。同时孤已经与内阁诸部定下决议,明年开春就会正式进兵,先攻襄樊,再取德安,明年之内,务必统一湖北,为后续进兵江南铺平道路。”

  听到这话,左观澜、冯修永先是一震,接着面露欣喜。

  大王终于要一统湖北了,湖北一统,加上湖南就是完整的湖广之地,那就是天下粮仓尽入大汉之手。

  如此,大汉也就有了真正跟伪清拉锯争霸的本钱基本盘了。

  还有,更关键的是,他们两个在湖南待了一年多,虽然都有任命在身,但到底远离中枢一年多了,难免会有忐忑物是人非、人走茶凉。

  可现在看来,大王待他们还是如同以前一样,对他们信重有加,这些军国大事也还是愿意跟他们去聊。

  原本还很紧张的二人,心思瞬间舒缓放松了不少。

  冯修永说道:“襄樊之地既是湖北重镇,也是天下重镇,我大汉若能攻取襄樊,则天下可为啊!”

  左观澜比较实际,起身拱手说道:“大王要进兵襄樊,臣回来的匆忙,没有什么准备,只带回了桂阳产金银的成品。”

  说着,就是对外面一招呼,马上有人抬着两个大箱子进来。

  箱子打开,里面的黄白之物暴露出来,一箱子全是白银,另一箱子全是黄金。

  黄金、白银成色很好,明显都是新铸出来没多久,上面还有留下的汉造官刻。

  “桂阳银监炼出金银了?”聂宇瞪大眼睛问道。

  “正是。”

  左观澜点头:“桂阳银监本来就是产银、产金、产铜大户,虽然这里的炼银已经进行多年,可实际上的银矿储量依旧十分可观。再加上大王给的全新冶炼法,许多冶炼废弃的银矿石都能重新回炉提炼出银子来。”

  这些倒是在聂宇的意料之中,他是知道桂阳有许多废弃的银矿,用了现代炼银法还能炼出许多白银来。

  聂宇伸手上前,拿起了一锭白银,银锭的底面刻造了一个汉字,拿着也是沉甸甸的。

  这些就是大汉这边的正式官银了!

  不过,目前的这些官银,依旧还是传统的元宝形状,包括黄金也都是金元宝。

  聂宇不是不想搞银币,而是目前的冶炼工艺还不达标,造银币不是简单造成硬币的形态就行了,白银的质地太软了,弄成银币形状的话很容易折断。

  聂宇让左观澜在桂阳顺便铸造的100枚银币,全部都是一不小心就折断坏了,压根没法拿来正常流通。

  铸银币的计划暂时先搁置,大汉目前也还没有对银币的需求,强行推广银币流通,反而会给大汉内部的货币经济带来麻烦,得不偿失。

  聂宇没有放回那锭银元宝,而是又接着拿了一个金锭,笑着问道:“这两锭金银,就送给孤了怎么样?”

  左观澜连忙拱手:“这些金银本就是大王的,大王自当取用。”

  聂宇摇头:“不,这不是孤的金银,这是我大汉的金银,孤只是先取两锭,便算在孤的内库里吧!”

  “来人!”

  “臣在。”

  “孤取了国库两锭金银,记下来,这是内库取的,国库之后的分配,可以扣除内库这两锭金银的耗费。”

  “是。”

  值班的秘书官快速记录。

  接着,两大箱桂阳产金银被人抬下去,准备送到户部充进大汉的国库。

  冯修永真心恭维道:“大王公私分明,不取国库分毫,实乃我大汉之幸事,天下之幸事!”

  古往今来,虽然有不少皇帝会把国库和内帑分开,但基本都是口头说说而已。就比如现在伪清的这位乾隆太上皇,哪有什么国库、内帑之分,国库的钱就是他的钱,内帑的钱也是他的钱,大臣、商贾、百姓的钱,那也都是他的钱。

  如汉王这般内外分明,才取了两锭金银,都要严格算在账上,之后在给内库的分配里扣除掉。

  冯修永可不认为这是汉王在故意政治作秀,因为现在可就他们仨人而已,作秀也没甚意思。

  再加上,汉王早在做大将军的时候就是这样了,分田都只给自己留一百亩,还是专门用来交税的田。其余的上万亩田,全是给立功将士的军田赏赐,而不是大将军私人享有。

  这就是带头在做表率,立下了规矩方圆,有了规矩方圆才能成大事。

  伪清的吏治为什么那么腐败?

  一方面是伪清自身政治制度有缺陷,另一方面就是乾隆这货的锅,皇帝都带头贪污横行了,干什么事情全凭喜好,天大地大,乾隆的面子最大,为了乾隆的面子,死千把万把的百姓怎么了?

  都成这样了,关键后世还有人大言不惭,说乾隆的功绩能排历史帝王前三……

  呵呵。

  聂宇把两锭金银放到桌上,他倒不是想贪了,而是单纯想看看,自己私铸的金银,商城认不认而已。

  聂宇对冯修永说道:“明年开春,湖北要一统,湖南同样也不能落下,孤已经决定明年南巡湖湘,先跟花瑶谈判,再看看永州瑶人和湘西苗部。冯卿你在长沙坐镇了一年,如今湖北已经有了巡抚,这湖南也该有个巡抚,便由冯卿你来做吧!务必为孤料理好这湖南大小事。”

  聂宇说到最后一句,特地用了重音,脸色也是无比郑重其事。

  冯修永之前频频拍汉王马屁,看着似乎是在恰到好处捧哏,实则都是出于心怀忐忑,他不知道自己这时隔一年多回来,汉王到底会如何安置自己。

  毕竟,这中枢内阁各部官职已经定下,作为最初从龙的首席军师,要是给的官职低了,他肯定得有想法,可给的太高了,没空缺了不说,还会让其他官员有想法。

  如此反复想来,冯修永难免心怀忐忑,又带了些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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